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欲言又止。
“你倒是快說啊!難不成有鬼啊!”少倧催促道。
“嘻嘻……”合歡笑道:“少官人說的什麼話呀!哪裡會有鬼呢?就是您所住的房間較爲靠近機關門,而這機關門吶,就是整天噼裡啪啦響個不停的,妾身這是怕打擾了您休息,所以才提前相告。”
“機關門?”少倧楞道:“莫非也是這陰玄山上的五門之一?”
合歡點了點頭道:“是的,機關門的門主乃是師非子。”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這陰玄山會自行遊動,就是出自這什麼師非子之手吧?”
“嗯嗯,是的,少官人。”
“那還挺有意思的。”
說着說着,兩人來到了一處獨門獨院的房屋,正是坐落在峽谷的邊緣,背靠着陡峭的崖壁,面對着多情谷的所有房屋,居高臨下,甚至有一種隱世高人的感覺。
少倧還挺滿意,便不覺笑道:“不錯不錯,這間房不錯!”
合歡笑了笑道:“少官人喜歡就是了,那妾身就先退下了?”
“好好好!去吧去吧!”
看着合歡扭動着肥碩的臀部,一搖一擺的離去了,少倧這才放鬆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推門而入,空蕩蕩的房間,擺設比起柳寒弦的房間雖然樸素了一些,但比較自己的裁縫鋪而言,還是相對奢華了許多,想起了裁縫鋪,少倧又是一番感慨,不知道裁縫鋪如今怎樣了,是不是布料上面全都落滿了灰塵?
突然安靜了下來,少倧竟還有些不習慣,窗外的天色已然暗了下來,一輪明月已經高懸在了山頂,皎潔的月光就像是一把把冷刃,在時刻的割着少倧的心,對於此行的感慨,少倧不想多言,只是對於過往,少倧在想,可能就真的回不去了。
點燃了牀邊的油燈之後,少倧安然的躺在了木牀上,卻毫無睡意,想起合歡先前說起的後山會有什麼聲響傳來,此時少倧倒是有些好奇了,可片刻之後,聲響沒有等來,卻等來了敲門聲。
“誰啊?”
“少官人,妾身來給您送上晚飯。”一個清脆的女人聲音從門外傳來。
“噢,好!”
少倧起身開門,看到了一位相貌平平,但卻機靈可愛的女子,正端着飯菜安靜的候着。
“多謝。”少倧接過了飯菜,那女子便低身施禮一番後,轉身離去了。
少倧也沒多想,轉身回屋,將飯菜放在木桌上,仔細的研究了起來,木盤上放置着兩碟小菜,一碗米飯,還有一壺沒有開封的酒。
“有酒?老柳還算有心!”少倧頓時來了感覺,打開了酒封,一口氣便飲下了半壺。
“嘖嘖嘖,好酒啊!”
少倧品嚐着美酒,暫時忘卻了身處異地,倒是真的學會了既來之則安之。
酒過三巡,少倧的臉頰泛起了紅暈,但卻毫無睡意,剛巧,此時後山處果然傳來了聲響,那是一連串的噼裡啪啦的聲響,隱約之間,好像還有人在說話,只不過距離應該不近,聽不清話中說了什麼。
在好奇心的催動之下,少倧立即站起了身,打開了房門,轉身向着崖壁深處走去,直至走到了懸崖旁,已經無路可走了,少倧這才停下了腳步,藉着月光,少倧看到,此時在崖壁之下,竟有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河,而在小河的岸邊,若隱若現的可以看到有人在走動,那說話的聲音,該是從那人的口中傳來。
少倧想要走下崖壁,去到小河邊看看怎麼回事,可想起合歡的勸說,少倧又糾結了起來,畢竟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按照柳寒弦的話,萬一出了事,他也保不了自己的性命,帶着這種惆悵,少倧停滯在懸崖邊,左右爲難。
可崖壁之下的那人還在繼續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察覺到少倧的俯瞰,少倧眯着眼睛看去,那人似乎在小河裡抓魚,可從那人的行爲上來看,又有些不像,因爲那人手中沒有魚叉,更沒有魚鉤,何來抓魚之說?然而從月光的映照下,少倧分明可以看得到,一條條翻着白肚的魚兒正迫不及待的主動跳到那人的身邊,這是什麼情況?少倧越來越好奇。
終於,少倧大氣的搖了搖頭道:“不管了,誰能困住老子?”
話音落,少倧便尋着一條直上直下的懸梯,慢悠悠的向着崖壁之下挪移而去了。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少倧便出現在了小河的岸邊,爲了先搞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少倧選擇先將自己隱蔽起來,於是少倧找到了一塊擱淺的岩石,抽身躲在了岩石後面,關注着那人的一舉一動。
起初少倧還有些不以爲然,以爲對方也是陰玄山五門中的某一位弟子,閒來無事來抓魚改善伙食,可隨着少倧觀察了一會兒之後,不免有些震驚了起來。
只見這人的身高並不算高,甚至還有些駝背,蓬鬆的頭髮顯得有些凌亂,幾根灰黑色的鬍鬚不規則的生在下巴上,看起來有些滑稽,可這人卻有一雙鷹視狼顧之眼,特別是在其緊盯着河面的時候,那雙眼睛中似乎蘊藏着大千世界。
而讓少倧感到震驚的是,這人的確是在抓魚,但卻不是依靠魚叉或者魚鉤,竟然是在利用一些不規整的小石塊,只見其先是將石塊放在潺潺流動的河水之中,然後擺出一些奇怪的圖案造型,隨着河水的流動,只要有魚兒出現,那些魚兒便會主動鑽入早已擺好的石塊圖案之中,驚奇的是,進入之後的魚兒便不會再遊走,而是主動跳到了這人的腳邊,等待着這人收穫。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等奇事?”少倧在心裡暗暗讚歎道,繼而想起自己年少時在南搖州的時候,那想要抓魚的話,可謂是費勁心思,不僅僅魚叉和魚鉤一同使用,而且還要十分的認真,再看眼前這人,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隨着跳上岸的魚兒越來越多,那人似乎也感覺差不多了,便自言自語的出聲道:“好了好了,今日已經夠了,魚兒們,你們今日爲老夫解饞,改日老夫爲你們建造廟宇,如何呀?”
說着話,那人再次淌進河水中,擡腳踢翻了先前擺好的石塊,至此,路過的魚兒不會再執念停留,而是自由自在的遊走了。
那人再次回到了岸邊,架起了烤架,生起了火,準備將主動送上門來的魚兒們給燒烤了,可在這期間,少倧終於找回了一些自信,便是在比較自己和對方燒烤的技藝之上,眼前的這半大老頭好像根本不會燒烤,笨手笨腳的很是招人笑。再想起自己當初在南搖州的時候,經常帶着趙二和小六去城外抓魚燒烤,那味道,那手法,至今想起,自己都忍不住砸吧嘴。
終於,在好奇心和好勝心的驅使之下,少倧直截了當的站起了身,蹦蹦跳跳的竄向了那半大老頭。
“喂,小老頭,你這不行啊!燒烤可不是你這麼來的!你這簡直是在糟蹋魚肉,你說說你,大半夜出來偷吃也就罷了,關鍵是你根本都沒有這門手藝,幹嘛學人家抓魚烤來吃啊!”少倧一連串的埋汰,彷彿早已忘卻了對方抓魚時的高超技藝。
面對少倧的突然從天而降,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笑逐顏開的點了點頭道:“哈哈,小老頭,這麼說的話,你是這方面的高手了?”
“小老頭?喂喂喂,你喊誰小老頭呢?你纔是小老頭!”少倧已經站在了對方的身前,由於身高的差別,便有些居高臨下的既視感。
那人指着少倧的一頭白髮出聲道:“老夫是小老頭不假,可你一頭白髮,不也是小老頭嗎?”
“切!”少倧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隨你怎麼說了,咱們說正事,這樣啊,我來幫你燒烤,魚肉咱倆平分,如何?”
那人皺眉想了想道:“如果你可以做的很美味,老夫就答應你。”
“那是自然了!”少倧趾高氣揚的出聲道:“還有!你……你還得把你抓魚的技藝教給我!”
這下那半大老頭愣了,但轉瞬即逝,接着回聲道:“你要跟老夫學抓魚?你在那邊偷看了許久了吧?可你知道老夫是誰嗎?再說了,你又是誰呢?”
少倧立即有些不耐煩的出聲道:“哎呦,小老頭,你說說你,怎麼這麼小氣呢?我才說一下讓你教給我如何抓魚,你就有這麼多問題,不願意教就直說了唄,還問那麼多沒用的!”
半大老頭鬼魅的笑了笑道:“問的怎麼會是沒用的呢?好吧,既然你不知道老夫是誰,那你可以告訴老夫你是誰吧?來自這陰玄山上的哪一門呀?”
少倧想了想,隨即大大方方的揮手道:“無妨,告訴你又如何?我是來自這陰玄山上五門中的蘭花門,再說了,就算事情敗露,那也是你這小老頭在偷偷的抓魚,跟我又沒有關係!”
“蘭花門?”半大老頭皺了皺眉道:“可是這蘭花門除了柳寒弦之外,不都是女子門生嗎?”
“切,你這小老頭,人家願意收男收女管你啥事啊?”少倧不耐煩的出聲道:“咱們說正題,我要是幫你烤了這魚,你願不願意教給我如何像你一樣抓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