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便開着車去了李風住的地方,接上他後,便直接趕往黃東的老家。
路途並不遠,三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
在鎮上我和李風一起買了些紙錢和香燭還有花圈,來到黃東老家的村子後,黃東是到村口來接我們的。
他披麻戴孝,眼睛裡充滿了血絲,看樣子這幾天應該都沒睡好。
我記得他不是獨生子,還有個妹妹,但是還在上高中也幫不上黃東什麼忙。
而且跟我一樣家裡只有一個母親,所以他母親的後事基本上全靠他。
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睛都快陷進去了,黑眼圈非常重。
見到我們後,他還很熱情的招呼我們,經歷了這些事後,他的性格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家的親戚也不多,所以整個葬禮上並沒有多少人,辦得也很簡單,沒那麼大張旗鼓的。
上午十一點,我們跟着下葬的隊伍一起去送了黃東母親最後一程。
在墳前,黃東哭得稀里嘩啦,說以後再也沒有媽媽了。
真的,聽着他說的那些話,我心裡也很難受。
頓時鼻頭一酸,獨自走到了一邊,不想看見這麼傷感的一幕。
李風也來到我身旁,他遞給我一支紅塔山,嘆了口氣說道:“我真沒想過自己的父母假如有一天突然走了,我是什麼心情,我真的不敢想。”
我點上煙,用力的吸了一口後說道:“所以,我們父母在世就要對他們好,不要等再也見不到他們的時候才後悔。”
說完,我仰起頭望着天上的白雲,將眼淚生生給憋了回去。
整個下葬過程持續了一個小時吧,黃東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後,便站了起來。
可能是因爲他這幾天勞累過度,也可能是因爲傷心過度,但他從墳前站起來的那一刻,差點暈倒了。
我和李風見狀,連忙上前扶着他。
我向他問道:“沒事吧?”
黃東晃了晃神,很是虛弱的對我說道:“還好。”
“你有點低血糖,我這裡有顆軟糖。”說着,我從兜裡摸出一顆糖遞給黃東。
讓他吃下後,我又對他說道:“你太累了,多注意休息呀!”
“我沒事的,就是有點貧血,現在好多了。”
李風隨即說道:“東哥,你別太難過了,這種事誰都不想的,可既然發生了,咱們就要勇敢的去面對。”
我也跟着點了點頭,黃東訕笑着回道:“我知道,也感謝你們這麼遠來送我母親一程。”
“就不說這些了,咱們是朋友嘛。”我笑道。
黃東轉而擡頭看向他母親的墳,一字一頓用力的說道:“媽,你看見了吧?我有朋友的,你別擔心我了,以後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會掙很多很多錢,到時候把你的墳修的漂漂亮亮的,還要把咱們家欠的那些錢全都還上。”
等他說完後,我也跟着說道:“阿姨,你放心,以後黃東一定會很有出息的。”
我的話音剛落,一個女孩的聲音老遠傳了過來:“哥,哥你快回來……那些人又來了……”
我擡頭一看,迎面跑來的女孩正是黃東的妹妹,之前葬禮上我見過她。
這小女孩長得蠻可愛的,身高不高,但是很瘦,臉圓圓的,有點蘿莉的樣子。
“怎麼了?”黃東向他妹妹問道。
他妹妹喘着氣,說道:“就是要賬的那些人啊!他們說今天必須把錢還給他們,不然……”
“不然怎麼?今天是咱媽的葬禮,他們還有完沒完了?”黃東頓時憤怒道。
小女孩一副要哭的樣子,說道:“他們說今天要是拿不出錢來,就……就要讓我去給他們打工。”
“媽的,這些人找死吧!”
黃東怒罵一聲,轉而從旁邊抓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往他家的方向奔去。
我和李風見勢不對,也立刻跟了上去。
就在黃東家門前的院壩裡,坐着好幾個看上去凶神惡煞的傢伙,他們吃着桌上的供果,地上到處是他們嗑的瓜子殼。
這夥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估計是這鎮上的惡霸。
黃東揚起一根木棍衝在最前面,衝那夥人大吼一聲:“你們他媽的有完沒完了?今天是我媽的葬禮,一定要在這時候來要賬嗎?”
那夥人中,一個穿着皮夾克的中年放下手中瓜子,慢悠悠地站起來,不急不躁的說道:“姓黃的,我給過你時間了,可現在已經超出我給你的時間了,這錢你今天必須還。”
“永哥,今天是我媽的葬禮,我已經花光了所有錢,你能不能再寬限我一段時間?”
那個叫永哥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道:“那不可能,今天你必須給,不給就讓你這妹妹去我KTV裡打工還吧。”
黃東的妹妹聽到這話,頓時害怕地躲到黃東身後。
黃東看上去已經很沒脾氣了,要是之前一起送外賣那段時間,我估計他手裡的木棒已經朝這傢伙頭上敲去了。
這也證明他確實成長了,他知道很多時候暴力並不能解決問題。
不過依我看,今天這夥人就應該用暴力去對付。
因爲太不像話了,這可是黃東母親的葬禮上,豈能他們這樣胡作非爲?
黃東將他妹妹護在身後後,說道:“永哥,我妹還在讀高中,你這不靠譜,要不……我暫時把房子抵押給你,你看行嗎?”
那永哥一聲冷笑,說道:“就你這破房子我拿來幹嘛?少跟我廢話,趕緊給錢,不給就給人,你只有兩個選擇。”
“永哥,你這是在逼我了。”黃東握緊了手中的木棍。
那永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反而譏諷道:“怎樣?你還想跟我動手嗎?”
我站在黃東的旁邊,能明顯聽到他越來越粗狂的出氣聲,看樣子他快要憋不住了。
這時,我拉住了他,向他問道:“你欠他們多少錢?”
“四萬。”黃東沉聲回道。
我點了點頭,又對他說道:“別動手吧,這夥人惹不起,這錢我先幫你給了。”
“豐哥,這……”
我擡手道:“什麼都別說了。”
說着,我上前一步,盯着那位永哥,說道:“永哥是吧?我兄弟欠你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