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煥率精銳金兵一千五百人,孤注一擲,乘夜襲營,乾淨利落地擊破了紅襖巾中軍大營。張汝輯當場被殺,楊鞍兒受傷被俘,城外剩下的紅襖巾軍羣龍無首,便一鬨而散,不到一個時辰,便逃得乾乾淨淨。益都府城轉危爲安。
接着,完顏煥便出兵收復被紅襖巾軍佔領的下屬縣城。歷史上,但凡那些所謂的農民起義,大多是利用百姓仇官仇富的心態,羣聚而起,對官府,對富人進行瘋狂的殺戳報復。這種農民軍,如果打了勝仗,有官府富人可供搶劫,那麼聚起得會非常快,會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但是如果一旦打了敗仗,首領被殺,那麼散得會更快,轉眼之間便會十不留一。
眼下就是這種情況。原本益都府城裡只有不到兩千士兵了,在紅襖巾軍來臨時,完顏煥臨時抽調了三千民壯,新編了一支三千人的守城軍。現在既然一戰而勝,擊潰了城外紅襖軍,完顏煥便調了一千五百老軍,二千臨時新編的新軍。去收復那些被紅襖軍佔領的縣城。
開始非常的順利,臨淄、樂安兩縣的紅襖軍一聽說那個擊殺了張汝輯,抓了楊鞍兒的完顏煥領兵來攻了,根本就不敢抵抗,在大軍來臨之前,就逃得一乾二淨。完顏煥帶着大軍,好像武裝大遊行一樣地收復了兩座縣城。
但是接着,在博興卻遇到了抵抗。那博興縣城落入紅襖巾已經有十幾天的時間了。那紅襖巾博興縣駐軍守將挺有才華。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裡,組織整頓紀律,擴充軍隊,加固城防,加強治安,抄沒富戶官紳家產,把一些財物和糧食分發給窮人百姓,以收買人心,十幾天下來,頗有一些成效。
而那完顏煥一看連續兩座縣城都是兵不血刃地收復,卻不免有些看不起這些所謂的紅襖軍了。他自己便停留在了樂安,只派了手下一個謀克,領了五百老軍,五百新軍共計一千人,前去收復博興。
而當那個謀克率軍到達博興之後,一看到這座縣城,居然不是像之前兩座縣城那樣,紅襖軍逃光,城門大開,四下無人。而是緊閉了城門,城頭上刀槍林立,一幅嚴加防範的樣子。那謀克頓時勃然大怒,便派一個大嗓門的士兵在城門前吼叫道:“城裡的紅襖巾叛軍聽着,立即開門投降,可留你們全屍。否則,待我們攻進城裡去,便殺你們個千刀萬剮,片甲不留。”
這話不喊還好,城頭上好多紅襖巾將士和那守將都正心裡忐忑不安,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該降,守肯定是守不住的,跑也不好跑了。
但是一聽這話,那個守將立即將那些將士們召集起來,悲情激憤地說道:“兄弟們,我們被包圍,被逼上絕路了。那金兵韃子說我們投降的話,可留全屍,不投降的話,千刀萬剮,片甲不留。反正怎麼也是一個死了啊。”
下面那些紅襖巾將士紛紛怒吼道:“那就和他們拼了。反正投降也是個死,不投降也是個死。那不如就此拼命好。反正拼一個夠本,拼兩個賺一個。”
那領軍的金兵謀克沒想到自己的恐嚇威嚇會是如此效果,但也不在意,便開始指揮攻城。
博興縣城雖然是個小城,但是再小的城也是個城,也有城牆。再加上守軍又有了拼死之志,那謀克只帶了一千來人,便不好攻了。花了三天時間,死了將近百人,卻還是沒能奈何得了這座縣城。
那完顏煥聽說了之後,勃然大怒,便親自帶着剩下的兩千五百名士兵,趕到了博興縣,在勸降無效後,便趕製了一批衝車,雲梯,拋石車等攻城器械,然後對着博興縣城猛攻三天,終於使城內意志本來就還不怎麼堅韌的守軍崩潰。一夥守軍,突然殺了城內守將,開門投降。
這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天。完顏煥突然得到報告說,那楊鞍兒的妹妹,楊妙真,正在壽光四處收攏紅襖巾殘部,又已經聚起了相當的規模了,而且各個縣城都在努力整頓當中,恐怕紅襖軍戰鬥力都在上升。把完顏煥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
完顏煥一發了狠,便親自帶着三千大軍,又從已經控制的益都府,以及各個縣裡,徵發了五千的青壯年,編組成新軍,總共八千人,一齊撲向了壽光。試圖在壽光一舉殲滅這夥紅襖軍。
在壽光大戰了兩天,紅襖軍損失嚴重,不得不退出了壽光。但完顏煥損失也不少。完顏煥雖然又打了一場勝仗,但是紅襖巾還是沒能徹底剿滅。楊妙真又帶着人退往了臨朐縣。
完顏煥一看自己手下,已經很是疲憊,但是紅襖巾又在臨朐整頓,要是讓他們整頓完了,恐怕又是一大麻煩,一咬牙,便又從臨近的濰州調了三千人馬,補充自己軍隊。
三天後,濰州人馬報到,再加上自己的人馬三天之內,已經休整的不錯了。完顏煥便又帶着軍隊,逼向了臨朐,準備在臨朐一舉解決掉楊妙真和紅襖巾。
臨朐縣已經是紅襖巾佔據的最後一座縣城,同時,紅襖巾經過這麼多天的血戰下來,能夠活下來的,都已經是非常優秀的合格戰士了。因此,都在臨朐死戰不退。
這導致臨朐之戰異常的血腥殘酷。在完顏煥剛到臨朐的當夜,紅襖巾便乘夜出城襲營,算是報了當初在益都完顏煥夜襲的一箭之仇。
完顏煥對夜襲雖然有所防範。但是手下那些人認爲一羣泥腿子鄉巴佬,不會懂得什麼夜襲戰術。再加上那些濰州來的金兵,是花了三天時間,從濰州急行軍趕到壽光向完顏煥報到,再被心急火燎的完顏煥拉着,又是一天的急行軍趕到臨朐縣城外,個個都累得要死要活,渾身骨頭都散了架。再加上,這個時代,那些金兵們也養尊處優,吃苦耐勞能力大如其開國初期。因此,對防範夜襲方案,便執行的不太嚴格。
哪知,當夜,還真有夜襲發生了。楊妙真親自率人,乘夜襲擊了急行軍四天,累得半死,又還沒與紅襖巾軍交過手的濰州營金兵。
古代夜襲戰術最大的價值不是殺傷多少敵軍,而是給敵軍造成嚴重的混亂。由於這個時代,營養認識不全面,夜盲症非常嚴重,普通人羣當中,大概有百分之三四十左右。像宋軍當中,普通士兵受到嚴重的歧視和盤剝,生活條件不如一般的人,營養條件甚至列差,夜盲症就會更加嚴重。
而金國,則是由於武人地位普遍高於文人地位,生活條件還是較好的。但是就算是金軍當中,夜盲症至少也高達百分之二三十左右。而夜襲最大的價值在天引起敵方的混亂,以造成自相殘殺。而那些患有夜盲症的士兵,在受到夜襲之後,更加容易失控,拿起武器,胡亂攻擊,造成混亂。
那濰州營金軍受到了夜襲之後,果然引起了巨大的混亂和自相殘殺。雖然沒有像那紅襖巾大營受到夜襲時,張汝輯被殺,楊鞍兒被俘,全營全軍覆滅的下場。但是到天明時,全營混亂停止,清點人數,還是損失了近半人馬,直把完顏煥氣得額頭青筋亂跳,面黑如墨。
憋着氣的完顏煥,趕製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之後,便對臨朐縣城展開了狂攻。各種箭弩,石彈如狂風暴雨一般的飛上城頭,砸向城頭紅襖巾守軍。以掩護攻城部隊登城。
而城頭的紅襖巾軍則是知道這座縣城是自己的最後一座城池了,要是再失去的話,那就無處可去了。當金軍攻城部隊登城時,各種擂石,滾木,灰瓶,也好像冰雹一樣的當頭砸下。
甚至還把糞水燒開,當頭向攻城的金兵澆下。燙得那些攻城金兵鬼哭狼嚎。被這種水燙着,皮膚會受天嚴重的燙傷,還有大量的細菌病毒侵入人體,就算不死,也渾身發膿發爛。古人把這個稱之爲金汁或者是金湯,還真是夠幽默的,最典型的中國古人幽默作風。
臨朐攻防爭奪戰,血腥地進行了七天。七天之內,城內紅襖軍大量地戰死,屍體都無處安置。完顏煥損失也頗重,但他可以從臨近的密州,莒州,沂州,淄州等地源源不斷地調來援軍。而紅襖軍則是被困在城裡,死一個少一個。
打到第七天,臨朐畢竟是一個小縣城,城牆不高,也不是很牢,城北有一段城牆段,大概是年久失修,比較鬆軟,終於被拋石車拋射的大石塊砸塌了一大片,城池已經無法可守了。
楊妙真當機立斷,果斷地率領一部分精銳地手下弟子,從南城門突圍而出。完顏煥雖然也對紅襖巾可能的突圍作了預料和安排。但沒想到那楊妙真雖爲女子之身,卻武藝高強絕倫,領頭衝殺,當者披靡,恍若楚霸王現世,竟無一合之敵。
那些金兵金將們,都被楊妙真殺得肝膽俱裂,一見她長槍過來,便手腳發僵,心口發顫。她那一干親信手下,也一齊奮勇衝殺,最後,讓楊妙真領着大約三千人,突出了重圍,一路向南而去。
完顏煥一聽說楊妙真又跑了,又氣又急,便讓手下其他人收拾臨朐後續事宜,自己急忙親自領着一隊人馬猛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