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遠珍之所以看不上李寺,是因爲之前李寺在百鳳樓長大的那段歲月她都看在眼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李寺現在賺了錢,也不過是個暴發戶,未來還有很大的變數。
“乾孃,你不瞭解李寺,他其實很好……”
“得了吧,你乾孃我閱人無數,他什麼德行我會不知道,他在我這裡生活了幾十年,以前什麼樣,你還不知道嗎?”
“可是他現在不一樣了啊。”
“是啊,現在是賺了幾個錢,可是他以後怎麼樣,你敢打包票嗎?他要是又回到從前那個打流的狀態呢?”
“不會的乾孃,我相信他。”
“你啊啊,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被他灌了什麼湯,這麼替他說話,要我說,上次那個韓公子,才真的是值得託付終身。”
“乾孃,你可千萬別在李寺面前提韓公子的事,免得他多想。”
陳詩詩有些着急了,那個韓公子是權貴的後代,拿李寺跟他比,李寺還真有些相形見絀,陳詩詩怕李寺會吃醋。
“行了,我知道!看你那着急的樣子,也不知道李寺是哪一點打動的你!”
吳遠珍點了點陳詩詩的額頭,嗔怪道。
“乾孃,其實小時候我就……他一直保護我……”陳詩詩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我知道,那時候你老是跟在他屁股後面,寺哥哥、寺哥哥的叫着,李寺那傢伙小時候也確實有些男子氣概,這一片的女孩子家家都喜歡跟他玩。”
“乾孃……”陳詩詩拖長了音調。
“可惜啊,等到他成年了,完全就變了樣,跟個街上的二混子沒有區別。”
“我感覺他現在回來了。”陳詩詩鄭重其事道。
“你是說,他現在和小時候變得一模一樣了?”
“嗯,我覺得他變得有擔當了,而且,還有了很多的才能。”
說起李寺的變化,陳詩詩有些心動的感覺,尤其是那首《雲宮迅音》讓人回味無窮。
“他能有什麼才能,不就是會賺幾個錢嗎?你又不是找不到飯吃,還要靠男人嗎?我是覺得啊,你得想想未來。”
也難怪吳遠珍對李寺有些偏見,畢竟李寺走了這麼久,她是第一次見到轉變後的李寺。
“乾孃,你放心吧,我對李寺有信心。”
“哎,女大不由娘,既然你都選定了,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話說回來,李寺這幾個月確實有些變化,至少我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滿滿的自信。”
吳遠珍和陳詩詩又說了一些動情的話,直說到兩人淚眼涔涔,才約定好明天李寺來接陳詩詩的時候,吳遠珍送陳詩詩最後一程,也不枉母女一場。
吳遠珍陪着陳詩詩出門買了兩個大箱子,非要搶着把錢付了,說是給陳詩詩陪嫁的物件,理應由孃家人出錢。
不過陳詩詩卻嘆口氣道:“乾孃,李寺好像並不願意娶我,他只是贖我出去。”
“他反了他了,他還想贖你出去當個丫鬟不成?那我可不同意啊。”吳遠珍義憤填膺道。
“乾孃,你別爲難他,他可能還沒想好,而且當初他答應贖我,是讓我進他的樂隊,一開始也沒說婚娶的事情。”
“哎呀,還沒嫁過門,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行了,我聽你的,諒李寺也不敢怠慢你。”
店裡的夥計幫着把兩個大箱子送到了百鳳樓,吳遠珍忙着去招呼客人,而陳詩詩則一個人在屋裡收拾東西。
這從小到大的東西,不知道堆積了多少,陳詩詩忙到半夜,纔算是把兩個大箱子填滿,還有些東西,卻是帶不走了,只能是留在百鳳樓當個紀念。
第二天一早,李寺就帶着夥計趕着馬車來到了百鳳樓。
陳詩詩一夜沒睡好,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或者兼而有之吧,看到李寺的那一剎那,她感覺精神頭一下來了。
李寺卻是發覺了陳詩詩的黑眼圈:“怎麼,沒睡好啊?”
陳詩詩點了點頭,說道:“嗯,要離開這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心裡總是有些難過。”
“理解!走吧,你先到車裡去,我來搬東西。”
等到李寺和夥計把陳詩詩的物件都搬進了馬車,吳遠珍也起來了,她拉着李寺,用長輩的口吻教訓道:“李寺,我把詩詩交給你了,你可不能欺負她,否則,我立馬把她接回來。”
“吳媽,你放心吧,我這麼高尚的品格,怎麼會做那麼低劣的事?”李寺從懷裡掏出銀票,“喏,這是昨天欠你的銀子,詩詩跟你說好了吧?”
李寺堅持把三千兩補滿,這是一個態度,吳媽也沒推辭,接過銀票道:“詩詩和我說了,你說的很對,三千兩就贖走我的詩詩,我現在覺得便宜你了。”
“誒,你可不能反悔,現在我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謝謝你,吳媽,讓詩詩自由了。”
李寺說的動情,勾起了吳媽的傷心淚,“臭小子,好像在我這裡她就不自由一樣,我可告訴你,你不能把詩詩藏起來,她有時間也常回家看看。”
陳詩詩走了過來,哽咽着對吳遠珍道:“乾孃,我有空一定回來看你,你保重。”
李寺和陳詩詩坐着馬車走遠,吳遠珍獨自倚着門口的柱子哭成了淚人。
從此,百鳳樓再也沒有了花魁,也許會有新的花魁,卻不是了陳詩詩。
回到家裡,李寺把陳詩詩安頓好,對她說:“我這裡條件一般般,你就當是自家一樣,有什麼缺的,你只管跟我說,我去給你買。”
“不用了,我有錢。”李寺沒有看過陳詩詩帶過來的細軟,要是他知道陳詩詩的身上有多少錢,他會大吃一驚。
其實,在青樓待了這麼久,陳詩詩的財富,可以抵得上臨安城裡一箇中等富裕的家庭。
“呃,家裡似乎少了個丫鬟,我這就去給你請一個來。”李寺覺得做事要有頭有尾,雖然是把陳詩詩贖出了百鳳樓,但是她的生活也得安排好。
陳詩詩在百鳳樓是有丫鬟伺候的,連方圓圓以前都伺候過她,李寺家裡什麼傭人都沒有,他擔心陳詩詩住的不慣。
陳詩詩拉住了李寺,說道:“寺哥,不用麻煩了,我不是那麼金貴的人,家中的雜事我也能做,你別把我當千金大小姐。”
剛進門的時候,陳詩詩就注意到李寺家裡空無一人,她已經暗暗下了決心,以後要做李寺的賢內助,把家裡打點的井井有條。
李寺問道:“真的不需要請傭人嗎?會不會苦了你?”
陳詩詩搖頭道:“能跟你在一起,做什麼都不苦。”說完這話,陳詩詩覺得臉上火燒的厲害,她倒是驚奇自己怎麼能夠說出這話。
就算李寺的臉皮厚,聽到這話也不禁有些尷尬,他打着哈哈道:“那你就先收拾收拾,有什麼需要跟我說,我去寫點東西,你收拾好了,我帶你去找樂隊。”
李寺始終記得,他贖陳詩詩出來,是要讓她加入皇妃樂隊的,好聲音不該埋沒。
“對了,我讓我媽過來幫你,她可是念叨你好久了。”
李寺差點把這件好事告訴方圓圓了,要不是方圓圓念起,陳詩詩今天絕對不會進李寺的家門。
方圓圓聞訊趕來,臉上樂開了花,她拉着陳詩詩的手道:“詩詩啊,你總算來了,以後,你幫我管着點李寺,別讓他在外面胡搞瞎搞。”
對於李寺玩樂隊,方圓圓還是有些意見的,放着這麼大的生意不管,李寺竟然去玩那些靡靡之音,爲孃的自然覺得他不務正業。
不過要是不玩音樂,李寺也不會爲陳詩詩贖身,這就是方圓圓不知道的內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