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不死的,居然往我重兵之下的後方裡鑽,這一次你又能怪得誰來?”
勃術魯眼看着勝利就在眼前,他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於是立刻命令部隊繼續向北開進。
而此時此刻,沈墨的這支隊伍,居然真的就像勃術魯所想象的那樣,正夾在黃河和這一萬柺子馬的中間!
……
此刻的高郵城上,槍聲猶如雷震。沈墨的墨字營和破陣營在高郵城頭上輪番上陣。在城牆垛口上用精準的步槍射擊,大量的殺傷着城下金軍攻城的軍兵。如今高郵城上的防守,已經形成了猶如流水線一般精準的作業方式。沈墨的步槍兵根本就不用管近處的威脅,而是瞄準了城下百米之內的目標,做精準殺傷。他們幾乎每
一槍都是彈無虛發。而高郵城城牆,自有那些本地的廂軍去防守,反正由於墨字營和破陣營的半路截殺,金軍針對城牆的進攻,已經失去了連續性和足夠的壓力。城牆上的大宋士兵現在完全
可以應付的過去。
更何況,真要是哪一段城牆吃緊了,馬上就會被墨字營的手榴彈重點照顧,頃刻之間就會轉危爲安。
眼看着這場攻城戰,已經慢慢的向着拼消耗、拼耐力的方向逐漸發展。而此時的金軍元帥完顏阿鄰卻是一點兒也不着急。他似乎是正在耐心的,一點點的搖晃着這棵果樹。等着樹上那棵名叫高郵的果子,慢慢墜落下來。看他不緊不慢的樣子,似乎盛下那堆積如山的屍體,根本他就絲毫不在
意一樣。
……
就在同一時刻,楚州城。
這座被金國最先攻破的城市,由於它的地勢正處在兩國交界的黃河岸上,所以它既是完顏阿鄰大軍上岸後的第一塊跳板,同時又是金軍最後撤退時的門戶。
而且平時糧草輜重的來回轉運,都要依靠這個水陸碼頭,所以這座楚州城也就格外被金軍將領所重視。
這種重視所帶來的後果就是,從楚州城破的第一天開始,這座城市裡的居民就連續被屠城,一連十餘日來都未曾封刀。
在這個時候,城市裡面的喧囂和慘叫聲已經漸漸歸於寂靜,在接連屠城之後,這裡不但已經沒有了反抗金軍的人,甚至連供他們屠殺的人都沒了。
城市裡處處燃燒的火頭逐漸熄滅,唯有瓦礫中間陰燃的木料,還在冒着嗆人的青煙。
一片片推倒的院牆、倒塌的房屋、被焚燬成灰燼的建築,這都曾經是繁華的所在,都曾記錄着人們的寧靜和幸福。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已經消失了。如今的城中,除了嗆人的濃煙之外,還有火焰之中燒灼蛋白質留下的燃燒屍體氣味。這種在火上燒死人的味道一旦形成,就是經久不散,讓人感覺時時刻刻都處在血腥殺
戮的味道中。
城市裡面沒有了人聲鼎沸,沒有了雞鳴之聲。除了金兵經常活動的區域之外,這裡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
在這裡,經過屠殺和狂歡的金軍,到現在也找不到任何一個殺戮的目標了。所以他們漸漸的也不再去管城中那些廢墟。
……
讓楊清嶽醒來的時候,他就在楚州城中,這片猶如噩夢一般的死寂之地裡面。
等楊清嶽恢復了神智,他才發現自己躺在一處破舊的寺廟裡面。大廳中間的樑柱已經被燒得黢黑,還在慢慢的跳動着火光。
而他自己則是躺在一塊門板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等到他緩了一會兒,確定自己真的沒死之後,他這纔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來。
就在金兵進攻楚州城的當天,在城破之際,他曾經挺槍奮勇搏殺,可是最終寡不敵衆,還是被金軍掀下了城牆。
在楊清嶽頭腦裡最後記下的一幕,就是自己正在城牆上向下墜落。
當時城牆下的一處民居房頂上,整齊的屋瓦向着自己的眼前撲面而來……在這之後,他一睜眼,就到了這座破廟裡。
他身上的傷口似乎是被人包紮過,楊清嶽嘗試過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似乎是沒傷着骨頭。
這麼說來,自己的昏迷是由於頭部遭受重創引起的。因爲他現在的腦袋裡還在一陣一陣的頭疼……不過話說回來,究竟自己昏了多久了?
就在楊清嶽想着這些事的時候,這個時候,就見破廟的外面走進一個人來。
只見這個人身上穿着黑色的短打扮,頭上古怪的包了一塊白布,在他的後背上披着一塊布,像是斗篷又像是披風。
當這個人走進來之後,他一眼就看到了楊清嶽看向他的眼神。這個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他已經醒了。
在這之後,這個人一言不發的將一個水囊扔了過來,隨後就在火堆邊徑直坐下了。看來這個人對自己並沒有加害之意,而且弄不好自己身上的傷口就是他包紮的。楊清嶽接過了這個水囊,咕嘟咕嘟的喝了一通。然後才仔細打量了一下坐在遠處的那個人
。
只見這個人大概30歲上下,中等身材,略顯消瘦。一張刀剁斧削一般線條硬朗的臉上滿是黑色的胡茬。
在他的手上,如今正拿着一把刀。藉着篝火的光芒,他正用一塊石頭輕輕地磨礪着刀鋒。
這把刀長約兩尺四寸,寬有三指。刀身筆直、刀尖斜削。出身於武術世家的楊清嶽一看這把刀,就知道這個人的武功路數,一定是以快刀取勝的。
對於刀的長短,所謂臨敵之際“寧短一寸、不長三分。”如果一個人的刀比平常人的要短,那也就說明,他出手一定也比平常人要快得多!更何況藉着火光,楊清嶽清楚的看到這把刀的刀刃上面,已經密密麻麻滿是崩裂的缺口。如果要是不注意看的話,幾乎會誤以爲它是一把鋸子。就看這把刀,就足以見得
它的主人用它奮力拼殺,已經不止一次了。這位救了他的刀客似乎是不怎麼愛說話,他在進來之後就坐在那裡,靜靜的磨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