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訴人家就不能依靠航行天數自己判斷嗎?答案是不能。洪濤在這方面屬於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他命令艦隊裡的其餘戰艦先返航,自己這艘船則拉着羅有德和文南他們在海上逗了一個大圈子,拖了五天才回到金河灣。按照這個航程算,全東南亞大多數地方都能抵達,願意猜就猜去吧。
之所以搞得這麼神秘,不是洪濤怕被人知道了老窩會被攻擊。他確信,在這個年代裡,能從海上進攻金河灣的艦隊一支都沒有,數量多沒用,在大海上不看數量看質量。他只是本能的願意保守一部分秘密,不讓別人徹底看清自己的實力,這應該算是習慣。
初夏離開,深秋回來,航海人的生活就是這樣,時間要按照月來算,一旦遠航沒有半年左右就回不來,所以洪濤覺得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年又要過去了,自己好像啥都沒幹。可是當廣州號鑽入金河口拐了一個彎,看到了北岸那一大片民居和田畝之後,他又覺得自己這幾年沒閒着,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自打三年多以前佔據了這片河岸之後,這裡就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此時的金河灣已經是座小城鎮了,面積上比振州城還大,只是沒有城牆罷了。建造城牆的事情董事會裡也提過,但被洪濤否決了,與其耗費那麼多人裡物力去弄一圈不產生任何效益的破牆把自己圍起來,不如多造幾艘大船走出去。
金河灣周圍百十公里之內都已經探明沒有人煙,順着河流上溯幾天依舊是一片荒蕪,除了那些該死的猴子之外,沒有陸地防禦的需求。按照洪濤從慈禧他們口中得到的信息估算,離自己最近的人羣應該就是南邊麻逸部落,差不多四百公里開外了,中間全是原始森林和山脈河流,根本沒有道路可行,所以根本不用考慮陸地防禦。只要把河口封鎖好。誰也進不來,想從河口兩岸登陸更是妄想。常年的泥沙淤積使得河口兩岸十幾公里之內都是泥灘地,船隻無法靠近,即使用小船靠近。人也上不來。那些淤泥太軟太黏了,動物都不敢上,人上去有多少困死多少。
洪濤也不願意讓金河灣的人養成一種被動防禦的心態,他要培養出來的是一羣長着獠牙,整天想着如何去禍害別人的民族。誰聽說過獅子和老虎給自己鑽個洞藏着的。它們走到哪兒哪兒就是家,還別說有其它動物過來騷擾,你就算走近一點,保不齊就讓它們當了食物了。金河灣只是給這羣獅子老虎休養生息的繁殖地,真正的家園遠不止金河灣這麼大點兒,就算拿不下來中東、非洲和歐洲,鋪滿整個東南亞也是最低要求。
“這裡是、是洪兄建立的?”自打進入了金河口,羅有德就可以出艦長室四處看了。當他看到岸邊突然出現一座偌大的城鎮之後,下巴上的鬍子又倒黴了,手一哆嗦就有幾根被拽斷了。而他自己並沒覺得疼。眼前這一切讓他徹底進入了石化狀態,他曾經設想過洪濤在海外有個自己的小勢力,規模大小也就是西瑁洲似的疍家小漁村,想到極致了,也就是個大村子。可是金河灣裡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地盤太大了,人太多了,一切一切都太陌生了,完全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嘿嘿嘿。還不錯吧?三年半吧,目前人口不到二千。耕地我都不清楚有多少,大家想種多少就開荒多少,而且種一年就要養一年。這叫輪種,避免土地裡的養分過份流失。”洪濤看着羅有德的表情真的很自豪,此時無言勝有言,別人越驚訝就是對自己成就的越認可。
“你、你哪兒來的這麼多人?”羅有德知道洪濤從西瑁洲帶走了不少疍家人,可是全海南島的疍家人都算上,也沒有兩千人。這幾年振州附近確實很少見疍家人的漁船了,但是瓊州那邊還有不少疍家人呢。
“他抓來的,和我一樣,抓來的,不過還好,他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倒是沒怎麼抓宋人。”文南接過了羅有德的話茬,幫洪濤解釋了一下金河灣的人口來源。
“這就是洪兄之前問過我的奴隸!”當船慢慢靠上碼頭之後,慈禧帶着兩隊脖子上拴着鐵鏈的奴隸過來準備卸貨了。羅有德看到之後,終於明白整件事的原委了,合算在幾年之前,洪濤就已經開始佈局了。
“然也,不過我可沒虐待他們啊,有些人比他們在家鄉過的日子還好。而且他們也不是一輩子當奴隸,其實叫戰俘更貼切,當他們用勞動證明了他們的價值之後,我會讓他們當這裡的居民。當然了,選擇權我剝奪了,想不想都得當。慈禧,你那個王八蛋兒子我給你帶回來了,他說他不太願意娶翁丫,還是當着翁丫面說的,讓人家女孩子很沒面子。你說你這麼一個好腦瓜,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糊塗蟲呢?回家好好教育教育!”洪濤每次看到慈禧,心情就非常好。這個狗腿子越來越像自己了,不是長得像,而是一舉一動像。由於自己老犯煙癮,所以嘴上沒事就叼一根小木棍咬着玩,現在他也叼上了,那個神態從遠處看,和自己很像很像,就是沒自己帥。
“這個混蛋!看我回家不抽死他!”慈禧一聽自己兒子把自己教給他的小心思全說了,還是當着翁丫說的,氣得真蹦高,把手裡的鞭子揮舞得啪啪響,衝着甲板上的慈悲怒吼着。
“哎!不能啊,咱們不興打罵,他是我的船員,更不許打,要講道理。一會去通知廚房,今天我有客人來,晚上多加幾個野味兒。”洪濤對慈禧管教孩子的方式不太認同,他是不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用一個教育方式,就是打,和他平時管理奴隸一樣,都成職業病了。
“那是、那是……可我說不過他,您在學校裡教他那麼多道理,我咋教育啊?”慈禧馬上點頭贊同了洪濤的命令,但他有他的苦衷。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管好自己就成啦,別操那麼多心。羅兄,試試草泥馬吧,這可是我專門留下的好馬,比獻給官家的還神駿,請!”洪濤已經不用盯着慈禧來裝卸船隻上的東西,他比自己經驗還豐富,心思還細緻,是個好管家。所以嘛,自己就輕鬆多了,此時已經有馬奴牽來了兩匹馬,正好騎上帶着羅有德去金河灣轉轉。
“洪兄千萬不要如此說,否則爲兄我都不敢上馬了。”羅有德還在猶豫是不是該騎上比官家還神駿的草泥馬,結果看到文南都翻身上了馬,他也就不假裝了,誰不愛開好車騎好馬啊。
三人騎着高頭大馬,沿着碎石路向居住區走去,沿途看到這裡的居民只是打個招呼。現在金河灣人已經習慣有大海船時不時的從海外歸來了,誰家沒有孩子在海船上當水手都是怪事,洪濤幾乎把這裡的青年人都抽調光了。家裡的農田、牲畜、採礦、造船和冶煉全由中老年人和婦人照顧,其實就是指揮指揮,重活兒全是奴隸去幹。
小城裡的碎石路就是從礦山運來的石頭鋪設的,正好不浪費,目前這條路沿着河岸還在向東延伸,整個金河灣的居住區是個長條形狀。居住區的北面全是農田,造船、冶煉、鑄造、煉油這些噪聲大、污染嚴重的行業都被遷到了河南岸,並且在居住區的下游,否則冶煉作坊裡那幾座水車帶動的大鍛錘一開動,咣咣咣的非常吵人。
“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大媳婦羅兄見過,不過還有個二媳婦,是個外國人,塞尼婭!阿珠!”順着碎石路走了半里路,洪濤走到了他的兩座木頭房子前,本來想把媳婦叫出來和羅有德打個招呼,可是喊了幾嗓子之後,屋裡啥動靜都沒有。
“得,她們估計都去婦女聯合會上工了,還是等吃晚飯的時候再說吧。”洪濤一年裡有多一半時間不在家,泊珠和塞尼婭平時也不在家裡待着,會抱着孩子去上班。每天有個事情幹才活得有意思,總在家裡待着不符合金河灣的規矩,這裡從老到小都得有工作或者有學上,沒有閒人。
“洪兄,這個城鎮是你和疍家人建立的?那你豈不是自立爲王了!”羅有德自打上岸之後,最累的地方就是脖子,左邊看完轉右邊,前面看完轉後面,現在纔剛顧得上提問題。
“嗨!老羅,咱別扣帽子啊,啥叫自立爲王啊?我們這裡有11個王,難道還分出大小王來?這一點文郎中可以爲我作證。”洪濤怕嚇着羅有德,打死不承認自己佔山爲王的事實,而且理直氣壯。
“洪先生弄了一個董事會,裡面算上他一共11個董事,凡事都是他們11個人一起商量,最終投票決定,誰也做不了主。他還想以後把這11個人全都由下面的村民選出來,三五年一選,誰選上就由誰來擔任董事,選不上的就回家種田去。”文南自打聽說洪濤真的要幫大宋朝養馬之後,態度至少有120度的轉變,連稱呼都改成洪濤最愛聽的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