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凱
我從來不認爲我會每天都不冷靜,直到我遇見了林子涵。
第一次見到的她是男生,在操場邊癡癡地看着我,我竟然開始心煩。其實我也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目光了,總是不在意,可是偏偏是對他,有了那麼一絲微微的牴觸。
然後,她跟着千千參加我們所有的活動。我從來不知道,那樣高冷的千千,竟然也會那樣溫柔似水,對林子涵有求必應。他們之間的默契,有時候讓我嫉妒。不知道是因爲千千,還是因爲林子涵。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連思遠也開始對林子涵格外在意。我曾經以爲思遠只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吃貨,可是碰到了林子涵,他竟然也變了。變得偶爾傷感,瀰漫着憂傷的他往往讓我不知所措。我也開始注意林子涵,看他到底有什麼魔力。
我曾經一度後悔過自己的好奇心。那時的我還不知道林子涵是女生,只是覺得自己竟然也開始對他格外上心。我開始驚恐,開始懷疑,不過不是懷疑他,而是懷疑自己。
第一次去臺灣的時候,我竟微微的竊喜。遠離公司和紛擾,做自己似乎也不錯。海邊的時候,我無意中擡頭,就看到了林子涵。他坐在沙灘上專注地擺放着撿來的貝殼,我突然好像明白了思遠和千千爲何對他格外上心。他的確,是一個和我們不一樣的人。平時都是和和氣氣笑眯眯的樣子,可是偶爾的晃神和專注,總是讓人移不開視線。我閉上了眼睛,硬生生地扯開了自己的視線。
沒想到,他竟然邀請我一起騎沙灘車。我大約是該慶幸,畢竟他沒有選擇溫柔似水的千千,也沒有選擇鬼馬精靈的思遠,而是一向冷言冷語的我。跟他相處的那幾天,總是有一種地老天荒的感覺,這讓我感覺很不妙。我想,我或許該懸崖勒馬。
我不是沒有想過林子涵可能是女生,可是,想一想學校裡的例行體檢,我總是會打消我自己的念頭。可是我忽略了一件事,林子涵的身邊,還有一個陸柒。陸柒的能量,我不可估計。
我開始刻意地疏遠他,我喊他,林同學。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在滴血。林同學,這是怎樣的詞語,可是我不懂他到底有多傷人。知道林子涵定定地開口,他喊我的名字,不是顧凱,不是小凱,而是,顧凱同學。我的大腦開始一片空白,腦海中盤旋着這四個字怎樣也驅除不了。我終於知道,原來語言,也可以有這麼大的殺傷力。
子涵決定要離開的事情,其實是在我意料之內的。曾經,我迫切想要這樣,可是當林子涵真的要離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麼幼稚。爲了自己那可笑的思想,我竟然趕走了一個和我們大家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的人。
如果不是楠楠突然失蹤,我想,我大約不會再見他。我到達公寓的時候,他在沙發上睡着。我看着他安靜地面孔,心裡突然自責和後悔起來。好想對你說對不起,可是我不可以。他翻身的時候,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然後我就猜到了真相。
我驀然收回手,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告訴千千和思遠。當我找到他們的時候,我迫不及待地告訴他們我的發現,可是誰知道,我最親愛的兄弟,原來早就知道了一切。可是,我們是兄弟啊!我開始不可抑制地憤怒。
千千很是冷靜。對我提的問題一一作答,一一分析。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曾經的我,是那麼的不近人情。千千說得沒錯,如果一開始就告訴我,我大約,會去教導處報告吧。我開始沉默,也開始注意到了自己不知不覺中發生的變化。我開始笑了,開始在意了,開始像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了。
千千告訴我林子涵是因爲我轉學的時候,我有的竟然只是吃驚。我千算萬算,沒有想到,她本身就是因爲我。可是,我竟然還那樣對她。最後的挽留策劃,是思遠和千千一起想的。我大概知道思遠的心思,可是我竟然捨不得放手。我看着思遠不說話,他刻意避開了我的眼神,然後笑着打哈哈,告誡我讓我對他嫂子好一點,否則他不介意把她搶走。我笑了笑,知道思遠並沒有生我的氣。兄弟就是這樣的,不管多麼大相徑庭南轅北轍,總是一句話就可以回到原點。
計劃很成功。我成功地留下了林子涵。或許,也可以說是我們一起成功地挽留了林子涵。晚上,思遠遲遲不歸,我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竟然還是拉住了子涵。其實我很怕。我沒有思遠那麼可愛那麼暖,也沒有千千那麼善解人意那麼細緻體貼,我怕她一走,就不再回來。還好亦晞跑了出去,否則,我想我會恨死我自己的。
被爆緋聞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不是如何闢謠,而是如何保護子涵。所以,我是不是一個不稱職的隊長。千千和思遠堅定地站在我的身邊,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用力地抱了抱他們。這一場風波,我們註定要獨自面對。就算是,我們的成人禮了吧!
祁淵把機會讓給了我們。我有些驚訝,不過很是感謝。不管怎樣,他在我們最危難的時候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我們就必須好好把握。我住院昏迷的時候,其實知道yuna姐好像在說着什麼,我很努力地想要聽清,可是我沒有辦法。後來也就淡忘了這件事。
第二次去臺北,工作很忙。我幾乎沒有時間陪她,我很內疚。下雪的那一天,我走出排練廳,就看見了角落裡面小小的她。她認真地數着雪花,耳朵裡塞着耳機,看到我之後歡快地向我跑來,就像是一個等待主人歸來的寵物。我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這樣單純美好的她,我三生有幸纔可以擁有。
那天晚上,我吻了她。她迷迷糊糊又無辜的小眼神竟然讓我有些負罪感。可是我看得出來,她對我的喜歡。那個一起白頭的遊戲,真的很幼稚,可是,我還是很喜歡。和你一起到白頭,貌似很好,林子涵。
等她的那一個小時,yuna姐催了我無數次。可是不到最後一分鐘,我就是不死心。於是最終,我看到了另外一個男生的背影,有些熟悉,但是沒有認出來。我默不作聲地離開,開始陷入我自己的小世界。
她失蹤了,帶着我送她的對戒。我開始發瘋,然後yuna姐淡定的話語讓我懂得了一切。雖然,我很想你,可是,我沒有辦法。這一次讓你獨自離開,下一次,換我跨越千里,你只需要呆在原地就好。
沒過幾天,我就收到了周董的邀請。我很驚訝,應約去了周董的辦公室。交談之中,我對他願意給我這次機會表示感謝萬分。周董只是笑了笑,說了一句理所應當。我笑了笑,沒有反駁。其實,我沒有理解這一句話。
出門的時候,我的包被快遞員撞飛,東西灑落了滿地。保安過來幫我的忙,一邊遞給我子涵的照片一邊笑着說:“我還以爲這個小姑娘是周董的瘋狂粉絲呢,原來不是啊!”我愣了一下,問道:“她來過?”
保安笑了笑,向我講述了那個被他們津津樂道的故事。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的這次機會,是子涵幫了忙。我突然想到當時的那個熟悉的背影,然後那個背影與周董慢慢地重合。我終於懂得,那一天的一個小時,她到底做了些什麼。我開始討厭自己,爲什麼,不相信子涵。
經歷過了這次危機,我們迅速成長了起來。北電的入學開始,我就在門口等待着她的到來。她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還是成功地拿到了入學資格。她從出租車上走下來,對着北京電影學院這幾個字傻笑着,我的臉上竟然也掛出了相似的笑容。
我把手伸向她,她竟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和我預料的完全不一樣。她成長了,比以前更加美好。
後來我告訴她,我很後悔沒有參與她這半年的人生。她笑了笑,對我說道,那我就允許你參與我以後的人生。我想,我會把這一句話,當做是她對我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