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啊,你先說吧,朝廷對咱們的建議如何看?”跟着這份情報回來的還有羅有德,在洪濤看信的時候,他就和文南眉來眼去的一直私下傳遞着信息,看臉上的表情,既有擔憂又有欣慰,洪濤不難猜出他們的來意。@,
“然也,鄭相親自見了我,也詢問了海峽公司的來龍去脈,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沒說!”羅有德雖然經過舟車勞頓顯得身體有些疲憊,但精氣神很足,尤其是說起鄭清之接見他時,眼睛裡刷刷直放光。
“你啊,就是官迷!我這裡沒什麼不該說的,你能知道的都可以說。咱們說重點,我也剛回來沒幾天,又去爪窪島轉了一圈。如果沒有正經事兒,我就回家抱孩子去了啊!”洪濤很理解羅有德目前的心情,能被一國宰相親自接見,肯定也沒少被安撫鼓勵,心氣兒正高。
“先生且慢,鄭相答應了海峽公司協助運糧的事情,不過須有大宋水師陪同。他還想讓先生去臨安一趟親自面談諸多事宜,不知先生願否?”文南趕緊拉住了作勢要走的洪濤,替國度興奮的羅有德把事情原委用最簡單的話說明白。和洪濤說話,最好有一說一,別繞圈子,否則他真敢不聽,誰着急誰知道。
“不願!這個事情沒商量,別說臨安了,就算他來廣州,我也不會離開甲板一步!原因很簡單,你們大宋的官員我都信不過,你和我相處了好幾年,我到現在也沒完全相信你,更別說他們了。他們的屁股太不乾淨,我可不想當第二個嶽相公。”聽了文南的話,洪濤的小眼睛立馬就變成三角的了。如果站在面前的不是文南,而是一個大宋官員,洪濤立馬就能安排人把他弄死在海上。和尼瑪誰玩心眼兒呢?去臨安聊天,你怎麼不說去監獄裡聊天啊!現在大家的身份都挑明瞭,兩個關係還沒定性的武裝集團,你讓別人的扛把子去你家做客。真拿自己當大字不識的海盜頭子啦!
“學生可以用性命作保,鄭相他……”文南沒想到洪濤反應這麼大,還想進一步說服,拍着胸脯要當保人。
“老文啊,咱倆好歹也相處了幾年,我不是懷疑你要害我,而是你沒有那麼大能力當這個保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能,我把我自己的性命看得比老天爺還重要,誰擔保我都是不會去的。不過我也不能讓你和羅兄太爲難。你們可以回去和鄭清之說,想聊天哪兒都可以聊,沒必要非去臨安。我明天就開始準備,今天是十月二十,下個月十一,我在錢塘江口等着他,來我船上聊吧。他如果怕死不敢來,可以派個手下人來。我估計他百分百不敢來!其實誰來都一樣,把話帶到就可以了。這件事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做主的,即便是他來,也得回去和你們的皇帝商量,所以和誰聊都是一樣的。就這麼定了,不管他來不來,我會等他一天。你和羅兄現在就回廣州。那十艘海船都回來半個月了,就這麼在港裡停着,損失一天那些海商的心裡都多流一滴血。人家也不容易啊,今年行情這麼好,多一艘船出海。就是幾萬貫、十幾萬貫的進項。爲了給朝廷出力,人家連錢都不掙了,還怎麼着啊!這樣的大宋子民還不算好子民?”洪濤很煩,因爲他要帶着金河灣的子弟去冒險了,上千人的小命兒就捏在自己手裡,一念之間就可能屍骨無還,壓力能不大嗎!
“文兄,別說了,洪兄說的極是,換做我們,也組織不起來這麼多海船爲朝廷效力。至於說見面的事情,我之前是有些莽撞了,現在細想起來,他肯定不會去,就連爲兄想請他上岸喝酒他都再三推辭,至今只去過一次。現在洪兄的身份不同了,他是這裡幾千人的頭領,做事不得不周密一些。我們倆儘快啓程,去廣州召集船隊先行出發。洪兄船快,就在錢塘江口集結即可。文兄替我坐快船回臨安,把洪兄的意思轉達給鄭相,我相信他能理解。”羅有德這時插話了,他先做了一番自我檢討,然後又把行程定了下來,由於文南不熟悉航海,帶領船隊的事情只能由他親自幹,去見鄭清之傳話的活兒就得由文南親自來了。
“慈悲,通知各艦艦長,開始準備出航,最晚十天就走,全裝滿員。再去你齊伯伯那裡問問,還有大炮沒有了,有兩艘船上還缺幾門炮,都帶上,我們要去打仗了,是生是死還不知道,你怕不怕?”送走了文南和羅有德,洪濤在碼頭正好碰上了慈悲,他正在給幼兒園的孩子們上游泳課。每位艦上軍官回到金河灣之後,都要輪流去幼兒園給孩子們上課,從小就給他們講大海的故事,教他們如何綁水手結、如何游泳、如何遵守艦上的規矩。
通過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這些孩子長到六七歲時,再去航海學校裡進修三四年,就是一個合格的見習軍官了。船上的水手、操帆手、炮手可以都是可以由奴隸直接轉化,但軍官必須出自航海學校,像艦長、大副、領航員、水手長之類的高級軍官則必須有金河灣幼兒園的資歷,這是洪濤挑選未來助手的門檻。只有極個別的人能越過這個規矩,比如說孔沛、斯萬、陳琪鴻。他們不是機遇巧合,正好趕上洪濤急缺人手,就是和洪濤沒有什麼利害關係,或者乾脆是洪濤的親人。
“打仗怕啥?上半年我還親手射死了兩個爪哇士兵呢,拿着武器的!”慈悲屬於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並沒見識過大規模的戰鬥,以爲跟着洪濤的艦隊用大炮四處欺負人就是戰鬥了。
“唉……我就不多說了,免得讓你費心,能多快樂就多快樂幾天吧。對了,明天你和斯萬帶着商船去一趟馬六甲港,問問斯萬他爹,能借給我多少人。這次我用精鋼兵器和馬匹支付報酬,有多少拉回來多少,我這裡急缺人手。”看着慈悲一臉的無所謂,洪濤忍住了自己這張破嘴,說不說都得去,就別給他們增加心理負擔了。
這次洪濤打算傾巢出動,主力艦隊的七艘戰艦全都參戰,還得帶上三艘鮭魚級貨船當補給艦,金河灣裡除了快船和捕鯨船之外,就只能靠金河口兩岸炮臺上的大炮來防禦了,一艘戰艦都不留。不到三百人的陸戰隊全都帶上,剩下的就要看能從馬穆魯克人哪兒借出來多少兵。
具洪濤瞭解,現在馬穆魯克人已經發展到了四百多人,都是從奴隸裡精挑細選的。他們不光跟着自己的艦隊去爪窪島抓捕奴隸,還向北發展了一百多公里,把幾支當地部族和暹羅人給剿滅了。但他們還是遵守了和洪濤的協議,沒有去動檳城港的那個小國王,目前他們還沒有和洪濤抗衡的能力。一旦糧食、武器、馬匹、藥品、酒這些補給被洪濤斷了,他們就只能拿着木棒子走路去叢林裡和土人爭奪生存空間,那樣的話,估計他們活不下來幾年。
“斯萬,你爹怎麼也來了?這是多少人!”幾天之後,慈悲和斯萬帶着兩艘貨船從馬六甲港趕了回來,而且很規矩,馬穆魯克士兵和貨船全都不進金河,就在河口停泊,只有斯萬和他的老爹帶着幾個親隨坐小船上了金河灣的碼頭。洪濤根據金河口小山上崗樓裡發回來的旗語,知道了外面兩艘貨船連甲板上都是人和馬匹,慈悲和斯萬的船上也是如此,不禁有點疑惑。
“六百人!全部!我和我父親說,這是先生第一次出征敵國,我父親說您是馬穆魯克人的皇帝,所以把馬六甲港的士兵和奴隸兵都帶來了,只是馬匹不太夠,有三百多人都是弓箭手和斧兵。”斯萬幫他父親回答了洪濤的問題,臉上全是期望,他想得到洪濤的讚許。
“和你父親說,這是一場苦戰,敵人很多,騎兵也很多,可能會死很多人。”洪濤沒有給斯萬期待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想得太樂觀了,必須潑點冷水。
“我父親說馬穆魯克士兵就是爲了苦戰纔有的,普通戰鬥根本用不上他們,不死光最後一個人,戰鬥就不會結束。”斯萬越說還越激動了,好像生怕洪濤瞧不起他們。
“好吧,你和你父親在船上多聊聊,讓他明白一下咱們的規矩,到時候不光是作戰,還要聽指揮,讓跑的時候必須馬上跑,和去爪窪島一樣,我們是去搗亂的,不是去攻城拔寨。一會兒我會讓食堂多做一些燉肉,送到船上去,還有酒,想喝多少都成,但不許打架!”洪濤也不知道該和斯萬怎麼解釋,戰場是啥樣他也不清楚,甚至連戰場在哪兒都不確定呢,到時候在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