端木文和傅山都是何等聰明的人,一聽那呂老爺的話,就大致猜明白了前因後果。好些地方的地主都會暗自僱傭打手,甚至跟山賊土匪有合作,一是能夠對付仇家,有點像是代理人戰爭一樣,另一個作用就是可以對付那些不聽話的佃戶們。僅憑着地主自己養的打手還是不足,而且山賊土匪們行事,也更不計後果一些。
這獨眼虎笑眯眯地對端木文和傅山等人道:“幾位好朋友來我青雲寨,有何貴幹啊。”
獨眼虎身邊一箇中年書生打扮的人連忙問道:“敢問這位先生可是傅山傅青主傅大俠?”
傅山抱了個拳,說道:“正是在下。”
獨眼虎也是驚訝:“沒想到居然是太原大俠傅青主,真是失敬。”
傅青主當初因明亡而出家,也曾多番奔走,聯絡抗清人士,所以在山西這邊的名聲極大,江湖上人都十分敬佩傅青主,不僅武功高強,且有學問,更是國醫聖手。
傅青主搖頭,謙虛道:“些許薄名,不足掛齒。今日與這位端木文兄弟來青雲寨,還是爲了一件大事。”
獨眼虎已經猜到了傅山所想,這傅山大半輩子都在反清,他能親自上門,恐怕除了說服自己反清起義,也不會有別的事了。
傅山看了看端木文,讓端木文繼續說話。
端木文卻笑了笑,說道:“陸寨主,在下端木文,爲大明錦衣衛少校,今日特來青雲寨,是想勸說陸寨主響應太子監國的號召,起兵反清。”
獨眼虎一聽,臉上來了笑意。
而旁邊的呂長才聽了這話,嚇得臉色都白了。他萬沒想到,自己原本只是來呂梁山青雲寨求援,讓獨眼虎滅了那些泥腿子,卻遇上了南明錦衣衛,密謀反叛朝廷的大事。
韓野瞥了一眼呂長才,口中道:“這劣紳在此,聽了我等大事,留不得,便將其去了吧。”
呂長才心肝都要嚇裂了,連忙求助地看向獨眼虎:“陸寨主救我!”
獨眼虎也變了臉色,說道:“幾位好朋友,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官面上的人,但既然來了呂梁山,到了青雲寨,就得給我獨眼虎幾分面子,呂老爺是我獨眼虎的朋友,你們想要殺他,我是不允的。”
韓野早就明白了端木文什麼意思,擼起袖子來走上前,笑了笑說道:“正想清剿一下陸寨主的武功。”
獨眼虎畢竟也是四十幾歲的漢子了,他臉色不霽,望着傅山道:“傅大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那名中年書生也連忙打圓場:“大家不要鬧,和氣生財嘛。”
可他這話還沒說完,韓野暴起,身形根本讓人拿不住,直接穿過了獨眼虎的保護,一隻肉掌砰地一下打出去,直接印在了呂長才的胸口,這一掌是當然沒有什麼特效聲光,可是威力卻大得驚人,竟然一掌就打得呂長才的胸口塌陷了下去,裡面的什麼內臟肯定是碎得不成樣子了。
韓野如此狠毒,頓時嚇到了獨眼虎。獨眼虎怒道:“呔,居然敢在我青雲寨撒野!”
他還沒有動手,另一邊寧三一條軟劍已經從腰間抽了出來,如浪花般擺動着,指在了獨眼虎的脖子上。
端木文微笑着說道:“何須動怒呢,陸寨主。”
獨眼虎也是大驚,這幾個人的武功已經高到了讓他匪夷所思。他一向在呂梁山自詡勇力,可是這幾位出手速度快到他根本看不清楚。就說剛纔韓野的那一掌,他是一定打不出來那種效果的。
“幾位,我獨眼虎不過一江湖草莽,肩上揹着全寨子兄弟們的命,各位有什麼大事,獨眼虎也攙和不了,在青雲寨擅殺了我獨眼虎的老友,也就作罷,幾位就離去吧,從此江湖陌路,我們就當做不認識。”
這其實也就是獨眼虎認慫的說法了,他雖然手下有一百多的兄弟,但端木文等人武藝高強,他很怕吃虧,被打死了那可沒處找人說理。
不過這個臺階,端木文是不打算下的。端木文輕笑道:“那可不成,今日來呂梁山,就是抱着要收服各路豪傑的目標,若是實現不了,我端木文也是不會下山的。”
獨眼虎面容陰沉:“看起來,各位是想要拼個你死我活了?”
誰知,端木文突然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左輪手槍,對着獨眼虎就是一槍。
“是你死,我活。”端木文道。
端木文槍殺青雲寨大寨主,登時讓寨子亂了起來。連傅山都覺得這端木文實在是有些瘋狂,居然趕在一羣賊人的包圍之下殺死他們的大當家。
不過端木文卻是一個膽大心細的主,他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觀察到,包括那中年書生在內,其實幾位小首領在肢體動作和表情上,都跟這位陸寨主存在一些距離感,而他殺了人之後,居然還有人忍不住面露喜悅。
端木文大聲道:“各位青雲寨的好朋友,獨眼虎素來倒行逆施,不尊道義,已經被我處決。這天下馬上就要變了,大明將要打回來,到時候大家腦袋後面這根金錢鼠尾都不需要了!你們是想繼續在呂梁山中做土匪,最後被大明王師剿滅,還是想做一回真正的英雄好漢,迎回大明,殺韃子,做人人景仰、誇於子孫的英傑呢?”
還是那中年書生第一個表態:“願意聽從端木大人驅策!”
青雲寨很快就半情願半不情願地被端木文收編了,端木文手段也頗厲害,找來幾個小首領,一番談話就讓這些小首領對其擁護了。
第二天,青雲寨向呂梁山其他的勢力發放“英雄帖”,端木文要召開一個英雄大會,召集各家英雄起事。而這場英雄大會顯然迅速地以端木文收服了呂梁山各家勢力爲結局,即便是傅山都覺得這一切如此不可思議,四人幾乎就是靠着拳頭和舌頭,讓一窩土匪們投靠。
而端木文也記着當天他來到青雲寨呂長才所說的事情,一羣窯坡村的農民們自發地抗糧和襲擊地主莊子,雖然沒有形成直接的揭竿而起的程度,但顯然已經是有意識地開始進行對抗了。
“民心可用啊!”端木文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