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與姬月嵐對話時,慕容英雄還能從思緒判斷出,我依然是原來的我。可是在我帶着這一身虛空氣息降臨亮相時,他都卻已不敢再肯定。
想到那最壞的可能,慕容英雄的心境禁不住變得複雜了起來。
“剛剛在人羣中感知到你們的氣息,我就知道慕容英雄你一定會想辦法與我先碰頭。”我笑了笑,說:“林元山固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對我還有點用。高擡貴手放他一馬,如何?”
“這種小角色根本無足輕重。”慕容英雄皺着眉頭說道:“王子錚!你可知道,這一次到來我們未必是來救你,還很可能是來殺你的!”
“現在老弟他不是好好的?”虞烈不悅道:“慕容英雄你說這種掃興的話有什麼意思?”
“虞烈,別這樣。”我淡然道:“慕容英雄你還記得與我的承諾,這很好!死在你的手上,總要比死在姬月嵐或者其他無名小卒手上來得更好!”
虞烈吃驚道:“老弟,你……”
“我已經沒救了。”我苦笑了起來:“虞烈你可能看不出來,但慕容英雄應該很清楚明白,所以纔會說出剛剛的一番話來……”
“你現在不是還清醒着麼!”虞烈根本不聽我的解釋,竭嘶底裡道:“修行之道變化萬千,一定會有辦法擺脫把該死虛空意志的,對吧?”
我和慕容英雄都沒有應聲,用沉默來替代回答。
虞烈像是被抽去渾身力氣一樣,不再做這種無用抗辯。他雖然也是個一流強者,可是論實力和修行見識的話,終究比我和慕容英雄差得太遠了。連我們倆都覺得無能爲力的事情,他又怎可能拿得出好的辦法來?
“別這樣。”作爲當事人的我,反過來安慰虞烈道:“事已至此,再消沉也是沒用。趁還能抵抗虛空意志,我要再爲這個世界做最後的一點事情,除掉姬月嵐這個大禍患!”
“好。”慕容英雄點頭應和:“我們可以做些什麼?”
“我在凌月城裡頭挖了一座‘墳墓’。姬月嵐現在已經半隻腳踏了進去,我有把他留在裡頭的把握,我希望慕容英雄和虞烈你們做的,是到時候替我把棺材板給按緊了!”
虞烈和慕容英雄自然聽得明白我的意思,兩人都不約而同點點頭,虞烈開口道:“沒問題!我們一定會幫老弟你暗中壓陣,把以外要素都給排除掉!除了這一點以外,還有呢?”
“可以的話,讓那些被哄騙進來的修行者死得少一些吧!”我略惆悵道:“虛空意志對我還是有很顯著影響的,西州府這裡已經有太多的修行者死在我的手上了,我對不起他們……”
我的目光回落到慕容英雄身上:“最理想狀況,是我跟姬月嵐同歸於盡,但也要作最壞打算的準備。不管最後存活下來的是我又或是姬月嵐,都要靠慕容英雄你充當那最後的送葬者了,可以嗎?”
“沒問題!”慕容英雄應下來,並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你王子錚竟然會是以這種方式落幕收場。”
“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頓了頓,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對虞烈說道:“幫我照顧好沈雪冰和方璇!拜託你了,老哥!”
說罷,我便撤去了神念,解除附身狀態。
林元山恢復自己的意志,一臉的忐忑。剛剛我們在談話時,他的本我意志可是被屏蔽得死死的,半點內容也不知曉,也不知道談成什麼樣了,若是談崩了惹惱慕容英雄這個煞星,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會是他!
幸好看樣子慕容英雄沒有找他晦氣的打算,還甩手一揮把他體內殘留的天道之力抹去,讓他的科倫達體質能夠發揮自我癒合的能力。
“滾吧!”慕容英雄冷冷道。
林元山頗感意外,但這會哪裡還敢問其他的,一言不發灰溜溜的夾起尾巴逃了開去。
“我們現在怎麼行動?”虞烈問慕容英雄。
“先跟上他們,到凌月城中去再說吧!”慕容英雄說:“王子錚既然決意豁出一切上演這出終幕,我們便得盡力協助他完全心願!不管是爲了他還是爲了這個世界,姬月嵐都必須死在凌月城!”
姬月嵐在前帶頭衝殺。
以他世界之王級別的實力,科倫達寄生體根本擋不住他,哪怕人數再多也不可能。但相對的跟隨他一同衝殺的其他人便不然了,在鋪天蓋地寄生體構成的重圍跟前,每前進一步都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這些姬月嵐自然都看在眼內,但卻沒有半點動容。鼓動這些修行者到此,不管他們活着還是死去對姬月嵐來說都是百里無一害,他也就懶得再去費這個心,只專注於眼前。
現在,他腦海中所思所想的,便只有我這個還不在他掌控之內的變數!
“王子錚,你到底會給我準備上什麼驚喜呢?”
一道恢弘劍氣劈出,眼前密密麻麻的寄生體被全數掀飛,劍氣最終落在凌月城那高聳的城門之上,把這數丈高的巨門給一劍劈飛,洞開通往城內的路。
“王子錚!我們來了!你洗乾淨脖子等着了嗎?”姬月嵐大聲衝城內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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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戈在這瞬間止息下來了。誰都不曾想到,那些難纏的科倫達寄生體竟然主動退了開去,讓開出一條路來。
“我已經給你們機會了。既然你們不珍惜,那便不要對自己的選擇有任何抱怨了!”我冰冷的聲音從城中傳出,清晰落入到每個人的耳中:“我就在城內!在點軍校場等着你們到來!”
話止於此。少了海量寄生體這撥攔路虎,入城之路看起來通行無阻,但城門通道往內的黑漆漆一端,卻讓人望而生畏,一時間竟然沒人敢往前踏上哪怕一步。
“姬侯,這會否是那王子錚佈下的陷阱?”有人擔憂的問道。
“陷阱是肯定會有的。”姬月嵐迴應道:“可我們歷盡萬難到此,難道還要因爲區區陷阱而退卻?諸位,除魔衛道就在今天了!不管你們作如何選擇,我姬月嵐都矢志不退!”
“姬侯既然如此高義,我等當然也不會選擇當孬種了!”問話的人咬咬牙道:“我們也不退!”
其餘人也基本是這個意見。倒不是人人都因爲姬月嵐的鼓動而有所覺悟,而是一路血戰深入到這裡來,後退的路未必就比前進的路要安全,那些寄生體可不是被殺絕,僅僅只是撤走了而已,若是殺一個回馬槍回來,分頭行動的衆人很可能要被各個擊破。
考慮到這一點,集中在一起行動是在安全的。只要一鼓作氣拿下我的首級,眼前的困窘便算闖過去,之後再對付羣龍無首的科倫達寄生體軍團,便要輕鬆簡單得多了。
“那麼,我們入城吧!”
姬月嵐帶頭前行,衆人緊隨其後。
城內黑燈瞎火,沒有半點光亮。對五感靈敏的修行者來說,這點視覺障礙並不算什麼,可是在漆黑中摸索前行總是難免讓人心裡毛毛的,特別是那凌月城被龐大虛空氣息籠罩的前提下,越是接近我這個散發氣息的源頭,那種情不自禁的不寒而慄感便越是清晰和懾人。
這跟膽識或者勇氣無關,完全是來自於生物位階上的碾壓!打一個恰當的比喻,就像是螞蟻在暴龍跟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