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正在上課,突然手機在書桌裡震動了一陣。因爲專心上課所以她沒有理會。手機每隔一會兒便震動一會兒。
下課了,白雪從書桌裡拿出正在震動的手機。
“你好,我是F市人民醫院,你是白雪嗎?”
“你好,我是白雪,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是死者雷霆遺體器官捐贈的對象之一,他在生前把眼球捐贈給了你,請你……”
“誰?”白雪打斷對方的話問。
“雷霆先生。”
咚—!
“白雪!白雪!”
白雪覺得眼前一黑,隨即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是白雪的同學,白雪怎麼了?你和她說什麼了!”
“我是F市的醫院,請務必儘快把白雪送到A市的人民醫院,器官移植越早成功率越高,這也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
“好,我明白了,謝謝您!”
李謐睜開眼睛看見四周都是雪白的牆壁:我在哪裡?艱難的轉動了一下僵硬的頭,然後看見了坐在他病牀前的陳校長,低頭看見自己穿着醫院的病號服,他才猛然明白,自己是在醫院。昨天晚上的一幕一幕彷彿放電影一樣在他眼前回放。
“啊!”李謐用手抱住自己疼痛欲裂的頭。
“李謐,雷霆他……”
李謐伸手阻止陳校長不讓他往下再說。
“扶我起來。”
陳校長把李謐扶着靠坐在病牀上。
過了一陣,李謐才覺得頭疼的不那麼厲害了,掙扎着下地後,他毫不遲疑的向外走去。
“你去哪?”陳校長在李謐身後問。
李謐不說話只管向前走。
“你去哪裡?”
李謐被迎面走來的護士長攔住問。
“去看雷霆。”
“我也跟你去!”陳校長追上李謐說。
“我想單獨和他待一會兒,”李謐冷冷的說。
“你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現在不好好配合治療,會留下終生的病根,甚至會威脅到生命!”護士長嚴肅的對李謐說。
李謐心想:立刻死了纔好!沒理護士長,他繼續向前走。
“你朋友昨天晚上送太平間了,你看一眼馬上回來。”護士長在李謐身後說。
李謐的腳下頓了頓,然後堅定的向太平間走去。
太平間。
“我是雷霆的親人,我要看他。”
“雷霆嗎?知道了,捨己救人的那個老師對嗎?真是太可惜了,那樣年輕的一個人!”值班醫生邊領李謐走進太平間。“這個。”醫生指了指一個冰冷的抽屜對李謐說。然後轉身走出了太平間。
譁—!
李謐一下拉開冰櫃的大抽屜。
“雷霆,”輕輕喚了一聲,李謐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流了下來。“冷嗎?”他輕輕撫上雷霆冰冷的小臉。
雷霆安靜的睡在冰櫃裡,眉眼彎彎。
“別怕,我陪着你,”李謐在雷霆的身邊坐下來,“你乖乖的睡,明天我帶你回家,咱不睡這個冰冷的地方,咱回家,睡家裡的木棉樹下,過不了多久,那木棉樹就要開花了,火紅火紅的,足有碗口大的一朵,特別的漂亮。很快我就會去陪你,等我。放心,既然答應過你,不會自己結束生命,就一定能做到。還有,你推我回來的事,我很生氣!”李謐握着雷霆冰冷的小手絮絮叨叨的說。
李謐癡癡地看着雷霆,從眉到眼,從頭到腳,怎麼看也看不不夠!眼淚噼裡啪啦的掉在雷霆的臉上、身上!
“我想你,”李謐在雷霆的耳邊呢喃,“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當時只道是尋常!當時只道是尋常!當時只道是尋常!”李謐反反覆覆在雷霆耳邊呢喃這句,念着念着,哇—!的痛哭失聲。“等我!”
陳校長走進太平間看見李謐伏在雷霆身上嚎啕大哭,心裡一酸,眼淚也嘩嘩—!往下流。
“這是雷霆出事那天穿的衣服,你給雷霆穿上,不能讓孩子這麼光着身子走。”
李謐擦了擦眼淚擡起頭。
陳校長把衣服遞給李謐。
接過衣服,李謐用手指輕輕摩挲衣服,衣服上,雷霆淡淡的體香味傳來。把頭埋在衣服裡他抽泣着說:“這個留給我吧。”
李謐走回雷霆身邊對雷霆說:“我去給你拿衣服。”
“我去殯儀館安排安排,”陳校長對李謐說。
李謐點點頭。快步回到自己的病房,把雷霆的衣服放到自己病牀上,拿起自己穿的衣服,他快步走回到太平間。
在太平間的門口,一大羣記者扛着長槍短炮正鬧鬨着。李謐微皺着眉頭正要繞過去,忽然聽見一個女記者對着攝像機侃侃而談:“這位捨己救人的老師名字叫雷霆,他是A市人,母親是我們的中央委員鄧麗女士……。”
李謐頓時就愣住了。
各路記者紛紛對着攝像機做報道,足鬧鬨了一頭午才紛紛散去。
李謐回到太平間。
雷霆安靜的躺在冰櫃裡,嘟着嘴,沉睡着。
李謐吻了吻雷霆冰冷的脣,然後把自己的衣服給雷霆穿上,“戒指先放我這裡好不好?等我去的時候,再還給你,”李謐輕輕摘下雷霆手上的戒指說。
李謐剛剛把雷霆的衣服整理好,太平間的大門就被人咣噹—!一下打開了,兩個粗壯的男人擡着擔架大步流星的走進太平間。
“雷霆?”其中一個男人指着雷霆問跟進來的醫生。
“嗯,”醫生點頭答應。
兩個男人走過來伸手就要擡雷霆。
“放手!”李謐冷冷的說。
“我們是殯葬中心的,”其中一個男人對李謐打斷他們的工作非常不滿意。
“別碰他!”李謐憤怒的推開男人抓着雷霆衣服的手。
李謐彎腰把雷霆從冰櫃裡抱起來,他讓雷霆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後邁步向太平間外走去。多麼希望就這樣抱着你,永遠走下去!
殯儀館。
“雷老師!”希望小學所有的孩子都繫着雪白的孝帶跪在靈前嚎啕大哭,張光更是哭的死去活來。老師們站在孩子們的身後,身上佩戴着白花,全都掩面哭泣。
在場的各路媒體對着希望小學的全體師生一頓猛拍。
“請問您是希望小學的校長陳庚先生嗎?”記者問。
“是的,”陳校長止住悲聲答道。
“能不能請您講講希望小學以及整個村子發生悲劇的所有過程嗎?還有,雷霆在生前的事蹟也請您做個簡單介紹好嗎?”記者問。
陳校長對着攝影機開始了激情澎湃的演講,講到動情處,不禁失聲痛哭。
冰冷夜色降臨,鬧哄哄的媒體漸漸散去。
李謐坐在冰冷的靈堂裡,守着雷霆。
白瑩瑩是在夜色剛剛降臨的時候來的,穿着一套黑色西裝的她臉色慘白。徑直走到靈前,白瑩瑩停住腳步。“雷霆!”她咬牙切齒的低聲呼喚,然後大顆大顆的淚珠噼裡啪啦的砸在玻璃棺上。
“我恨你!”離開前,白瑩瑩對雷霆說。
午夜時分,鄧麗的車風馳電掣的駛進殯葬中心。
打開車門,鄧麗跌跌撞撞的從車上走下來,一身淺米色小套裙皺皺巴巴的穿在身上。
谷秘書飛快的從駕駛室出來,一把扶住了跌跌撞撞的鄧麗。
當跨進靈堂的一瞬間,鄧麗再也支持不住,身體一軟,一頭昏倒在雷霆的靈前。
谷秘書把鄧麗抱到休息室,大聲呼喚,鄧麗才慢慢醒過來。
“兒啊!”鄧麗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然後瘋了一樣,撲到雷霆的玻璃棺上嚎啕大哭!連續哭昏幾次,谷秘書不得不把鄧麗送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