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與謝海峰以及貼身助理黃飛商量以後,讓汪雨菡出任旭宇集團的總裁。
原因有三,第一,汪雨菡是一個親和力很好的人,這一點,不輸汪一賢。第二,汪雨菡身上沒有黑歷史,沒有做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對接政府相關部門的時候,辦事會比較方便。第三,以後明面上的帳務,都將由她來處理,公司也將由她來打理,出任總裁,名正言順。
汪雨菡再假意推託了一下,便接手了旭宇集團。
接手了以後,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讓人把旭宇集團大樓二十一層樓完完整整地打掃得乾乾淨淨。
第二件事情是除了十至十五層樓以外,別的樓層全部租出去。
把這兩件事情做好了以後,她纔開始接手帳務的事情。一面聽黃飛給她講,另一面,她還向原旭宇集團明面上的財務部負責人學習專業財務知識。
七爺看着汪雨菡的表現,連連點頭。
謝海峰卻是伸手撓頭,十分不解地問:“大哥,雨菡你這是要做什麼啊?我們火雲堂,難道還需要開源節流不成?旭宇集團本來只有二十一層樓,比起遇見大樓和時光大樓,都要矮得多。現在又只留出六層樓來,別的全部租出去,豈不顯得我們旭宇小氣?再說了,把那麼多樓層租出去,到時候人又多又雜,我總覺得不太妥當啊!”
七爺微微一笑道:“三弟,我們都太多慮了。遺傳是個神奇的東西。雨菡完全遺傳到了一賢的諸葛之能啊。連我,都要自愧不如了。”
“什麼啊?”謝海峰更聽不明白了,連連撓頭。
七爺再笑道:“也不知道我猜得對是不對?我想,雨菡有意把樓層租出去,並不是爲了開源節流,而是爲了掩人耳目啊!三弟就沒有覺得,從前的旭宇集團,顯得更過空曠了?反而沒有欣欣向榮的繁榮景象。”
謝海峰不理解:“可是現在只留六層,會顯得很擠啊,不夠大氣啊!”
七爺再笑着說道:“擁擠,就會顯得忙碌,是好事啊!一個公司,難道不該是忙忙碌碌,有大量的資金進出時,纔會顯得正常嗎?”
“哦哦,我懂了。”謝海峰再伸手撓了撓頭,一臉欣賞的神情看向正穿着職業套裝坐在總裁室裡埋頭做事的汪雨菡。
看了幾眼,他讚歎道:“大哥說得對,基因真的是神奇的東西,雨菡這樣子,看上去很有二哥的風範。”
“是啊!”七爺點了點頭,再說道,“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雨菡之所以只留六層辦公樓,把其他的全部租出去,還不光是要顯得人多,顯得公司很忙碌的樣子。更重要的一點是,樓層租出去了以後,會有很多集團公司的員工在這裡出入,不止旭宇一家,以後萬一有了什麼事,追查起來也會困難,我們旭宇,也就能混水摸魚了。”
謝海峰一聽,立即豎起大拇指,讚道:“高明啊!”
七爺眸露欣賞與欣慰道:“雨菡真的不錯的。”
謝海峰立即說道:“要是阿震能夠早點康復,早點打起精神來,在比賽上,再狠狠地贏柯爵那個孫子,一切都更好了。”
“是啊!”七爺再欣慰地看一眼汪雨菡,說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以後要少來!”
“明白的,大哥,以前二弟還在的時候,就常常跟我說,要少來。”
柯震每天咳嗽不止,尤其半夜兩三點鐘的時候,尤其咳得厲害。
柯爵爲了照顧他,已經帶着夏千尋搬到柯宅這邊來住了,別墅那邊就留了岳父夏仁河。
柯爵睡在柯震房間外的沙發上,聽到裡面又再傳來咳嗽聲,他立即起身,泡一杯白天家庭醫生準備好的柚皮茶端進去。
柯震咳得不停地用手捶打着胸口,恨不得要把肺都咳出來。
肺部感染了就是這樣,半夜兩三點肺經活躍的時候,咳得完全止不住。
看着柯震瘦了一大圈,原本皮膚是比較白的,現在黑了好多,眼窩深深陷進去,嘴脣不僅發白,還很乾澀,完全沒有從前那飽滿的脣形與脣色,幹起一層皮,看上去就病殃殃的。柯爵不由地心頭一疼。
聽到腳步聲,柯震擡起頭來,看到柯爵,他眼眶一熱。說道:“可婉,是真的沒了吧?”
柯爵看着柯震紅紅的眼圈,心裡又是一酸。
柯震其實從小就是個性格內斂又很堅強的人,要不是真的太難過,他從來不會這樣的。
柯震見柯爵不搭他的話,自顧自地說道:“我應該強行把她關起來的,最壞的結果,就是她在手腕上割一瓷片,死不了的。就是會痛,會出血。或者,她從二樓窗臺上跳下去,也死不了的,可能就是殘了瘸了。可是那有什麼要緊?比起人沒了,受點傷有什麼要緊?我爲什麼要放她走?”
說着,柯震早已經淚流滿面。
柯爵心頭也堵得厲害,他不知道要如何勸?
失去在意的人,是真的會很難過。他怎麼能將“你別難過”這句話說出口?
柯爵不說話,把茶遞給柯震。
柯震沒有拒絕,伸手接過。
柯爵立即提醒了一句:“燙!”
柯震擡起頭來,看着柯爵,淚水糊了他一臉。
他說道:“從小你就說我看上去挺穩重,其實總是冒冒失失的。跑熱了,就會立即灌水,吃飯會吃得桌上地上都是飯。以前我不肯承認我冒失,現在知道了,你說得沒錯。要是我心細一點,慎重一點,鄭可婉就不會死!”
“趁熱喝!”柯爵看一眼柚皮茶,說道。
對於鄭可婉的事情,他不想多說。一切,交給時間吧。
不能逼狠了。現在就算跟柯震說,你不要傷心,你不要難過,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
一切言語,都很蒼白,緩解不了一絲柯震的痛苦。
這種痛苦,只有曾經經歷過失去的人,纔會明白。
當初,他失去媽媽的時候,就像柯震這樣。
柯震端起杯子,機械性地喝了一口。
“多喝幾口!”柯爵說道。
柯震又再聽話地喝了幾口。
喝了以後,他難過地說道:“我應該從小的時候就聽你的話,一切都聽你的,我的性格,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會冒失,甚至不會這樣冷冰冰的讓人厭惡。也許,我的性格不是如此,她就會愛上我,就算不愛上我,有一點喜歡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柯爵在牀沿坐了下來,聽着柯震自責的言語。
“我不該跟她結婚,明知道她是爲了氣你,爲了等你回心轉意!”
“我自信我不比你差,有一天她一定會愛上我!”
“我應該有點自知之明,蠢笨得不知道要如何來討得她的歡心?”
“一切,都沒了!”
“……”
柯爵始終沒有提醒柯震一句,鄭可婉是因爲疏通了蔣家的狗洞,放出了蔣乙黛,才導致了死亡。他沒有提醒他,在他威脅瑪妮,說要去刨了鄭可婉的墓地,揚了她的骨灰的時候,瑪妮哭着喊着老實地交代了鄭可婉在死之前,原本是打算對夏千尋出手的,所以,纔會去找了S先生,也就是蔣乙黛。這些,纔是鄭可婉真正的死因。
他沒有提,鄭可婉就算這一次不死,下一次依然擺脫不了這樣的結局。他沒有說鄭可婉就是自己作死的。
今晚,兄弟二人的角色彷彿作了交換。素來不苟言笑的柯震,話尤其多,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而素來話癆嘴賤的柯爵,什麼也不說,安安靜靜地做一個忠實的聽衆。
柯震一直說着話,不時地咳嗽,伸手捶打胸口。
柯爵就會替他順順背,然後提醒他喝茶。又再去替他加了開水,讓茶水變熱。
“哥,我好多了,你去睡吧。照顧好我大嫂,任何時候,都不要讓她失望!”柯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你要做什麼?”柯爵急了。
一直淡定的他,在聽到柯震說不要讓大嫂失望的話時,急了。
柯爵眸光深深地鎖着柯震。
柯震看向柯爵,在他眼裡,看到了濃濃的擔憂,甚至是害怕,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眼眶又是一熱,他脣角強行牽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來,說道:“我不會自殺!”
柯爵聽到這句近乎保證的話,再看緊柯震。
柯震再道:“我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除了和母親相依爲命的那幾年以外,在柯宅裡所有的日子,我都白活了。”
柯爵不理解柯震的意思,再看緊他。
柯震繼續說道:“我偏激地以爲爺爺因爲嫡庶之別,給你的零花錢更多。我偏激地以爲你把我的方便麪扔掉泄憤。我偏激地以爲你連杯水都不願意給我喝。我偏激地以爲,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私生子。我偏激地以爲,只要我證明了自己,就能讓人刮目相看。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不是世界偏了,是我自己站歪了!哥,我不會自殺,我會重新開始我的人生!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做自己真正想要成爲的人!”
柯爵感動地看着柯震,他伸出手,下一瞬間,柯震的手,便握緊了他的手,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