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實讓杜晨宇感到難以置信.而魏斐在致辭時.目光掃過臺下.最終停留在杜晨宇身上.由不得他不信.只有他.看見過魏斐那與俊美相伴的另一半猙獰面孔.而這個男人現在卻戴上了讓他看不見內裡的面具.
他又想做什麼.
杜晨宇似乎嗅到了可怕的氣息.魏斐不可能有那個資金支撐“新宇”.更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在股市掀起巨浪.而他的存在卻如此不容置疑……他強大的力量究竟來源於什麼.
杜晨宇的心被疑雲籠罩.他極度討厭這個感覺.
忽然.他想起了一個人.也許只有他能爲自己解開這道謎題.杜晨宇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看來.必須抽空去一趟古逸那裡了.
盛夏的的藤蔓植物.濃綠妖嬈.四處延伸着它們的觸手.眼前的建築被其包裹的密不透風.一眼望去.還以爲這座房子就是這些綠色植物自然生成的.在夜色的襯托下.它顯得有點陰森.
每次來這裡.杜晨宇都要在門口站一會兒.彷彿是在躊躇到底要不要踏進這所詭異的房子.
忽然.一隻手覆上了杜晨宇的肩膀.
溫熱.極富存在感.
杜晨宇猛然回頭.看見鬼魅般的古逸正朝自己微笑.他的舉止猶如古老的貴族般優雅得體.倒是自己顯得非常失態.
古逸走到前面去.推開了房門.似乎知道杜晨宇是爲什麼事而來的.
杜晨宇看着他的背影.這個男人的氣質.與黑夜相得益彰.彷彿一隻夜行動物.慵懶中透着銳利.他回頭看着在原地發愣的杜晨宇.魅惑的嗓音如同施了蠱.“進來吧.”
杜晨宇保持着一貫的謹慎.不去看古逸房屋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擺設.開門見山的道:“我來是爲了……”
“你來是爲了新宇公司總裁的事吧.”古逸先一步道出了杜晨宇此行的目的.
這種所有心事都暴~露在別人目光下的感覺非常糟糕.尤其是在你對那人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杜晨宇微惱.“你到底是什麼人.”
古逸往君子蘭的葉片上噴灑水霧.然後再慢條斯理的用毛巾擦拭上面的灰塵.他似乎很樂於看見別人惱羞成怒的樣子.而那種對萬事都有好整以暇之雅的態度.更加的讓人不能冷靜.理智如杜晨宇.也不能例外.就在他快要提高聲調再次質問的時候.古逸終於慢悠悠的開口道:“我是什麼人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魏斐是什麼人.不是嗎.”
杜晨宇一時語塞.自己居然忘了來找古逸的真正緣由.他退到藤製座椅上坐下.言歸正傳.“我想你已經把答案寫在空白的考卷上了吧.”
古逸不置可否.直接奉上實物.
杜晨宇接過來一看.竟是一張過期報紙.上面全版刊登着題目爲【晨淼心臟起搏器導致患者死亡一案迷霧揭開.XX法院對嫌疑人進行終審判決】的新聞.而下一張則是秦恆被狙擊手擊斃後從北都第一高樓墜下的現場.滿眼的血泊中.秦恆的臉被打上了馬賽克.
“這是什麼意思.”
“你認識魏斐.可你瞭解他麼.”
杜晨宇低笑着搖頭.不要說了解.就連是否真正認識魏斐.他都不能肯定.他們之間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只能夠遙遙相望.
“那就從這裡開始瞭解吧.”古逸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了報紙的“9起命案”幾個字樣上.
杜晨宇陡然心驚.他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古逸調笑道.“真聰明.”他繼而又問.“你知道秦恆在晨淼當特殊調查部的部長之前是幹什麼的嗎.”
杜晨宇蹙着眉.仔細回憶.想起劉隱曾告訴他的一些話.“聽說是個軍人.而且是在特種部隊服的役--可是……這跟魏斐有什麼關係嗎.”
“嗯哼.當然有關係.因爲魏斐也在特種部隊服役過.並且擔任的是隊長的職務.”
古逸一語道破天機.杜晨宇神情凝重的嘆息了一聲.那日秦恆把他挾持到第一大廈的天台.魏斐趕到時.他們的眼神……他早該把這兩個人聯繫在一起的.那麼一切就都好解釋了.
那9條命案.魏斐脫不開干係.或者說.他就是真正的幕後兇手也不爲過.而秦恆不過是個幫兇罷了.不僅當了替罪羊.還把命也搭上了.也許.他是心甘情願的也不一定.畢竟.軍人的第一使命就是效忠.
就在杜晨宇的妻子死去的那年.不知是巧合還是人爲.他身邊的朋友.曾經的同學.都相繼離開了北都.而魏斐作爲杜晨宇最要好的同窗兼死黨.卻也不例外的銷聲匿跡了.
因爲.魏斐躲到了一個沒人看見的地方舔傷口去了.等到傷已結疤時.他成爲了特種部隊一名優秀的軍人.而後的六年裡.他率領着一支六人組成的小分隊在形勢險惡環境惡劣的金三角與兇狠的毒販抗衡.而那六人裡.就有秦恆.
在那裡.對抗不止是爲了所謂的正義.而是一種生存.在熱帶雨林裡探查毒販的運輸路線.有可能永遠迷失在裡面.還有可能一失足便跌進沼澤裡葬身在這片不見天日的叢林裡.四處潛藏的毒蛇.毒販設下的陷阱.甚至連靜止不動的植物都暗藏殺機.
而最爲可怕的是被那些殘暴的毒梟抓住.慘無人道的折磨與拷問.只有一羣絕望的男人才會選擇這樣的使命.而魏斐則被部下稱之爲“冷麪修羅”.他睿智.並擁有魔鬼般的冷靜頭腦.絕佳的判斷力.配上那猙獰的半側臉龐.倒真像極了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部下把他當成了一線曙光.他們忠於魏斐.把生命依託給他.他們崇敬魏斐.與他一同出生入死.
使命完成的那天.六人中只有兩人存活了下來.那就是魏斐和秦恆.
他們脫下迷彩服.洗淨臉上的油彩.卸下沉重的裝備.從與世隔絕般的雨林中.再次投身都市.
直到.杜晨宇在北都大學的舊址再次見到魏斐.
他用軍方一款用於戰場上獲取情報的干擾器裝置在手機裡.再把手機寄到心臟起搏器的患者的手裡.以此遙控了他們的死亡.如此簡單.卻異常縝密的佈置.一時間迷惑了許多人.
唯一的目的就是動搖晨淼在亞洲市場的開拓之路.製造輿論的風波.以及大衆對晨淼產品的恐慌與質疑.而在實施計劃的過程中.他遇見了秦恆.他昔日的部下.而碰巧秦恆就在晨淼工作.所以在他的幫助下.魏斐更爲順利的達到了目的.
可這場較量.魏斐輸的一敗塗地.因爲杜晨宇該死的不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了.
之後.魏斐故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而他自己也向劉隱自首.
假象與事實被混淆在了一起.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杜晨宇極力想把他從牢獄之中救出來.這其中多少摻雜了點愧疚之情.
而劉隱……
“呵呵.那個笨蛋警察自作聰明.覺得有諸多疑點.鬼迷了心竅纔會覺得魏斐是被冤枉的.不過魏斐的演技也算是極好的了.不是把你也騙過去了麼.”古逸把食指輕輕伸進一朵蘭花的花心.沾取蕊中的花粉.放在嘴裡品嚐.
杜晨宇無視了他猥褻之極的動作.繼續剛纔的話題.“那秦恆在魏斐入獄後還以同樣的手法殺人.是想迷惑警方的視線救他出來麼.”
“正是.”古逸接着摧殘另外一朵蘭花.用眼神示意杜晨宇發揮想象力.
秦恆對魏斐的忠心是深深鑿刻在靈魂之上的.即使爲這個曾經帶着他走出那片煉獄的“冷麪修羅”而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他把杜晨宇劫持到北都第一高樓上去.就是已經打定決心用自己的死終結警方的線索.爲魏斐洗脫了罪名.
死無對證後.魏斐被無罪釋放.這個秘密也被塵封了起來.
“那他的臉……”杜晨宇問出了長久以來的疑問.
“呵呵.這你得去問他自己.”古逸的笑容意味深長.
“他是不是和方輕唯有什麼仇.爲什麼要針對晨淼.”
“這個嘛.你就要去問你家那位了.”
杜晨宇知道已經問不出什麼了.起身欲離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幫我這麼多.還沒說你想要什麼報酬呢.多了的話.我可付不起.”
“放心.不要你的錢.”
“那你想要什麼.錢之外的東西.我就更付不起了……”杜晨宇說的是大實話.
“我要的東西.你肯定能給.”古逸神秘的向杜晨宇招招手.
杜晨宇質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附耳過去.古逸的耳語連帶着他的氣息一起吹入了杜晨宇的耳窩內.
語畢.杜晨宇看着古逸近在咫尺的笑臉.挑了挑眉.“好說……合作愉快.”
他們握了握手.杜晨宇翩然離去.已經走到門外.屋內卻響起古逸的話語.
“你是裝傻還是真的反應遲鈍.看不出來魏斐喜歡你麼.其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目的.何不利用這一點呢.”
杜晨宇沒有回話.掏出車鑰匙解開了防盜鎖.駕駛着車子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