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蚊蟲如變了異般,非但排山倒海,而且快如閃電,只一下,便近了許多。南少瑜轉身,不再理會阿叄,往百里君遷的房間跑去。那裡,還有她的陌陌,還有陳季禾,他們估計還傻傻地坐在榻前看着百里君遷發呆。
阿叄甩開了她的手,憤憤道:“不去!”逃走的機會,她怎會放過!
“阿叄,不想死,就趕緊隨我們去房裡。”南少瑜一步上前,一把抓住阿叄,厲聲道。
“快回房,關緊門窗!”現場一片混亂,所有人倉皇逃離,往各自的房間跑去。
可是今日,這瘴氣竟然如此龐大,黑壓壓的一片,一旦掠過衆人,必得倒下。
衆人順着她的指向,朝遠處看去,頓時驚慌了。他們長居山中,怎會不知那是什麼。可是,瘴氣從未襲擊過山寨,這也是他們不曾想搬離的原因。
遠處,黑壓壓的一片瘴氣騰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子曰山寨襲來。
“不好!”
突然,南少瑜叫了一聲。
“阿叄,你逃不了了。”心疼地將聰兒抱起,歐爽爽追了上去,朝阿叄也踹了一腳。一腳不解恨,又想踹第二腳。
阿叄倒退了幾步之後,左腿又中了一箭。四顧,見逐漸被人包圍,轉身一拐一拐地就要離去。
說時遲那時快,南少瑜投出一顆石子,砸向了她的額頭。
阿叄見狀,蹲身就要扼住聰兒的頸項。
“聰兒。”歐爽爽見狀,心疼地喚着,朝他跑去。
“啊!”阿叄痛苦地大叫一聲,手一鬆,聰兒便摔到了地上。
外牆,顧棉輕手輕腳靠近阿叄,手持一把弓箭,對準了阿叄。拉弓,一枝利箭射向阿叄的夾着聰兒的右臂。
“換你!開什麼玩笑,你太狠毒,誰知道你會不會玩什麼把戲!”阿叄冷嘲熱諷道。那樣殺人的法子都能想出來,此人太毒,不能信!
“阿叄,把聰兒放下,我來給你當人質。”蹲身,南少瑜撿起幾顆石子,將雙手背到身後。“聰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抱着他跑不遠的。”
這是造了什麼孽,她怎麼會將這樣的人帶到山寨中來,真是,真是……她的胸口一陣抽痛,差點喘不過氣來。
歐爽爽指着她,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哼,就憑你們想抓住我,想整死我,未免想得太簡單了!想當年,我可是鬧得王都人心惶惶的採花大盜,採花從來沒失過手!”阿叄得意得講起以往的經歷,彷彿這是一段光榮的歷史。
南少瑜也趕了過來,一見阿叄逃脫,還以聰兒爲質,恨得攥緊了拳頭。
歐爽爽聞訊趕來,一路跟到寨門,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阿叄看來時,還得扯出一抹笑容。
一路走過去,衆人敢怒不敢言,聰兒在她手上,沒人敢輕舉妄動。
而這一刻,阿叄彷彿有了尚方寶劍,大搖大擺地往寨門走去。
聰兒很是委屈,騰空的身子不住地掙扎着。
繩索鬆了的那一刻,阿叄勾起一抹陰笑。隨意動了動,身上的繩索立刻掉到了地上,隨後又解開了項上的牛皮筋。她一轉身,惡狠狠地看着純真可愛的聰兒,隨後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想了想,默默地走到阿叄的背後,聰兒使出吃奶的勁兒,小手解着繩索,累了就用牙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解開了繩索。
是因爲她犯了錯,孃親才把她綁起來的嗎?可是她看起來好可憐啊,姐姐要說慢慢勒死他,勒死,那該多難受啊。哥哥說,不能殺人,殺人是不對的!
聰兒垂眸想了想,因爲她欺負大哥哥,所以他不喜歡她。可是她說得也沒錯,她確實對他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記着她。可是他哪裡知道,這些都是阿叄爲了博取他孃親的信任而使出的手段?
擠出幾滴眼淚,阿叄眼泛淚光,低聲抽泣着,傷心地搖着頭。
好啊,連好吃的都誘惑不到你!阿叄的眼裡閃過一抹精光,繼續裝她的可憐。“聰兒,我這麼被綁着很累很辛苦的,聰兒是善良的孩子,難道忍心看着我受苦嗎?這三年,我可是將聰兒你當成親生兒子來疼愛啊,有好吃的都給你吃,有好玩的也都給你玩,別的孩子欺負你了,我給你出頭,聰兒都忘記了嗎!”
聰兒搖搖頭,答道:“我不要好吃的。”
“聰兒,快來幫三當家解綁啊,快來快來,一會兒三當家給你好吃的。”
可聰兒不過是十歲的孩童,哪裡聽得懂她現下所說?勾引、強暴、清心寡慾是什麼意思?默默地掰着手指頭,默默地思考她這話的意思。
“那個誰的夫君勾引我,她爲了保護她夫君的聲譽,說我要強暴她的夫君,這多冤哪,誰不知我清心寡慾啊!”阿叄控訴着,做出委屈狀,欲博聰兒的憐憫。
“他們是好人,爲什麼要害你?”聰兒閃着明亮的眸子問道。
阿叄一看到聰兒,頓時眉開眼笑,誘哄着:“聰兒,聰兒,快來幫三當家解開繩索,他們都是壞人,想要害死我呢。”
南少瑜與陳季禾前腳才走,聰兒小小的身子就出現在此。看看阿叄,又看看走遠的南少瑜和陳季禾,聰兒皺起了眉頭。使勁想,使勁想,他也想不出爲何大家將阿叄綁在此處。
“看她表現了。”
“你,你真的要這麼折磨死她?”陳季禾攥着手心,又開始了內心的掙扎。她真是那個南少瑜?她不會如此狠毒的。
太惡毒了,太惡毒了!她怎麼就碰上這麼惡毒的人了!
“阿叄,現下離午時還早,不如你好好想想,是說真話還是繼續嘴硬。”南少瑜撇下一句話,留下阿叄驚恐地看着前方。
而南少瑜卻一直看着阿叄,臉上仍是保持着那抹詭異的笑容,半晌,淡淡地說道:“講出來就沒意思了。”
驚訝地看向南少瑜,他不知道該稱讚她還是該罵她狠毒。
陳季禾蹙眉,暗暗思索她話中的含義。忽然,瞳孔放大,顫着食指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牛皮筋會慢慢收縮,慢慢地勒死她!”
“這牛皮筋用過,被拉長了,被太陽曬曬,會慢慢恢復原狀的。”
明明是晴朗夏日,阿叄卻瑟縮了一下,隨後一股冷意由心內蔓延。
“我沒有動手腳。”南少瑜放開他,走到阿叄的身前,臉上又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阿叄。
想了想,又覺得南少瑜話中有玄機,或許是這牛筋有玄機。“難道你給牛筋動了手腳。”
陳季禾隨着她的視線看去,阿叄的脖子上確實有一個牛筋類的東西。訥訥地點點頭,隨後問道:“那又如何?”
“好了好了。”見他還想繼續,南少瑜一把將他拉住,說道:“我沒打算放了她,看到她脖子的牛皮筋了嗎?”
南少瑜驚訝於他的腿功,愣了幾愣,問道:“你怎麼會?”一點兒也不像往日安靜的陳季禾,現下的他,正發泄着滿腔的怒火。
“敢做不敢承認,算什麼女子!”言畢,一個旋踢,踢中了阿叄的腹部。
他一上前,就狠狠地朝阿叄踹了幾腳。
“南少瑜,你就這麼放過她了?她可是欺負你夫君的罪魁禍首啊,怎麼也該把她毒打一頓吧,百里大夫現在可還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呢!”陳季禾不知何時離開房間,氣沖沖地跑了過來。這樣的女子,對她何必客氣!南少瑜她在想什麼,難道還想放了她不成?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仁慈”了!
看到她的不屑,南少瑜也是回以鄙夷之笑。
嘴角一歪,阿叄的臉上寫滿不屑。
阿叄順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看烈日,心裡冷哼了一聲,就這太陽還想殺死她,哼,她哪有那麼容易中暑,她阿叄強壯的體格就算是連曬幾日也不會怎麼的!哼,想讓她認罪,想得美!
“既然如此,好好享受你的死亡過程吧。”南少瑜拍了拍手,將手中沾染的污物拍去,隨後指了指烈日,說道:“看到太陽了嗎?看着它,它會慢慢地殺死你。既然你嘴硬,不肯認罪,那麼就讓上天來收拾你吧。”
啪!一清脆的響聲之後,阿叄的臉立即多了五個手指印。
阿叄話未說完,左頰迎來了一個熱切的耳光。
“喂喂,你幹什麼,我逃不掉的,你不用綁我的脖子,這樣動一動就很難受的。我真的沒有賊心,我哪裡敢有賊心,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欺負百里大夫和您的夫君哪,真的是他們……”
“阿叄,你到現在還咬定是陌陌和君遷勾引你,而不是你見色起了賊心?”不動聲色地走到阿叄的身後,用牛皮筋將她的脖子和木樁綁在一起。
雙目對上刺眼的光芒,眯成一條線。“好天氣啊!”南少瑜突然綻放一抹詭異的笑容,喃喃自語。
忽然,南少瑜擡首,望了望萬里無雲的天空,一輪火熱的太陽漸漸露出霸道和毒辣的面孔,將火氣撒向大地。
“死不悔改!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你居然還想着將罪責推到無辜者的身上!我本不想動粗,既然你求之不得,那麼我就成全你!”揚起牛皮筋,重重地朝阿叄身上甩去。只一下,阿叄哀嚎一聲,痛苦地閉着雙眼,額頭青筋暴露。
南少瑜一個側身,阿叄撲了個空。
她的腿沒有被綁住,擡起腿,便朝南少瑜踢去。
“你要幹什麼?”阿叄驚恐地看着她手中一甩一甩的牛皮筋,這物件一看就知道打人很痛。隨着這牛皮筋的靠近,阿叄的眼睛愈往中間聚攏,最後成了鬥雞眼。“憑什麼,是你的夫君勾引我,憑什麼把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