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兩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白瀟逸整個人散發着撒旦般的陰鬱,寒眸如星,迸發出冰冷的光,宛若利劍般穿透進盛清清的心裡。
盛清清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惶恐,竟然生出一絲愧疚感,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白瀟逸的腳還未好,走路時依舊有些不自然,李澤想要攙扶他,卻被他推開。
一步步,緩慢的,擲地有聲的走向盛清清。
兩人面面相視,倏地,白瀟逸猛地抓起她的手腕,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如刀光劍影中碾壓而過的戾氣,“你要拿掉孩子?”
盛清清偏過腦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樣面對這樣的白瀟逸,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楊子被這樣的氣氛嚇壞了,想要插兩句話,卻發現在這樣的情況下,說什麼都有些徒然。
“你就這麼厭惡我,以至於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這字字誅心的一句話重重的落在盛清清的心頭,她問自己,真的如此厭惡白瀟逸?而這種情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他強迫自己訂婚?那時的自己的確很討厭他,卻不至於如此決絕。
那是從他強迫與自己發生關係?雖然每次都有怒火滔天的感覺,但卻沒有現如今這種心灰意冷。
盛清清突然想到了什麼,好像自己寧願魚死也要網破是從那晚一個女人接他電話之後……
她理智的制止自己繼續想下去,潛意識裡不太願意面對那即將浮出水面的答案。
四周死一片的寂靜,空氣中盤旋着撕裂的氣息。
良久之後,白瀟逸似乎冷靜了些,他放開了盛清清,卻不再看她一眼,“你很想擺脫我,對吧?”
一直以來擺脫白瀟逸是自己最渴望的事,可當他這麼問自己時,她竟然啞口無言。
她的沉默,看在白瀟逸眼裡卻是一種無聲的默認。
他笑了,所有情緒都隱藏在笑意裡,這一刻他又是數月前所認識的白先生。如幽幽深潭般,深不可測,捉摸不透。
“我放你走。”
這話一出,盛清清猛地擡頭睨了他一眼,當自己渴望的事實真的擺在眼前時,她的確有意思喜悅,並且這喜悅一絲不漏的落在白瀟逸的眼裡。
可喜悅過後,又涌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纏繞在心,揮之不去。
“我有個條件,孩子必須生下來,之後你我再無瓜葛。”
說完,白瀟逸霍然轉身,離開了房間,徒留下一言未發的盛清清。
楊子見此,急了,“清清,白先生真的生氣了,你不去解釋一下嗎?我知道,你心裡根本不想拿掉這個孩子,也是一時腦袋懵了才說出那樣的話。否則,你何必糾結一下午。”
“清清,你說話呀。再這樣,你和白先生真的完了,這是你想要的嗎?”
盛清清覺得很疲憊,前所未有的疲憊,她躺了下來,聲音有些縹緲,卻泛着沉甸甸的味道,“或許,這樣是最好的吧。”
她的確捨不得拿掉孩子,生下來未嘗不可,到時孩子出生之日,就是她與白瀟逸徹底分手之際。
“楊子,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下。”
這一晚盛清清並未下樓用餐,而是李嫂將食物送了上來。
盛景天聽李澤說了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一晚上飯也沒吃,一直唉聲嘆氣。
“瀟逸,你真的……”
白瀟逸未等盛景天說完,便接過話,“爺爺,不必再說了。我跟她沒有緣分。”
這兩日,別墅的氛圍特別壓抑,孩子的到來本該是喜事,卻鬧成了這種地步。
白瀟逸依舊住在盛家,盛清清總是刻意的避開他。只有中午白瀟逸不在家裡時,她才下樓。
早上和晚上,都是李嫂將飯菜端到房間去。
而白瀟逸也發現了這一切,他出門的時間越來越早,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時間如梭,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但兩人硬是一面未曾見着。
這一天晚上,盛清清在房間裡看電視,聽到了李嫂招呼白瀟逸的聲音。
應該是他剛剛回來,本想下樓去花園轉轉,看來現在是不行了,只有等他睡了之後吧。
白瀟逸好像並沒有吃晚餐,而是回到房間裡。兩人的房間相隔較遠,一個的二樓的末端,一個在頂端。
這半個月裡,盛清清也想通了,不管以前自己對他到底懷着怎樣的情緒。這樣的男人或許都不是良人,他如黑夜裡的星辰,耀眼奪目,鶯鶯燕燕環顧,怎麼甘心妥協在一個女人的溫柔鄉里呢。
況且,他太深不可測,縱然彼此有過最親密的關係,並且還有了一個孩子,但自己卻一點都不瞭解他。
害怕!一種因爲陌生而不敢靠近的害怕,女人吶,如果不曾走進這個男人的心裡,哪裡敢放手一搏白頭偕老呢?
罷了!這樣挺好,況且也一直是自己所期望的!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她卻毫無睡意。估摸着白瀟逸也休息了,那索性去花園轉轉吧。
春天來了,院子的花大部分都開了,盛清清白天時就喜歡在這裡曬曬太陽,偶爾打個小盹。
一直以來過的都是這種日子,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總覺得一天的時間太過漫長,感覺經歷了很久天才會黑。
初春的晚上還是有些寒冷,盛清清只穿着單薄的睡衣,剛剛一出客廳,就感覺一陣寒意襲來,她忍不住打個了哆嗦。
不過,冷風一吹,自己混混沌沌的腦子,似乎清醒多了。
白天裡,她放了一本書在鞦韆那,索性去把接下來的內容看完吧。
剛剛纔走過去,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瀟逸應該剛剛洗完澡,頭髮還有些溼潤。他似乎每次都不喜歡吹頭,任由他自由風乾。
半個月沒見着他,眼色似乎更冷了一些。
盛清清停住了步子,覺得很尷尬,沒想到估計錯誤,他居然沒有睡覺,反而來了花園。
算了,還是回房間,免得兩人又撞見在一起,見着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