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中立之地霸主,現今的寄人籬下附庸。這巨大反差,身爲四大異族碩果僅存大酋長的魔金,一直都是藏在心中揮之不去的刺,此刻被沈雪冰毫不客氣的挑出來,原本就已現出幾分險惡猙獰的臉面,此刻變得越發的窮兇極惡了。
“你!想!找!死!”
魔金酋長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十指捏出陣陣細微啪嚓聲響,一副稍不順遂便要大開殺戒的姿態。
沈雪冰根本不把暴走邊沿的魔金酋長放在眼內,依舊帶着那戲謔的笑容,冷冷道:“你也就吃準子錚不在傲仙城,纔敢露出這狼子野心來。若他還在,你哪裡敢放半個屁?”
“王子錚是個異類,輸給他並不憋屈!”魔金酋長大步踏前向沈雪冰逼來:“可這不代表我魔金就是一個弱者!沈雪冰,我現在就要你爲你的傲慢付出代價!先拿下你,再讓那不可一世的王子錚趴跪在我的身前!”
魔金酋長揮臂擊出一記刺拳,來勢雷霆萬鈞。
平心而論,在高階真神級別強者之中,魔金酋長已經夠得上上位的邊了,也難怪他如此自負。一再慘敗在我手中,他固然沮喪但心裡頭也已默認接受,畢竟連他們的聖祖蠻尤都被我給斬殺了,他一個後裔屈從於我不丟臉。但這不代表任何人都能踩在頭頂之上,除了我王子錚,魔金酋長不認爲再有在其他人面前受窩囊氣的必要!
所以此刻魔金酋長悍然發難了!
面對這石破天驚的凌厲一擊,沈雪冰鎮定自若。待到拳頭眼看要轟落到身上時,她才由靜轉動,身形如同幽魅般輕輕晃擺,只一個側身便閃躲過魔金酋長的猛擊,舉重若輕。
魔金酋長臉色驟變。他原本只以爲沈雪冰是仗着我的庇護和權柄才狐假虎威而已,然而行家出手,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側身閃躲的動作,魔金酋長便已能夠看得出來,沈雪冰比他想象中的要更難對付得多了!
雖然心知失算,但開弓沒有回頭箭,魔金酋長這會只得咬咬牙繼續猛攻下去了。他的拳勢如同飄風潑雨,盡數往沈雪冰身上傾瀉下去,可不管他再怎麼猛攻,沈雪冰都如同一片柳絮般隨着拳鋒飄蕩,任憑魔金酋長再怎麼狂轟猛打愣是連她一片衣角都碰觸不到。
魔金酋長心底發寒。越是戰下去,他便越能感覺到沈雪冰的深不可測,沈雪冰那原本嬌貴小女人的形象,此刻已然在他的心底裡無限拔高,高到無可估量的地步!
這個女人察覺到自己的不羈,依舊敢留下來直面,不是因爲傲慢,是因爲她有着絕對的把握!
魔金酋長猛然醒悟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
“魔金酋長,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吧!在特定狀況下,我甚至要比子錚更強!就比如現在!”
沈雪冰依舊掛着那讓人寒心的笑容,很美,但在魔金酋長眼中卻不亞於最猙獰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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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神光從沈雪冰袖口之中掠出。魔金酋長都來不及看清沈雪冰拿出的是什麼,危險本能已促使他立刻抽身後退,並下意識的擡起臂膀進行擋格。
火辣辣刺痛感自手腕上傳來。魔金酋長兩手鮮血狂冒,但其實傷口並沒有多深,僅僅只是傷及皮肉而已。但這恰恰就是最讓魔金酋長頭皮發麻的地方,能攻破他護體神力的攻擊,力量又怎可能弱到哪裡去?就算直接削斷雙手那也是不足爲奇的事情,可眼下如此,這分明是沈雪冰手下留情了!
這當然不是禮讓或者憐憫。沈雪冰依然笑着,那冰冷笑容中已然轉爲不加修飾的嘲諷,嘲諷魔金酋長這井底之蛙的無知!
“在特定狀況下,我甚至要比子錚更強!”
沈雪冰這句忠告,此刻在魔金酋長的腦海中回放。魔金酋長原本只把這當成虛張聲勢的笑話聽,但現在他已經笑不出來了。
這一瞬間,他有想過服軟認輸。可是一想到已經窩囊屈從於我留下的陰影,現在還要再多上一個沈雪冰,他便發自內心的不情願,畢竟他可也是高階真神級別的強者,放在整個天元大陸上都是一號足以叱吒風雲的人物啊!
“老子跟你拼了!”
催動渾身神力爆發,魔金酋長再無任何保留,是真的要跟沈雪冰拼命了!
可是在絕對的實力差距跟前,再怎麼強韌的意志也是起不到多少作用的。看起來魔金酋長是咄咄逼人的猛虎,但每一次撲擊都只會讓他身上多添上一道或深或淺的劍創,一步步被逼到絕境中去的,反而是不斷狂攻的他。
渾身解數都已使盡出來,形勢卻變得越發的嚴峻。終於,在死亡與屈辱之間,他不得不再次做出選擇來。
一聲無比憋屈的仰天咆哮過後,魔金酋長把所有剩餘力量泄憤般爆散開去,然後僵站在原地,向沈雪冰投去認命的眼神。
這自暴自棄的攻擊當然不可能有任何效果。沈雪冰甚至都沒動,只把手中之劍往前隨意一削,便破盡了這迎面而來的強勁氣流。
碰觸上魔金酋長那心如死灰的眼神,沈雪冰總算收起了笑容,換回那副冰冷又凝重的模樣。
“攻打西州府,你帶着四大異族的戰士打頭陣!”沈雪冰緩聲說道:“一個西州府戰士的腦袋,能換回十條你族人的性命。戰後結算,若是你殺得不夠我就用四大異族的人命來填!”
魔金酋長渾身發抖,牙關咬得啪嚓作響。被沈雪冰這麼赤裸裸威脅,他固然已經怒到了極點,但卻赫然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本錢,好半晌後纔像是個泄了氣的氣球般無力應聲:“你真是個魔鬼!跟你比起來,王子錚簡直要仁慈百十倍!”
“是的。”沈雪冰毫不介意的承認:“爲了達成目的,不管變魔鬼還是惡魔,我半點也不在意!只要有需要,我甚至還能變得更兇殘百倍也不是問題!”
頓了頓,沈雪冰話語變得不耐煩:“明白了就趕緊滾吧!在最短時間內集結麾下精銳到傲仙城中待命!不要耍花樣,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我保證那個後果你承受不起!”
魔金酋長默然的退了下去。
行館大廳中空蕩蕩只剩餘沈雪冰一人。她最後一塊僞裝褪下,臉面上流露出幾分心力交瘁的疲倦。
再怎麼殺伐果敢,沈雪冰終究也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爲了我的平安,她可以不擇手段,在這個信念支撐之下她迸發出驚人的能量和行動力來,但這一切終究都會化爲疲倦反饋到他的身體之上。
“能做的,我都已做到了。”沈雪冰擡頭,望着遠空喃喃道:“子錚,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在沈雪冰忙得焦頭爛額和無比憂心時,我和方璇已經啓程,馬不停蹄往西州府趕了過去。
此刻,我和方璇正在西州府重鎮夜火城中的一處酒肆之中。
變裝過後的我和方璇毫不起眼,而且酒肆之中的人都沉浸在即將到來的“盛典”之中,自然也就沒有誰刻意去留意我們倆了。
他們所期待的“盛典”,自然就是即將的那一場萬衆矚目決鬥。
決鬥地點不在夜火城中,而是數十里開外的蟠龍山。時間定在明日正午,在正式開戰之前自然沒有多少人願意在那荒山野嶺之中過上一宿,大多都選擇在如夜火般的臨近城鎮內落腳等待,養精蓄銳,好以最佳的精神面貌去觀摩這一場畢生你難逢的“盛典”。
決鬥的雙方,其中之一是西州府之主,成名已久、公認天元大陸最強者之一的姬月嵐;另一方則是除了名字和中立之地來頭以外一無所知的神秘高手,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建立在他連殺西州府十四名頂級高手之上的強大。
毋容置疑,這將是一場龍爭虎鬥。
“贏的應該會是姬侯吧?”酒肆之中一名修行者大聲道:“姬侯天縱之才,放眼天元大陸都找不出幾個能與他相匹敵的。這個‘霸王’雖然盛氣凌人,但其實並無其他實績支撐,面對其他高手或許還能逞一時威風,在姬侯面前鐵定便要原形畢露了!”
不少人都開口附和。贊同這般說法的,多半是西州府本土的修行者,畢竟姬月嵐可是西州府之主的頭銜,跟他們西州府的修行者可謂榮辱與共,自然得堅定不移給予支持和造勢了。
至於那些不從屬西州府的看熱鬧外來者,對此說法都嗤之以鼻。被當做立威對象的十四名西州府高手,可同樣聲名在。他們在霸王面前卻像是雞犬家禽般被殺得毫無反抗能力,如此一個兇悍強者,換誰對上都沒有必勝把握可言,現在就言定姬月嵐必勝,爲時實在太早了!
而且西州府在姬月嵐的主導下,鯨吞天元的大勢已成。其他州府的修行者非常樂意看到姬月嵐會在這生死決鬥之中飲恨,如果結果不順遂人意,他們甚至都不介意從旁拱火乃至於關鍵時刻補上幾刀,也絕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樣一場暗涌跌宕的決鬥,誰也沒法預料到最後的結果走向。
“可惜來的不是王子錚。”又有一人忽然感嘆起來:“天元大陸新崛起的強者,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而且上限很可能不止於此,有傳言他都已到那至高無上的世界之王境界了。若是由他親至的話,這場決鬥一定會更有看頭得多。”
此言一出,酒肆之中的氣氛忽然變得異樣起來。
佔少數的外來者們還沒什麼,主流的西州府修行者們全都不約而同的板起一張臭臉來,顯然是因爲“王子錚”這三個字刺痛了他們的神經,畢竟這傳揚滿天元大陸的名聲,可是有一半建立在西州府這塊背景板上的。但凡是西州府修行者,對我自然都是又恨又怕了。
“那縮頭烏龜不是沒敢來麼!”又一西州府修行者嚷嚷起來:“只派了一箇中立之地的打手過來,分明是他自己怕了!那也是,我們西州府大軍壓境,他自顧也無暇了,也就只能用上這種跟刺殺相去無幾的孤注一擲下三濫!如此手段,呸!實在讓人不齒!”
這辱罵言語一出,自然引起了西州府衆人的共鳴。可他們都還未來得及轟然叫好,莫名劇壓便壓落到心頭之上,壓得他們連氣都喘不過來,個個臉色狂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