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你還記得明月嗎?”
張峰忽然就問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我一愣,我的確已經好久沒有見到明月了,我記得上次還是我中金蠶蠱的那天,明月來給我送飯,這一說,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
“明月怎麼了?”
“明月好像流產了,自己身子也大不如前了,我聽肖云云說,可能活不長了。”
怎麼會這樣,上次見明月她還好好的,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呢?這也太突然了吧!
我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就往外走,張峰趕緊跟上,可是走到半路,他卻一下子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
“怎麼不走了?”
我疑惑的回頭,看着張峰,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太陽已經下山了,天邊只留下一片紅暈。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去吧。”
“張峰,爲什麼每天一到晚上你就必須回肖云云那個老女人家?她對你到底做了什麼?”
這幾天,張峰白天都一切正常,可是一到了晚上,就變得有些奇怪了,我直覺在張峰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沒有,老周,你想多了,只是我在肖云云那住慣了,認牀。”
張峰的解釋太勉強了,但是現在我心裡面着急想去見明月,也沒有那個精力去管他,張峰說完轉身就走了。
明月家就在村口,我這一路走過去,倒也沒有碰到什麼人,村裡面的琴聲還沒有響起來,外面的男人還沒有進村。
明月家的大門緊緊的關着,我敲了敲門,裡面好一會兒才傳來腳步聲,慢吞吞的,那腳像是在地上拖着一般。
門一開,我便愣住了,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女人,我簡直有些認不出了,她面容憔悴,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般,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明月,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心裡面萬分疼痛,曾經那麼美好的一個女人,怎麼就被折騰成了這個樣子,我彎腰打橫抱起明月,由於用力過猛,差點一下子往後倒去,我沒想到她會這麼輕。
“周大哥,你怎麼來了,咳咳。”
明月只說了這麼一小段話,便不停的咳嗽了起來,氣喘吁吁的,看起來身子特別的弱。
“我剛聽說你流產了,就來看你了,你怎麼不託人給我捎消息?”
我對明月的感情還是比較特別的,這個女人曾經冒死給我投送信息,要不是她動了惻隱之心,我根本活不到今時今日。
“呵呵,我都成這個樣子了,默默地死去也是一種解脫,何必再讓你徒增煩惱。”
我把明月放在牀上,讓她靠在牀頭上,她一邊說着,一邊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蒼白無力,看起來十分的悽慘。
“你怎麼流產了?流產之後沒有好好調理嗎?你們村子裡面不是有回陽草?她們爲什麼不給你用?”
我伸手握着明月的手,她比以前瘦多了,那雙小手現在變得黃巴巴的,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這是我自找的,前段時間村子裡來了一羣男人,我本沒有彈琴,結果一個男人衝進了我的房間,硬是把我壓在了牀上,之後我便懷了孕,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喝了紅花,咳咳……”
明月又咳嗽了起來,用手捂着嘴脣,她咳得十分的劇烈,手縫裡面似乎隱隱有了血跡,原來這孩子是她自己打掉的,這個傻女人。
“你別說話了,趕緊躺下,我去跟老妖婆要回陽草,你等我。”
我站起來就要走,明月一下子拉住了我,搖了搖頭。
“沒用的,我屢次不聽話,族長早已經看我不順眼了,她不會救我的。”
我心裡面一陣鈍痛,明月不聽話,完全是爲了我,她一次次的向我透露信息,曾經就被老妖婆開會責罰過,這樣我就更不能丟下她不管了。
“明月,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不過你不用怕,那老妖婆拗不過我的,我一定能幫你拿回回陽草,大不了我去良田那邊幫你偷一根,我又不是第一次偷回陽草了。”
明月笑着搖了搖頭,看起來我的話讓她很欣慰,只是她並不贊同我的想法。
“周大哥,沒用了,拖得時間太長,回陽草也不一定有用,在死之前還能看到你,我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傻女人,說什麼呢,我不准你死!”
我打算一回去就找老妖婆談判,她要是不給我回陽草,我就去半山腰毀了她所有的藥草!
“周大哥,我要是死了,請你把我埋在墳山好嗎?我不想屍骨無存。”
我點了點頭,雖然我不願意讓明月去死,也不想去墳山,但是如果明月真的有什麼不測,我還是不忍心讓她的屍首被老妖婆隨便處理了的。
明月的精神很不好,聊了這麼一會,她已經睜不開眼睛了,我看着她睡着,幫她掖好被子,這才離開了,我很想留下來照顧她,可是爲了能讓她活命,我還是得離開去想辦法。
我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我的目標很明確,直接去找老妖婆,經過蘇琰那三進三出的大院子的時候,我忍不住的想去敲門,但是我還沒來得及伸手,就看見不遠處,黃玉茹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周毅,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不準接觸那邊的人,你記性怎麼這麼差?”
“老女人,我要回陽草去救明月,我知道蘇婉晴是可以弄到的對不對?”
蘇婉晴連彼岸花的幼苗都能弄到手,那採一棵小小的回陽草根本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與其去老妖婆那裡碰一鼻子灰,我還不如來求蘇婉晴。
“回陽草也救不了明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草雖然叫回陽草,卻並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人各有命,你就不要再折騰了,跟我回去,被族長知道了,我是會被責罰的。”
黃玉茹拽着我就往回走,我不情不願的跟着:“老女人,那老妖婆都把銅甲屍撤回去了,說明她已經不準備監禁我了,我來找蘇婉晴應該沒事的。”
“你想的太簡單了,周毅,你不要多說了,跟我回去就對了。”
黃玉茹的話讓我有些不明白,什麼叫我想的太簡單了?難道那老妖婆又想出了什麼別的法子來監視我?
這麼一想,我立刻覺得毛骨悚然起來了,總感覺周圍似乎有一雙我看不見的眼睛再盯着我一般。
沒多久我就被黃玉茹拉了回去,因爲黃玉茹剛剛的話,我不敢再輕舉妄動,如果那老妖婆真的派人暗地裡監視我,那麼我做的一切都不再是秘密,那樣會害了很多人的。
“老女人,明月是什麼時候流產的?你們村裡面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誰接生的?她應該懂得調理女人的身子吧?”
青竹村的女人不會婚配,卻是會生孩子的,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一般,這裡沒有醫院,沒有醫護人員,沒有各種藥品和手術器材,那麼女人生孩子,就必須有接生婆,要不然死亡率會很高。
“村裡面的女人很少生孩子,大家都有避孕之法,如果真的要生,就找錢奶奶幫忙接生,不過錢奶奶並不幫忙調理身體。”
原來是錢奶奶,這個老奶奶真的很好,我決定明天就去一趟錢奶奶家,我有很多事情想去跟她說說。
那天晚上,我躺在牀上實在是睡不着,一想起明月憔悴的樣子,心裡面就焦躁起來,我實在不想明月死,人死之後,魂魄就要離開身體,像小河裡面那女水鬼一樣,可以把自己的魂魄凝聚在殺自己的兇器上面的例子並不多,村子裡面的大部分人死後,鬼魂都是被那幽靈幻境禁錮的。
我不想明月死了還那麼慘,不知怎的,我就想起了女冰屍,據說當年,那女冰屍的魂魄被打散了,後來還是被凝聚了起來,封印在了祠堂的那個古老的黑罈子裡面。
那麼,我可不可以也把明月的魂魄凝聚起來,暫時交給林玄保管,等到以後有機會,將她的魂魄帶出去投胎轉世呢?
一想到這種可能,我便興奮了起來,夜已經深了,天上的月亮特別的皎潔,樓下的黃玉茹早已經沒有動靜了,我伸手在胸前掏了好一會兒,才把那塊血玉掏了出來,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請青衣老道出來了。
我將那血玉對準月光,沒一會兒,那血玉上便顯出了一道青色的影子,越來越大,最後飄了出來,青衣老道站在了我的面前。
這一次見他,他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感覺沒有以前看起來那麼清晰了,隱隱的似乎有些半透明的狀態,但是一會便恢復了正常,我都懷疑剛剛是不是我眼睛花了。
“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我心裡面有些緊張,青衣老道不會是要魂飛魄散了吧?他曾經也說過,這血玉並不能長久的凝聚他的魂魄,等到血玉認我做了主人,他就得離開了。
“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那青衣老道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形態,捋着鬍鬚問道,還是那麼一副道風仙骨的樣子,很慈祥。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