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採泉閣

柳街乃上京一處名勝男子居樂之所,妓女所居之地,京都所謂俠少萃集於此,兼每年新進官員榜升遊遊皆以紅箋名紙遊謁其中,京中謂此爲風流藪澤。

柳街說白了也就是通俗的煙花巷或花柳巷,“紅燈區”,可它又並不是傳統性的只爲“性”而營生一途。

像是一些著名士人文人亦愛光顧此處,不爲風流只爲此處供了激發靈感的環境和藝術氛圍。

想這柳街河畔亦分三六九等設施,以名字來區別一、二等妓院的名字以“院”、“館”、“閣”爲主,三、四等妓院多以“室”、“班”、“樓”、“店”“下處”等命名。

要說柳街十二處風景,十二分絕色,皆要數泉採閣、金美樓、滿春院、金鳳樓、燕春樓、美仙院、慶元春、美錦院、新鳳院、鳳鳴院、鑫雅閣、蒔花館。

時值月梢眉頭,一身黑袍錦帶束腰,腳蹬盤龍金線靴,面罩修羅面具,一身體態似游龍翩鳳的身姿遊走於各花街之處,其身後跟着一名身材雄偉,短褲短袖,一頭半長粗質的頭髮披散於肩,面貌五官立體生動,是名能令人眼前一亮的俊男子。

其間絲竹晝夜不絕,綠樹聞歌鳥,青樓賦水嫋嫋見舞人搖曳生姿,月華吐豔明燭燭,青樓妖嬈唱衣曲。

“他在哪裡?”靳長恭頓步,疑聲回眸。

她身後跟着的契梗着脖子,眼珠子轉溜了一下,便瞠大眼睛指着前面一處,驚喜道:“泉採閣,對,就是那一間!”

靳長恭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離她約十幾米處,但是卻擠滿了人羣,馬車與轎子。

泉採閣客來迎送的駕勢業務熟練,雖然目不接暇的男男女女進入,但場面依舊不紊不亂,控制得很好,看着那輛輛馬車排滿了湖畔,相繼而下的熟悉面孔,靳長恭蹙眉。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此時,河畔上花舫火紅燈籠高高懸掛,藝妓舞妓開始了唱春鶯囀。

“怎麼還有女人來嫖妓?”靳長恭看着從軟轎上下來,那面蒙輕紗,身姿苗條的閨閣女子,亦或富態貴婦,有幾分不解。

契亦瞧了一眼,摸了摸鼻子不屑道:“這些個女子還不是瞧上了泉採閣的那位什麼狗屁巧弄公子,聽說來往的高門貴婦、書香仕女,延及尼姑女冠、娼優姬妾,都說什麼一見巧弄誤衆生啊,死活要跟他共度一春宵,方覺此生無已撼!”

靳長恭聞言扯了扯嘴角,原來這泉採閣還是多元化經營,將拿來裝飾的名貴扇子輕輕地拍了拍手掌,她面露讚歎道:“巧弄,多麼低俗而淫賤的名字啊!”

而契原本以爲陛下對此會有什麼高見言論發表,卻不想她半天卻冒出這麼一句令人滑倒的話,他眼角一抽,忍不住吐槽道:“陛下,是您想多了吧?”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風流多情,又婉轉磁性悅耳,足以令老少爺兒們淫娃蕩婦集體腿軟酥麻的聲音。

靳長恭順勢回頭,便看到於夜色燈火中,一名雙雁瑞草彩繡緞長裳,華麗繁複的精緻花紋,卻是月白的底色,內隱約可見絲質卷菊紋邊的素色中衣,露出性感而白皙的鎖骨,一步一步似踩蓮而來,身姿搖曳竟比女子更輕盈美態,前行間偶爾會發出聲聲叮鐺聲響。

“弄巧的名字,便是出自於此詩,這位公子請莫再誤會了。”

男子面覆笠紗,身後跟隨着兩名小童,走至靳長恭身邊停頓一下,便輕笑一聲,分不清是輕諷還是真的好笑,便暗留桃花香味而離去。

契瞪着那名男子進入泉採閣的背影,噴道:“我草!剛纔那個不會就是泉採閣的巧弄公子吧?”

靳長恭則瞪着他的背影,越看越有一種熟悉的錯覺,按理來說她並沒有見過他這種嫺雅又淫蕩風騷的男人才對啊?

“是與不是,都不是咱們這次來的目的,走吧。”靳長恭舉步朝內走去。

“若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檻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春愁正斷絕,春鳥復哀吟。風化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耳邊那些藝妓仍舊拿捏着軟腔,唱着哀傷樂曲,纏纏綿綿,悲悲泣泣。

靳長恭回眸向了一眼船蹌上的那名歌妓,隔着遠只覺此女身無雕飾,天然動人,但眉宇間卻不知爲何隱約有一絲怨恨之意。

“公子?”契走了幾步,看靳長恭還末跟來,不由得疑道。

“沒事,走吧。”

收回了悠悠思緒,靳長恭舉步朝泉採閣走去。

由於進進出出的人多,很從貴族都帶着小廝開路,靳長恭考慮着契這張臉也算標誌,臨來前替他掩飾了幾分,但是這些朝中官員豪門貴族倒是“袒袒蕩蕩”,一臉我嫖技,我褻玩男倌,我光榮,我自豪!

“喂喂,讓開點,咱們老爺要進去了!”一些囂張的小廝推攘着門口,仰鼻斜眼地吼道。

泉採閣的門房趕緊哈着腰上前接應:“原來是陳老爺啊,來來,趕緊進來,咱們的小春鶯這幾日可盼死您了喂,您可不知道。”

“哈哈哈,是嗎?那小騷貨怕是盼着爺的銀子吧,哈哈哈——”那叫陳老爺的男子瞧模樣已年過四十,挺着一個“十月懷胎”的肚子,笑得淫賤不能移的猥瑣樣。

“陛下,這個陳老爺倒是有些錢,家中養着十幾房小妾,在外面別院還養了幾房,嘖嘖,你瞧他那逼德性,難怪這麼多女人愣是沒有誰給他生一個兒子。”契鄙夷地瞪着陳老爺,小聲地跟靳長恭彙報着。

靳長恭睨了他一眼,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契神色地拍了拍胸膛道:“以後請稱在下爲萬事通,上次查莫家順便也將上京地界的有錢有勢的人一併查清了,現在嘿嘿,他們算是全部把柄落在老子手上了。”他說到最後,陰險地笑了笑。

靳長恭好笑地啪一掌拍下去,啐道:“你小子倒是越來越精了,業務也越來越上手了啊?”

契撫着拍掌的腦袋瓜子,黑着臉道:“陛下,當衆之下被打,很丟人呢,下次能換在暗處嗎?”

而靳長恭倒是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好,下次跟再犯抽,那就記過,留着一次揍齊。”

噗——契苦愴着臉,噴得一臉是血啊,陛下是惡魔!

兩人雖然不是這柳街的常客,但常來混跡在市井的門房倒是一眼就瞧上他們了,別說是前面一名像主子的男子,一身華貴而不張揚的裝市,其後那名看似侍衛模樣的男子面貌俊端,一身凜凜虎軀的氣勢亦是不容小覷。

看門房的畏懼巴結的迎上來,契那一顆脆弱的玻璃心,這才稍微彌補一些創傷,雖然在陛下眼裡他就是一隻貓,高興了就撓兩下,不高興就踢兩腳,可是在外面,他到底還是威風凜凜,氣吞八海的!

“這兩位爺,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來咱們泉採閣啊?”

“嗯,咱們爺的確是第一次。”契說得那叫一個鏗鏘有力,天知道以前的永樂帝只愛逛小倌館,像這種爲正常男性經營的花樓,的確是第一次。

哦?第一次原來還是一個雛啊,那個門房像十二晝日光的眼神稀奇地瞄了幾眼靳長恭。

此人身上縈繞着一種,呃,他文化低不會形容,反正就是那種很有錢,很有錢的公子哥兒,一般這種有錢的公子哥兒誰不是進行過成人禮後,便妾侍通房成羣,像這位少年這種竟還是第一次,倒是稀奇。

“契,一次!”

靳長恭笑眯眯地看着契,吐出三個字卻讓契心臟一跳。

“什麼一次?”

契愣了一下,可是在陛下那意味深長,透着危險光澤的視線下,他乍然想起了剛纔他們的對話。

【陛下,當衆之下被打,很丟人呢,下次能換在暗處嗎?】

【好,下次跟再犯抽,那就記過,留着一次揍齊。】

“這,這我又做錯了什麼事情啊?”他猛地跳起來了。

而靳長恭卻懶得跟這種單細胞生物糾纏,使了一眼神給門房,門房看着這兩主僕一驚一乍地甚是好笑,這面薄的貴公子怕是被這侍衛削了臉皮,見了怪。

他自然也不好再打量他,便朝內喚來一名排在門口的女子前來帶客人進去。

在泉採閣門邊,除了在外招呼客人的門房外,在裡面有兩排招待侍女,專門負責引領與介紹。

這名女子模樣倒不是頂美,但卻不像一般青樓女子般看到客人便湊上來,一身濃重的脂粉味,她甚至連面容都是乾乾淨淨,略施薄粉,看着有幾分小清新的模樣。

“兩位公子,請跟小滑兒來。”

叫小滑兒的侍女帶着他們越過一條彩虹彎月拱橋,這座泉採座依着柳街河畔而駐,橋下水流潺潺,映着樓閣的七彩燈火,明媚絢麗,美不勝收。

“這裡還真詩情畫意,哪裡像是青樓啊,簡直就是一名勝古蹟了。”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先前還一直忐忑不安,覺得這裡就像是一個妖精的巢穴,專爲榨乾男人的精血爲生的地方,如今一看倒是大出所料。

其實從另一個方面看,契的確是抓到重點了,青樓本就是妖精的巢穴,只不過它要榨乾的不是男子的精血,而是他們口袋裡的白金之物。

“既然喜歡,那要不要主子我替你在這裡扎個窩,既能天天頎賞這片良辰美景,又得靠身體賺點養生費呢?”靳長恭邪笑地挑眉,不熅不火地問道。

契嘴角一抽:“陛下,我錯了,我真錯了。”

“哦,你還知道你錯了,那你錯在哪裡了?”靳長恭有些詫異,第一次爲他的敏感一次的神經而側目。

“我不是錯在哪裡,我是哪裡都錯了,您就饒過我吧。”契不知道陛下究竟知道些什麼,但是他知道他一定是得罪了陛下,所以她纔會一直埋汰他,耍着他玩呢。

“二次!”靳長恭臉色微冷,轉身便走。

而契卻愣愣地站在當場,心中微微刺痛,剛纔那懵懂裝傻的表情慢慢卸下,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苦笑:“陛下,我也是爲了您好,別人或許看不懂,但我卻知道,你放不下,既然放不下,又何必固執地讓兩人都撞個頭痛血流,你死我活才甘心呢,他既然退了一步,你若願意踏前一步……”

“公子,您主子在前面等着呢~”小滑兒轉身回來,催促着不知道爲何在原地發怔的男子。

契擡眸,看着橋樑上映着燭火燈光,一雙星眸璀璨流瑩的陛下,心底泛起一絲絲滿足的甜蜜。

能夠留在你身邊,我便自足了,我求之不多,唯此一件而已。

“公子。”他跑上前去,嘿嘿傻傻一笑。

而靳長恭看着他這副故作傻冒的模樣,不知道爲何卻又氣不起來了。

“以後別再擅作主張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在宮裡她只是一時氣糊塗了,沒有多加思考,後來想一想便明白這其中緣故定是他與七怪暗中聯手,故意將自己哄騙出來,與那暗帝來和解。

今日月朗星稀,靡靡月色下,四周不泛吟詩作對,調情嬉鬧的男男女女。

“公子,您們是想在一亭,二宮,還是三閣呢?”小滑兒笑意盈盈地問道。

靳長恭看着四周的水謝樓閣亭臺,景緻別雅,錯落有致辭,遠遠看去就像一座獨特的遊園,河塘秋色,萬菊燦爛,其內有各種男女在飲灑作樂,場面倒還是乾淨,沒有出現什麼羅衫半解,風月所折騰翡翠幃,且等我來大戰三百回合的污眼場面。

“一亭如何,二宮如何,三閣又如何呢?”靳長恭好奇地問道。

小滑兒淺淺一笑,左邊臉頰一個淺淺的小酒窩便顯現,看着既討喜又可愛。

“這一樓嘛,公子你們看,就是過橋後眼前的這個地方,你們可以任何一個無人的亭謝休息,再加上姑娘跟酒菜,當然一樓也有別的景緻,這正中方向是水榭亭臺,左邊則是百花小樓,那片區域內栽種着各類名款花式,您可以邊飲酒作樂,邊頎賞秋月花美,至於右邊則是演藝場所,可觀姑娘們跳舞唱歌。”

“至於二宮,則是我們泉採閣最著名的琉璃宮,那裡的姑娘都是個頂個的美貌,不僅人美,且多是讀書識字、能詩善文者,習文賦詩,可供各種需求的客人挑選,當然相對而言,二宮的各種花銷自然是比一亭更大,一般客人會根據的需要來選擇。”

小滑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靳長恭。

“完了嗎?不是還有一個三閣嗎?”靳長恭看她無意介紹三閣,不由地問道。

小滑兒似愣了一下,然後嗔笑道:“客人果然是第一次來咱們泉採閣,至於三閣,不就是咱們的泉採閣嗎?”

“聽說你們泉採閣有一位叫巧弄的公子,他是在一亭,二宮,還是在三閣呢?”

小滑兒嘻嘻一笑,盯着靳長恭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原來公子是爲了巧弄公子而來的呀,呵呵,像巧弄公子這種身份的人,自然是三閣的,不過三閣一般人根本進不去,而閣主的樓更是非得得到閣主的認可才能進,就算公子再多錢,也是進不去的。”

“是嗎?”靳長恭意義不明地勾了勾脣。

而契則心慮地撇開眼睛,看着那一輪明晃晃的大月亮。

你說月亮今兒個爲何這麼圓呢,你說這暗帝是不是腦袋長包了,爲何偏偏跑去三閣內呢,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幹嘛要插這麼一手呢,你說這陛下是不是已經蓄夠了次數,將算將他給揍個不能人道了呢?!

“若我一定要去三閣,你說該怎麼辦呢?”靳長恭戴着面具面容不清,但是一雙燦若星辰的黑眸依舊攝人魂迫。連“久經歡場”的小滑兒也不勉多入了神。

“呃,這個,其實要三閣倒是拿錢可以進,可是閣主的樓裡若您真的想去,非權非勢恐怕有點難,若不然就選擇另一種方式直接挑戰閣主,不過——”

“好,那就叫那個叫巧弄的公子出來吧,我願意挑戰他。”

小滑兒一怔,訝道:“公子,咱們巧弄公子可比一般閣主刁鑽,您,您實在想去,要不小滑兒替您介紹另一個。”

小滑兒對這位氣質不凡,周身不浮不躁的公子心存好感,不想她敗興而歸,而且她能感覺到這位公子必定身世不俗,所以她也願意替她賣個人情。

“不需要了,對男子我可以肆無忌憚,若是你介紹個女子,我怕還不好下手了呢?”

男的搓圓捏扁,他也就皮糙肉厚受着了,若是女子,她恐怕還得忌鼠投器一般。

並且,既然這泉採閣有小倌,以她的推測,那暗帝必要是選擇一個男的來陪客好吸血練功,斷然不會找一個於他來說毫無用處的女人。

而小滑兒顯然誤會了,她聞言已經暗中將靳長恭視爲有斷袖之癖的男子,便也不好多勸,她猶豫道:“公子,這十二閣內,有十二閣主,其中有四位是男閣主,您要不挑選其它三位?”

靳長恭很好奇,爲何這小滑兒一直勸她挑別人,難道這叫巧弄的男人真這麼難搞?

“爲何?”她也很直接地問了。

小滑兒瞧了瞧四周,然後小聲地湊到靳長恭耳朵道:“公子,咱們巧弄公子可不愛男人,一般有男人點他的牌,那下場絕對是非殘即傷啊。”

靳長恭聞言,末急反而輕笑一聲道:“他脾氣倒是大,那這點他的人多嗎?”

“當然多!”小滑兒那分不清是自豪還是仰慕道:“咱們巧弄公子,即使不需露臉,照樣都能吸引各種階段的男男女女來捧場,像是上次那個某小國的國主,還有上上次那個某國的皇后,咱們公子看不慣,照樣將他們整治的服服帖帖。”

“呵呵,你這小妞,莫不是也看上你們公子了?放心吧,對你們那巧弄公子,我只是抱着頎賞的態度,而不是褻玩,用不着像防賊一樣防着我。”靳長恭火眼金睛,哪裡看不透這小姑娘的心思,明着是勸說棄難就易,實則是想拐她去禍害別人。

小滑兒眼睛瞠得大大的,然後小臉蛋兒嫣然一片,連忙垂下有些慌亂的眼睛。

“我,我,不是,不是,您,您——”她被拆穿了心思,一時間既緊張又害怕,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靳長恭卻收回戲謔的眼神,淡淡道:“別我跟你了,還不朝前帶路。”

她可沒有心思跟她閒扯,唯有直接暴露她的心思令她閉嘴了。

而契則同情地看了一眼小滑兒,今兒個陛下心情不好,誰叫你撞槍口上去了呢?

這一路上小滑兒倒是沒有多嘴說些別的事情,她目不斜視乖乖地替靳長恭介紹泉採閣內的特色與經典玩法。

想不到在二宮的琉璃宮內,除了美女如雲,這裡面還私設有賭場,各式各式的玩法,更有包廂,拍賣會,而這裡的人員各方面的素質,品味,與裝束都直逼一般富家小姐便昂貴,來往也都是一些達官貴人富賈豪紳。

匆匆而過,靳長恭便掃到了好幾個熟悉的身影,一一記下後,驀地,靳長恭眸光一定,微微眯睫射去。

“陛下,您看什麼?”契湊過頭來,順勢打量過去。

但見是一名年輕女子,她身着一身微泛幾絲花蕊黃的嫩綠拂地長裙,裙上所繡的幾朵盛綻茉莉倒似有暗香縈繞一般,頭上簪兩支金鑲邊祖母綠垂流蘇釵,一張笑語嫣然地臉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柔媚似水,眼神中更多的是籌志與自信,她正與一男子相談甚歡,雖然動作並不顯親呢,但是兩人必定十分熟稔,從態度上可測一二。

另外一提,這琉璃宮內並不是只接待前來尋歡的男客,前來尋求慰藉的女客也是一樣待遇,可挑選也可點牌她中意的小倌相伴。

“你可認出那女子是誰?”靳長恭看着她遊刃有餘地應酬着,勾脣笑了笑。

契眯了眯眼,那女上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一眼便能從那些青樓女子中區別開來,他腦中倏地閃過一張模糊的面容,訝道:“莫凌芸?!”

“小聲點。”靳長恭警告地橫了他一眼。

契立即呵呵地訕笑了一聲,看了看四周沒有人關注,這才又認真地看着那頭的莫凌芸,窸窸道:“公子,那個人真的是公冶少的末婚妻嗎?”

小滑兒聽他們在說悄悄話,那識相地在一旁等着,不敢窺聽客人的私隱,做她們侍女一行,可不像那些個青樓姐妹懂得套話窺探技巧,所以一般他們只需要安靜地做好份內事情,不得插手若來事端。

“是她,看來是來這裡談生意的,不過爲何沒有陪人着她呢?”靳長恭環視一週,倒是沒有看到護花使者公冶,讓一個女子單獨來這種流鶯地方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這女的還真有本事,來這種地方一點也不顯忸怩,還能跟男人拼酒談生意,嗯嗯,還真不錯。”契頷首連連感嘆道。

靳長恭黑眸甚光流轉,倒也贊同道:“的確,她與一般的女子到底是有些不同的,若她真成爲八歧塢的少主夫人,倒也不算給我兄弟丟份兒。”

“哦~”契聞言,若有所思地窺了陛下兩眼,看她神色如常,沒有什麼特別情緒變化,心中異怪異又驚訝。

難道陛下跟公冶少主真的沒有什麼貓膩了?

“走吧,別耽擱了正事了!”靳長恭一提起“正事”那神色叫一個一瞬便惡狠狠地,她踏步向前。

來到三閣前,在門前又站着一排容貌氣質較之門口更憂的侍女,一排模樣清秀的小倌供選擇。

“公子,小滑兒只能領你們到這裡了,接下來會有別的姐妹接手,對了公子,去三閣需要交一千兩銀子爲入場費,您可以考慮考慮。”

小滑兒看着從三閣內走出一名容色姣好的女子翩然而來,便朝靳長恭略帶遺憾,卻乖巧地說道。

要說這青樓妓院的確就是一個銷金窟,去琉璃宮也交一百兩入場費,這入三閣,卻要交一千兩入場費,這其中還不包括所謂的點姑娘,酒水,飲食,各種表演節目費用。

要知道就靳國如今這國況,一百兩就等於一戶普通老百姓十年左右的全部開銷,而一千兩的入場費即使是一介富紳也會掂量一二,畢竟入是入了,可三閣內要點姑娘或者小倌的費用絕對不菲,至於那十二位閣主,那估計也就是一筆天價數字。

“小滑兒口才倒是好,聽得我身心舒暢,這錢便是賞你的。”靳長恭掏出一顆價值上百兩的珍珠給了小滑兒。

小滑兒頓時又驚又喜,看着靳長恭笑眯了眼睛,甜聲道:“謝謝公子,下次若再來泉採閣,請記得一定要點小滑兒替您引路哦。”

另一邊看到出手如此大方的客人,另一位接待者則眼睛發光,直將靳長恭視邊一尊財神爺駕到。

“公子,奴家叫小柔兒,接下來有何問題,儘管吩咐小柔兒就是了。”女子五官與氣質都比小滑兒出衆不少,聲甜音膩,倒也落落大方,不過眉宇間多了幾分諂媚之色,倒落了下乘。

靳長恭掃視了她一眼,便朝前直走。

“嗯,帶我們去三閣吧。”

小柔兒被她冷淡的態度噎了一下,但像她這種常年賣笑的女子,自然沒少做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自然也沒有多大情緒便跟上了。

“知道那廝在哪裡嗎?”

靳長恭進入了三閣,便感覺有不下於十道穿透性的高手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看來這三閣內也算是窩虎藏龍了。

聽到陛下的密音傳耳,契舔了舔嘴脣,有些猶豫道:“呃,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啊。”

說到後面,他已經不敢跟陛下那銳利的目光對視了。

暗帝的確在泉採閣內,而他也知道在三閣,可是到底在三閣中的十二閣主哪一位那裡,他怎麼會知道?

“小柔兒,我問你,你們泉採閣的十二位閣主分別有哪些?”

小柔兒聽到那位戴着修羅面具公子的問話,立即熱情介紹道:“要說咱們泉採閣的十二位閣主,那都是從一樓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咱們樓裡姑娘小倌多的是,要想從一樓爬到二宮,最後到三閣,那絕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不遑是成爲三閣的閣主。”

“而我們泉採閣的閣主總有十二位,分別是一閣蘭花閣主,二閣杏花閣主,二閣桃花閣主,四閣牡丹閣主,五閣石榴閣主,六閣蓮花閣主,七閣蜀葵閣主,八閣桂花閣主,九閣菊花閣主,十閣芙蓉閣主,十一閣山茶閣主,十二閣水仙閣主。”

“那晉升的條件是什麼?”靳長恭發現這個泉採閣真是越來越令她感到驚喜了,更不得不佩服這幕後老闆的經營手段。

“自然是拼點牌次數,與斂錢,咳咳,也就是月底的收入分紅而論。”小柔兒瞧着靳長恭喜歡直率性子的人,比如剛纔那個前臺的小滑兒,她便也不再小心翼翼地揣着媚笑了。

一般來說,敢來三閣消費的人,一般非富則貴,她一向拿捏心思最準,什麼樣的客人需要什麼的侍從,她慢慢摸索着,倒也侍候得不差,至少到目前爲止,並沒有出過什麼差錯。

“那你們那個巧弄公子排名第幾呢?”靳長恭問道。

小柔兒一愣,多看了幾眼這名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公子,聽她的聲音判斷絕計不越過二十歲,但言語有一種歷練成精的從容淡然,令她不敢小覷,也不敢自作主張。

可是她一開口便是詢問巧弄公子,令她不得不懷疑,莫非她今兒個想點的人是巧弄公子?

“這巧弄公子是三閣的桃花閣主,排名第三。”

“哦,我倒是聽說他豔名在外,倒不想纔是排名第三而已。”靳長恭表示玩味不已。

“巧弄公子一月才接一客,能排第三,已經很了不起了。”小柔兒到底是沒沉住氣,忍不住替她心底的崇拜的人出聲辯解。

但一說完,她倒是有些惴惴不安,便又立即道:“巧弄公子設有規定,一月只接一客,所以若公子想點巧弄公子的牌,恐怕得下一個月了。”

靳長恭聞言,巧睫微眯:“他被點了?可是今日的事情?”

小柔兒一愣,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公子已經知道了?”

契立即反應過來,驚喜道:“公子,看來他或許在巧弄公子那裡。”

是嗎?這倒也不一定,於是她又問道:“你可知道點巧弄公子牌的人是誰?”

小柔兒聞言立即抿嘴笑得有些無辜:“這奴家就不得而知了,一般像閣主的客人,進各閣的客人身份一般都極其保密,就像公子今天來了,若明兒個又有別人來打聽的話,咱們勢必是一視同仁透露的。”

靳長恭聽出她的意思了,就算是知道,也不能隨便透露客人的隱私,這是泉採閣的規矩。

“那其它幾閣樓有哪一閣閣主是空着的?”

閣主其下亦有妓子,一般能進閣內消費的就算是非富則貴,那能夠翻牌閣主的那身份恐怕更是貴上加貴。

這倒是可以透露的,小柔兒便從善如流道:“二閣,與六閣目前並無客人點牌。”

霍~這生意還真火紅,十二閣主,已經點了十位,這想當於什麼概念,這相當於一日能夠斂入多少錢財,真TMD好賺!

靳長恭內心極度不平衡,甚至有種恨富的心理了!

“二閣與六閣是男是女?”契於一旁趕緊問道。

小柔兒美眸流轉,看他急切的模樣,便掩脣輕笑一聲:“二閣的是杏花閣主,她是女子,六閣乃石榴花閣主,他乃男子。”

一男一女?靳長恭糾結了,除去了巧弄的二閣樓,剩下的還有二樓被包下,這挨千刀的暗帝究竟會在哪一閣呢?

難道說要讓她一閣一閣地找?且不說這樣有多浪費時間了,光是其中耗費的資金都絕對能夠將那廝捏碎了用金粉重鑄一個了!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商族的特殊能力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當斷不斷!第四卷 第四十二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第四卷 第二章 他真的死了嗎?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惹了她,小心童貞不保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神遺之地第四卷 第三章 被人設計了!第三卷 第六十一章 消失的宮殿七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比畫畫,比狡猾!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不在水中變態,就在水中滅亡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你爲何而來?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神遺之地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千里之外,黑與白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償罪遊戲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綠帽子(糾正章節,無大修)第一百一十章 相信眼睛還是心呢?(一)第一卷 第十二章 公公與暴君的不了情第三卷 第十一章 男人之爭第五章 人性本惡第五章 人性本惡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你這頭蠢豬!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毒寡婦第四卷 第五十一章 報復社會!第三卷 第六章 離他心房最近的人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我是你的,永遠第三卷 第三十七章 重回流失之地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那房中還有誰?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勇闖第二關卡第四卷 第四十七章 小學生的戀愛方式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突擊真相第四卷 第六章 僞造的等級之說?第一卷 第三章 去你的困獸之鬥!第二卷第五十章 華容愛寵第二卷 一百一十八章 登基儀式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長這模樣太危險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武夷山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若你想,我便給你第二卷 第一百零九章 暗帝的心計第四卷 第六十四章 地下囚室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歌嫣然第四卷 第五十八章 邀寵與爭寵的對抗!第四卷 第十章 黑山苦力第五卷 第三十五章 新娘子露面第一卷 第十八章 依賴——囚禁的四人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章 你這磨人的老妖精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毒寡婦第四卷 第九章 陛下寬厚仁德啊!第三卷 第十四章 發怒的華韶第三卷 第七十五章 將他還給我!第四卷 第四十八章 惹上一個禍害!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樂府,烏龍的相遇第十章 妞,爺喜歡你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黃雀後的尾巴第三卷 第七十二章 人祭第二卷第五十一章 兩虎相爭第二卷 第八十七章 與民同樂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不在水中變態,就在水中滅亡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簡直就是逆天!第四卷 第二十章 大家一起拼!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當青梅遇上竹馬第二卷第五十章 華容愛寵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背叛,誰太歲頭上動土?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堂弟,堂兄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蓮似的男子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當斷不斷!第一百一十五章 逝世第四卷 第六章 僞造的等級之說?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賣萌可恥!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蓮似的男子第三卷 第十二章 初戰告捷第三卷 第五十一章 暴露的危機三第五卷 第三十章 公冶少主的婚禮第二卷第五十一章 兩虎相爭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章 她在吸血?!第四卷 第四章 卸磨殺驢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蓮似的男子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八歧塢,惡戰救“美”上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你會後悔的!第四卷 第十七章 兩者相爭,必有一傷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章 你這磨人的老妖精第三卷 第七十三章 爲何是你?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爲卿始不悔第三卷 第六十二章 失落的文明一第一卷 第三章 去你的困獸之鬥!第四卷 第四章 卸磨殺驢第三卷 第十四章 發怒的華韶第四卷 第十九章 “瘦田”有人搶了!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潛規則第三卷 第五十四章 暴露的危機四第三卷 第七十六章 壓上一切的賭注第五卷 第三章 巧遇深巷傻子第四卷 第六章 僞造的等級之說?第五卷 第十六章 未婚夫第五卷 第十六章 未婚夫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這是娘說的命,得認!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蓮似的男子第一百章 排排站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記憶中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