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從衣袖中掏出早已擬好的協議書,展開放到舒啓豐面前的書桌,舒啓豐沉着眼深深看了舒心一眼,擰着眉垂眼看向協議書,當看到上面的內容時微微瞪大了眼。
心裡首先是一喜再是一怒,接着便是各種心思翻轉,越想心情就越好。
舒啓豐萬萬沒想到舒心會提出脫離舒家,舒心的協議書內容便是她、洛柳惜、舒愷脫離舒家,從今往後他們與舒家再無任何關聯。
他原本就想着將他們這些人趕出舒家,只是還沒想好用什麼理由,他們都知道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擔心將來迎娶了馬茵進門,他們會在背後亂嚼舌根,他是萬萬不能再將他們留在舒家的,但也擔心當動手將他們趕出舒府時他們用這個威脅他鬧起來不願離開,昨晚他想到這一點還糾結不已。
不曾想今晨舒心竟主動提出與舒家斷絕關係並離開舒家,這讓舒啓豐大有一種他想將垃圾扔掉,垃圾就自己滾進了垃圾桶的喜悅,但又讓他有種不能親手扔掉垃圾的遺憾與一種被垃圾奪了先機的不爽感。
不過不管是誰提出來的,結果是一樣的便好,舒啓豐很快就想通這一點,脫離舒家嗎?他自然會同意。
若舒心是脫離舒家,那他便沒辦法對她先用家法再趕出去,不過,他轉念一想,離了舒家那她舒心便什麼都不是,到時還不是任由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而且有些在舒家內不方便做的事到了外面還不是隨心所欲,那樣能對舒心的打擊豈不更大?
舒啓豐想得十分美好,不過他還是假裝怒道:“你想公然脫離舒家,這根本不合禮法。”
在這個世界世家有人公然脫離出去的話,對世家的名聲影響極大。在這種家族觀念極強的時代也極少有人會那麼想不開的做這種事,在這裡需要說的是東方馥脫離東方家是私下並未公開的。更何況舒心還是舒家前一任的家主,她選擇脫離舒家,外人只會說舒家不好舒心纔會脫離出去,舒家便落了下乘,如此便壞了舒家的名聲。
舒啓豐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不過他現在已經有了保住舒家名聲的辦法。畢竟舒心脫離出去的事要由他這個家主對外宣佈。到時傳出去的話是怎麼說的可就不好控制了,如此想着舒啓豐也就裝模作樣的拒絕兩下勉強答應,便在舒心準備的協議書上按了手印。
舒心將協議書拿起來。邊緩慢地的疊着,邊淡淡道:“我們脫離舒家後,雙方是死是活各不相干。”
舒啓豐的腦袋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嗡嗡”響了幾下。心裡莫名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但很快便被喜悅取代。他巴不得與舒心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舒心他們一時衝動做下這個決定,離開後過不下去再來巴着他們舒家不放,如今聽舒心這一說便徹底放下來心,恍悟原來剛剛砸中自己的叫“喜悅”。
一個剛及笄的女孩。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深閨婦人,一個十歲的男孩,他倒要看看他們離了舒家要怎麼過下去?
舒啓豐已經預見舒心他們娘仨人將來的生活會是怎麼樣的窮困潦倒、苦不堪言。舒心本事大嗎?算了吧!若沒有舒家爲基礎,她能做什麼?她什麼都別想做。
從舒心繼任家主以來這些日子。舒啓豐終於第一次嚐到了喜悅的滋味,這些日子盡受氣了,終於他這是苦盡甘來了。
有書言,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智,他終於熬過了苦難,經歷了人生的寒冬迎來了春天,殊不知他的苦難這纔剛剛開始,他迎來的也不是希望的春天而是寒冷初始的深秋。
深秋,錯過了收穫,接近冰封,沒有收穫的秋,那個冬天該如何過活?
既然雙方都達成了協議,舒啓豐痛快的按了手印,舒心便也不再跟他過多糾纏,拿出家主印章蓋在家主繼任的協議書上痛快按下。
之後舒心再將舒家的賬本交接給了舒啓豐,兩人一起離開書房,舒啓豐迫不及待出府去衙門辦理繼任手續,舒心則去找洛柳惜與舒愷。
走進“洛凝院”時兩人在大廳說話,見到舒心來舒愷立即迎了出來:“姐。”
舒心朝舒愷溫和一笑,擡手在他頭上親暱的揉了揉,舒愷也不抗議反而很開心舒心的親近,今天是端午節學堂放假,再加上過兩天女兒節,學堂便多放了幾天假,舒愷之前因被綁架再加上受傷,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去過學堂。
舒心看了眼站在大廳中的洛柳惜,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舒心跟舒愷回到大廳,也不囉嗦將協議書拿出來給他們看,跟他們說明前來的目的:“今日咱們就搬出去,一會兒我得去一趟衙門,你們收拾下東西,讓秋兒、笑兒帶你們去新宅,那邊我已命人收拾妥當,該有的都有,你們要帶什麼人或東西自己看着辦。”
“這麼快就走?”洛柳惜原以爲還需要點時間,她沒想到舒心辦事這麼迅速,房子都已經準備好了,說明舒心要離開根本不是臨時起義,而是經過細緻的考慮與長遠的打算的。
舒心輕輕一笑:“若等着他當上家主咱們想走可就沒這麼輕鬆了。”現在家主印章還在舒心手上,得繼任典禮那天再親手交接給舒啓豐。
“那咱們走要怎麼樣麼?還要做什麼麼?”洛柳惜心裡有些激動有些忐忑。
舒心輕鬆的搖搖頭:“不用,直接走人就行,一會兒我把笑兒留在這裡,你們收拾好東西直接走就行,其他的不用管,我都安排好了。”
“姐!”舒愷神色複雜的看着舒心,舒心忍不住擡手揉了下他的腦袋神情柔和:“愷弟離開舒家,你會捨不得嗎?以後可就沒有舒家世家少爺這個名頭了。”
舒愷搖頭肯定回答:“不會。”若說最開始孃親跟他說時他還有些不捨,那經過這兩日尤其是昨天晚上的事,他是一丁點不捨都沒有了,舒家少爺的名頭他還真不稀罕,能跟孃親與姐姐一起好好生活就是他最大的願望。
舒心又跟他們說了幾句話,留了笑兒幫他們收拾東西,帶着顏兒與小開出府去了衙門,秋兒在“嗇舒園”收拾她們的東西,小逐則去了許山那邊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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