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舌尖上馥郁芬芳,還帶着一絲絲的涼意。
沈墨這才發現,這位燕娘子如今滿臉都是滾燙的熱淚。
直到這個時候,咱們這位英雄心裡,還在砰砰的直跳!
此時此刻的沈墨,心中暗自大叫道:“報應啊!這真是報應不爽!”
沒想到自己在豐樂樓裡面,用來對管玉京來的那套,居然被燕白魚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
屋子裡面一片黑暗,許久之後才終於平靜下來。
燕白魚抱着沈墨的脖子,牙齒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依然還不肯鬆口。
“我從小就在我爹的手下接受訓練……”這個時候,只聽燕白魚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喃喃的說道:“我從四歲開始習文練武,整天被父親耳提面命,說的都是長大之後,要我一定要效忠皇家…”
“直到12歲,我第一次跟爸爸出任務,就親手殺了人。在這之後,我慢慢的開始被官家看中,一路成爲了他最信任的手下……”
“16歲那年我嫁過一次人,也是一個侍衛,挺不錯的一個男人…轉過年他就得病死了,也沒給我留下個孩子。”
“在這之後,我心裡邊什麼也不想了,一心就想着如何報效官家。等將來他千秋萬歲之後,我還要爲下一任皇帝出生入死……直到我遇見了你。”
沈墨聽着燕白魚絮絮叨叨的訴說,只覺得這位娘子一邊說,一邊廂臉上的熱淚,又流在了他的肩膀上。
……
“在這之前,我一直自命不凡。直到見到了你,看見了你破掉這個密諜組織,我才知道這世上真正的密諜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我這才知道有很多事,以我的才能根本無法應付。”
“你是一個絕世之才,但是卻偏偏不肯像我一樣,效忠於大宋皇家。”
燕白魚蜷縮在沈墨的身上,身子隨着她的哭泣,不住的輕顫着。
只聽她喃喃自語的說道:“我不怪你……你不像我這樣一直被矇在鼓裡。你早就知道當朝的那是一羣豺狼都是什麼樣的人……他們既不值得你尊重,也不值得你去效忠…我不怪你。”
“可是我不行,我還要一路這樣走下去,因爲這是我們家族的宿命!”
“皇上沒了,還有他的兒子,兒子之後又有兒子。”黑暗中,只聽得燕白魚的聲音哽咽着說道:“只要大宋還在,那麼我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雖然從此以後,咱們再也會不是一路人,但我還是要感謝你。感謝你讓我看到了這些。你讓我知道了什麼是密諜,什麼是家國天下,讓我看到了這些事情的真相…”
“這下麻煩了!”當聽到這裡的時候,沈墨不由得在心裡暗自大叫了一聲糟糕!
自己當初救了這個女人一命,原本是出於好心。沒想到卻讓她祖輩傳承下來的信仰轟然崩塌。像這種一下子沒了精神支柱的女人,發起彪來是很可怕的!
“那天我出言譏諷莫小洛,原本是我不對,你捅我的這一刀捅得沒錯,我也是毫無怨言。”這時候,只聽燕白魚又接着說道:
“但我不是發瘋了,也不是因爲有了官家的仗勢纔會那麼囂張。”沈墨只覺得燕白魚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眼淚又刷刷的淌了下來,滴在了他的肩頭上。
“因爲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我已經喜歡上了你……直到我被你捅了一刀之後,我纔想明白了這一切。原來我……一直都在嫉妒莫小洛!”
“我嫉妒她是一個民間的女子,可以隨意的去找自己喜歡的人。我嫉妒她是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可以把自己全部交給你。我嫉妒你對她那麼好,好得讓我在一邊看着的時候,我都覺得心裡疼!”
“所以那時候,我纔會冷言冷語的對小洛冷嘲熱諷,表現得就像是一個瘋女人一樣…”
“我知道,咱們兩個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沈墨覺得燕白魚說到這裡的時候,她把嘴脣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滾滾的熱淚在他們兩人的臉龐之間恣意的流淌着。
“我配不上你,咱們兩個人走的也不是一條路。”
只聽燕白魚的聲音,在黑暗中哽咽着說道:“所以我今天才會來找你。因爲有了這一次之後,從此就足夠我一生回想,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會瘋了。”
說到這裡,沈墨只覺得燕白魚的身體,輕輕的離開了他的懷抱。
黑暗中,沈墨就覺得她的手伸到自己的袖子裡面,解開了左臂上的刀鞘。然後就是刀鞘上的搭扣在燕白魚的腿上扣緊的聲音。
在這之後,黑暗中傳來了她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響。
然後,隨着門聲一響,那股梔子花的清香終於慢慢消失了。
“你個精神病…”
許久之後,黑暗中的沈墨依然還是隻能坐在那裡,就連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
只見他一邊苦笑着,一邊無奈的說道:“你是不知道,這種事兒就像是老房子着火,一旦開始了,那是沒得救的!”
……
這次有驚無險的經歷過後,燕白魚這段時間再也沒出現在沈墨的面前,這個燕娘子似乎是真的在沈墨的生活中消失了。
而沈墨這段時間,表現得卻像是春江水裡面的鴨子,表面上看起來悠然而閒適,但是水下面的兩隻鴨蹼卻在瘋狂的划動着。
怎麼樣,這個場景是不是看起來很滑稽?事實上,我們的沈公子目前就是這樣。
……
工部軍期間的總監盧修這一天在自己辦公的院子裡轉一了圈,卻發現三位少監全都不在。
這倒是奇怪了!盧修一邊四處找着自己的手下一邊想道:“魯鐵肩和武輕英到哪兒去了?”
他倒是沒去找沈墨,因爲沈墨三天兩頭的遲到早退已經是常態了,更何況他還經常接連好幾天見不到人影。況且就算他來了也沒用,他的業務完全拿不起來,在這個軍器監裡面是個十足十的外行,盧修就算是有什麼活兒也指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