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相繼沉默了多久,最終先開口打破這沉默的人還是我。
我又對她說道:“別的我就不想說了,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的心裡到底有過我沒有?”
“如果我心裡沒有你,我肯定一早就告訴你了,但是那樣的話,你會暴露,同時我也會暴露。”
我仍然苦笑道:“你就那麼不信任我嗎?還是說,你怕我把你的事情故意暴露出去呢?”
“不是,陳豐, 很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的,我這麼做是不想讓你捲進來,我希望你簡單一點。”
“可是我他媽一點都不簡單,你在背後那麼就應該知道我這半年過着什麼豬狗不如的生活。”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因爲我患了很嚴重的抑鬱症,有好幾次我都差點沒忍住來找你。”
我的眼淚終於是流了出來,也不知道爲什麼我還是會莫名其妙的感動。
我仰着頭將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後,繼續對她冷笑着說道:“你終於捨得說一點好聽的了嗎?”
“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說,可是你現在這種態度讓我無從開口。”
“我什麼態度了?我現在的態度全都是被你逼的。”
她又沉默下來,並低下了頭。
安瀾很少在我面前表現得如此卑微的樣子,在我的印象裡這似乎還是第一次。
我想我該男人一點,去理解她,去照顧她的情緒。
可他媽我也是人啊!誰來在意我呢?誰又來在意我這半年的感受呢?
我不是在矯情什麼,只是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來平衡。
我手一揮,忽然不想和她再繼續這樣折磨下去了,對她說道:“不說了,你不想說那就永遠不要說了,我們分開吧!我說的。”
說完,我轉身就往門口走。
正準備開門時,安瀾卻在後面向我喊道:“陳豐,你別這樣,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你想我,就是這麼想的嗎?”我轉過頭去,卻看見她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頓時心頭一震,我是受不了她哭的,她也很少在我面前哭。
她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堅強的,哪怕是樑靜、黃莉都沒有她堅強,她的堅強是那種無形之中會讓人覺得她對所有事情都不在乎的堅強。
可是現在,她居然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淚,是懺悔嗎,還是愧疚?
不管是什麼,我終究還是心軟了。
我又向她走了回去,在剛纔那個位置上重新坐了下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最後只好拿出一張紙巾遞給她,這才放輕了一些語氣對她說道:“擦擦眼淚吧!我不激動了,我聽你慢慢說。”
她從我手裡接過紙巾,擦掉了眼角的淚,然後纔對我說道:“我知道你這半年過得很苦,我真的什麼都知道,可是我真得很無力,一邊要面對閔諾蘭,一邊還要面對集團裡幾大陣營的分割,還有閔文斌……我只有裝死,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好我自己,也能保護好你……你知道嗎?”
“你這麼說的我都沒臉見你了,感覺自己挺不懂事的,我應該理解你的。”
“不,我也能理解你的感受,如果你像我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大半年,我也會很生氣的。”
我揉了揉鼻子,繼而又向她問道:“所以呢?這大半年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告訴我好嗎?”
安瀾又沉默下來,不知道是在權衡還是就是不想告訴我。
好半晌過後,她才終於對我說道:“你應該聽江河說過安氏集團馬上就有大動盪了吧?”
我點點頭,說道:“他跟我說過,在背後操控這一切的人就是你嗎?”
“是我,只是我一直沒有出面,出面的是我的一個個叔叔,他是我父親生前的好友,他代替我出的面。”
“現在呢?這件事怎麼樣了?”
“幾乎已經塵埃落地了,不過在這件事情完全落定之前,我還有兩件事情要做。”
“哪兩件?”
這一次,安瀾沒有猶豫了,她很果斷的說道:“閔諾蘭當初背叛我父親的時候,她和那個男人演變出了一場假車禍。我得把這件事查個清楚;另一件事就是閔文斌,他想害死我,那我就讓他把牢底坐穿。”
“所以你現在還不打算現身嗎?”
安瀾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等集團裡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我會現身的,那時候他們已經沒有資本了。”
“對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繼而又向她問道,“閔文斌和閔諾蘭一直在找什麼掌印,我聽說得掌印者得安氏,所以那個掌印在你這裡嗎?”
安瀾搖了搖頭,卻看着我說道:“在你這裡。”
“啊?!”我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怎……怎麼會在我這裡呢?我都沒見過。”
安瀾笑了笑道:“你還記得在三亞那晚我送給你的那條項鍊嗎?”
項鍊?
樑靜也跟我說過掌印就是一條項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所以你是故意把這東西放我這裡的嗎?”
安瀾點了點頭,卻又說道:“不過這掌印已經沒什麼用了,這只是一種傳說,是故意放出風來騙閔諾蘭他們的。”
我大吃一驚,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在我的不可思議中,安瀾又對我說道:“那項鍊的確也是安氏的掌印,是我父親生前給我的,不過後來被廢除了,但是那仍然是我最珍貴的東西。”
聽完她說的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閔文斌他們才一直是被矇在鼓裡的人。
到頭來安瀾纔是最聰明的那一個,她在這半年的時間裡做了太多事情了,可是我卻毫無察覺。
沉默中,安瀾又對我說道:“陳豐,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等我把這三件事完成之後,我就把集團交給我叔叔打理,以後我就一直陪在你身邊,好嗎?”
我的心裡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本來我對她還充滿了恨意,我恨她爲什麼要騙我,恨她根本把我們的感情當兒戲。
可是這一刻,我忽然就釋然了,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所以一直以來才活得那麼累。
我應該理解她的,也必須理解她。
我終於低下了頭,對她說道:“對不起,我才知道你揹負了那麼多的使命,也才知道你如此大的壓力,我應該理解你的,可我不旦沒有站在你的角度思考,反而還責怪你。”
安瀾終於露出了笑容,她的眼淚也再一次破涌而出,對我說道:“沒關係的,我一直相信苦盡甘來這個成語。”
我沒有再多說話了,猛地一把將她摟了過來,緊緊地擁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