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紅了黑夜,整個部落的帳子都被燒了,八旗兵殘暴的笑聲,以及女人們的哭喊,讓這個寧靜的夜不再寧靜。
這個車臣汗部的鄂托克(部落),只經過了一夜,就被新滿洲部給徹底毀掉了。鄂托克是蒙古部族組成的基本單位,每一個鄂托克在戰時應該能提供千人左右的戰士,可以說鄂托克是不弱的。
不過對於新滿洲部來說,踏破一個鄂托克,對於他們來說跟家常便飯一樣。甚至執行劫掠行動的,還不是費揚古部下最精銳的新軍,而是新八旗兵。
新軍倒是也有出場,不過更多是以壓陣的形式。承麟騎着一匹戰馬,穿着新軍的制服,披着大衣,冷冷地望着這一幕。
負責這次劫掠行動的八旗軍主將是哈克三,看着承麟這幅模樣,問道:“怎地,承麟大人不喜我軍縱兵劫掠嗎?”
哈克三也算是久經沙場的戰將了,可惜現在新滿洲部的主事人已經不是愛新覺羅家,而變成了董鄂氏。承麟現在受費揚古青睞,算是費揚古眼前的紅人,哈克三也不敢跟承麟拿架子。
滿洲人欺軟怕硬的性格很強烈,背地裡互相攻訐常見,趨炎附勢更是熟悉,反正是做奴才而已。
承麟沒有看哈克三,說道:“在這個時候,對我們滿洲人來說,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旁的都無所謂。”
哈克三伸出大拇指,拍馬屁道:“承麟大人不愧受到大帥的信任,果然看得透徹。這個冬天咱們勉強是過下來了,但是沒有了人丁,我們大清還是撐不下去。咱們沒了漢人做奴才,總得有其他奴才給咱們滿洲人伺候,蒙古人能放牧,能制鐵,是個好選擇。”
承麟心中想着的,卻是靠着清軍不斷地削弱蒙古諸部的力量,費揚古不斷髮動着對蒙古諸部的劫掠,實際要轉化爲新滿洲部的力量,還要花一段時間。畢竟,骨子裡的新滿洲部仍舊是一個奴隸社會,他們搶走了牛羊,搶走了人口,都是將他們作爲自己的奴隸的,真的有什麼生產力,還得要時間適應。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旗人們仍舊不想着自己努力求生、努力工作,而是要換一羣人做自己的奴才,他們終究不要做勞動的人,而是要當大爺,當主子。
對於新八旗軍的戰鬥力,承麟是看不太上的。現在新八旗真正能戰的,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多人,差不多每個旗也就一千多人的兵力。費揚古倒是想將蒙古人編入新八旗,但是蒙古人這個時候還沒有完全投效,不管是察哈爾還是喀爾喀蒙古的部族,現在能當奴隸,但是當士兵還不夠。
不過,也正是因爲人數少了,所以八旗軍的裝備倒是上來了。儘管這羣傢伙還是穿着五顏六色的棉甲,馬鞍上有時候掛着弓箭,但實際上八旗軍的真正武器已經變成了火槍了,他們使用的火槍大部分都是湯若望、南懷仁等傳教士和荷蘭人給的燧發槍,也有少部分鳥槍,但總之殺傷力變得比較大了。特別是八旗軍現在更徹底地變成了一支龍騎兵,馬上開槍嚇人,下馬拿着大刀砍人,至少在對付蒙古人的時候,這套戰術還是非常管用的。
現在整個新滿洲部都彷彿一個馬背上的遊牧民族,就算是八萬新軍都是步兵,但實際也都有一匹馬能遷徙。他們的重武器和其他物資,也有馬車拉着。清軍的馬基本上都是搶奪了蒙古人的,反倒是被奴役的蒙古人爲了防止他們逃跑,都是由八旗驅趕着,像是牛羊一樣用雙腳在遷徙。
承麟看了看,對哈克三說道:“這個鄂托克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們也劫掠不了幾個營盤了,很快車臣汗部乃至其他的汗部,都會組織軍隊來攻打我們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哈克三卻並不着急,他道:“不是還有承麟大人和大帥的新軍嗎?我們這些人,大戰打不得,只能給各位搖旗吶喊了。”
整個八旗內部現在都瀰漫着一股貪生怕死的氣氛,而費揚古對於這個現象是默認的。哈克三們不想要打可能死的仗,因爲滿洲人真的死得快要滅族了。
費揚古現在甚至頒佈了一條法律,任何跟滿洲人有染懷孕的女子,必須好好保護起來,繼續延續他們女真人的血脈。
這場硬仗,顯然還是要新軍來打的。承麟很清楚以新軍的力量,擊敗蒙古聯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這些都不算最重要。承麟希望能夠說動費揚古在平定蒙古之後,放棄掉這片大草原,繼續往西去,穿過中亞,進入東歐,甚至進入西歐。
那裡有肥沃的平原、宜人的氣候,也有那些皮膚奶白、金髮碧眼的大洋馬,那裡很多國家已經有了工業的雛形,在滿清的新軍裝備科技樹嫁接之後,可以爲費揚古制造抵擋大明的武器。
而大明則樂於輸出這場瘟疫,讓已經充滿朝氣和曙光的歐洲,再一次迎來黑暗時代。
承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任務重大,他希望能夠得到大明的更多支持。他此刻並不清楚,三支大明陸軍騎兵師兩萬多人已經開始穿越戈壁,向漠北進發了。率領這支騎兵大軍的將領不是旁人,正是陸軍司令、晉王李定國。
遠赴大漠擊韃虜、封狼居胥的這個榮耀,白明修最終還是交給了晉王。即便到今天爲止,李定國身上的榮耀已經無數,更在大明軍中擁有軍神一般的地位,但對這個仍在自己壯年的將領,最佳的褒獎莫過於這場勝利。
這勢必會是一場刀尖上的舞蹈,白明修不想要徹底滅掉費揚古部,也不想讓費揚古部成爲麻煩,甚至讓他遠擊大漠的騎兵損兵折將,這考驗極大的智慧和能力。大明將壇上,能夠辦到這些的人不多,一位蘇叔桓,現在正在西北領軍作戰,另一位白明修也只能依靠李定國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