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向我點了點頭,說道:“對,我們這裡沒有信號。”
我頓時無語了,又說道:“那你們怎麼和外界取得聯繫呢?”
“電話。”他說。
“誰家有電話?你們這裡有嗎?”
他搖頭,說道:“鎮上有,就是你們來時的那個鎮子上。”
我再次無語,那特麼都是幾座大山的外面了,到那裡我還用得上電話嗎?
我頓時有些煩躁,這聯繫不上安瀾,我就不知道他的情況啊!
說好了每天視頻的,可這信號都沒有的地方,怎麼可能跟她視頻通話?
就在我着急時,吳老又對我說道:“你彆着急,安心在這裡治療吧,你這樣心急,你的病好得更慢。”
“所以,我這一個多月就完全和外界聯繫不上了嗎?”
“準確來說是這樣,不過你想好了嗎?如果沒想好,那就在這裡住一晚,明天我找人送你出山吧。”
我頓時不知道怎麼抉擇了,這要麼留在這裡安心治療,要麼就選擇不治。
如果我就這麼回去了,安瀾肯定會埋怨我,而且我也很想治好我的病。
這麼一想後,我便覺得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並不漫長了,人家那些坐牢的比我還要沒有自由,而且動輒幾年。
我這才一個半月而已,熬一熬就過去了。
想清楚後,我終於對吳老說道:“那我還是安心治療吧。”
“這就對了嘛,你要保持好的心態,等草藥採齊後,就開始給你治療了。”
“還沒有采齊嗎?”我問。
他看着我們這一下午採集回來的草藥說道:“這還早着呢,明天繼續去採吧,有幾味藥是絕對不能少的。”
我嘆息,但也只能靜下心來,我知道現在急也沒用了。
“對了吳老,你女兒是不會講話嗎?”
“會呀。”
我心下一驚:“那……那爲什麼我從沒聽見她說過話?”
吳老笑道:“她不喜歡和人說話,她從小性格是這樣,你和她熟了,她自然會和你說話的。”
這還真是一言難盡,我還以爲她是個啞巴呢。
我又問道:“那她是能聽懂漢語的吧?”
“能,我從小就叫她漢語。”
“那就好,還有一個問題,她叫啥呀?”
“小女名叫吳南星。”
沒想到這名字還挺好聽,還以爲這種偏僻的地方,取名字會非常土氣,可沒想到這名字還真是挺好聽的。
我重複唸了一句後,說道:“這名字挺好聽的,南星。”
“南星是一種中草藥,爲半夏屬植物。”
原來是這個意思,不過我知道確實有很多中藥的名字都好聽,比如什麼青黛、紫芙、落葵、硃砂、白芷啥的。
古人取名真的很優雅,這些名字一聽就讓人覺得充滿詩意。
晚飯後,吳老的妻子幫我收拾出了一間客房,還幫我鋪上了新的被褥。
吳老告訴我,這山裡晚上溫度會下降到零度以下,這還沒完全到冬天,要是寒冬臘月的季節,零下十幾度都是有可能的。
我也早就感覺到了寒冷,好在安瀾臨走時將那件羽絨服留給了我。
夜晚的寨子裡比白天更安靜了,感覺就好像身在一個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地方,那種寂靜,真的讓人感到恐懼。
大山裡的夜空也非常迷人,讓我感覺到了兒時在鄉下的夜空,那漫天的繁星,彷彿能夠看見銀河似的。
坐在房間裡的窗臺前,我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心裡想的依舊是安瀾。
也不知道她現在睡了嗎?也不知道兩個孩子睡了嗎?
那種思念,如潮如涌。
這是我在大山裡的苗寨的第一晚,睡得並不踏實,不是冷,而是因爲思念。
次日一早,我便被寨子裡的雞叫吵醒了,太陽已經從窗外鑽了進來。
我甚至還有點沒能習慣,睜開眼的第一時間便是去摸牀頭櫃上的手機。
摸了個空,才意識到這裡沒有牀頭櫃,我的手機也不再牀頭櫃上。
手機在這裡根本沒用,只能用來看時間,和聽一些下載到手機裡的歌曲。
穿上衣服,走出房間,只見吳老和他的妻子正在院子裡幹着一些農活,吳南星正在燒火做飯。
這一切都很平淡,看上去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農家。
可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他卻能治我這將死之人的命呢?
說實話,直到現在我都還有些不信。
但是不信歸不信,我也得試一試啊!
“醒啦?”見我來到院子,吳老向我打了聲招呼。
“嗯。”我伸了個懶腰應聲道。
“怎麼樣?昨晚睡得好嗎?”
“不怎麼好。”
“不習慣?”
“嗯。”
“沒事,慢慢就習慣了。”
“吃飯了。”房間裡忽然傳來吳南星的聲音。
這是我第一次聽她說話,沒想到這聲音也是那麼動聽,很清澈,和她眼睛一樣清澈。
我回頭看向她,她好像沒意識到我也在,於是又立刻跑回了房間。
她很害羞,我從未見過的害羞。
吃飯的時候吳老又給她女兒吩咐了一些事,告訴了她幾味中草藥,特別是其中一種,吳老說必須要有,也務必要尋到。
於是吃完飯後,我和吳南星繼續出發往另一座稍遠一些的大山去了。
路上,我向吳南星問道:“你是會說的話呀?而且聲音還那麼好聽,那你怎麼不跟我說話呢?”
她還是不說話,就笑,而且笑得也很靦腆,很害羞的樣子。
我又笑了笑,對她說道:“你別害羞,我可是要在你家住一個多月呢,你害羞,我更不好意思了。”
她依舊只是用笑容來回應我,估計她就是不愛說話吧。
我也挺無奈的,儘管她能聽懂我說話,可是光我自個自言自語,像個傻子似的。
我也不再繼續說了,就這麼一路沉默着往遠處那座大山走去。
深秋季節,山裡很多樹木的葉子都脫落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甚至連一些雜草都枯黃了。
這種情況下很難找到草藥,所以我們幾乎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地方,仔細的在地上搜尋着。
一個上午,我們也才採集了小半揹簍的草藥,而且多數都是重複的。
今天早飯時吳老明明說了好幾種草藥,看樣子是都沒有找到。
中午我們也不能回去吃飯了,山裡吃的挺多的,各種野果完全能夠飽腹了。
只是我不知道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好在吳南星都知道,跟着她是不會捱餓的。
她在山裡來去自由,爬樹的本領也堪比猴子,看上去真的和她這秀氣的長相不符合。
摘到一些野果後,我們就找了一個平坦的地方吃着。
她還是不說話,不過倒是時不時的看我一眼,發現我在看她時,她又立刻轉過頭去。
我是真沒見過她這般害羞的姑娘,感覺就好像她從來沒有見過外人似的。
知道她性格如此,我也不再故意去找她說話。
就在我們正吃着野果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我心裡頓時猛然一驚,這裡有信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