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大半夜就收拾好東西過來了,一直搗鼓到凌晨,乒乒乓乓的鬧騰。如果不是去幫忙的鬼多,估計中午都清理不完。
蕭可從半夜開始就沒睡好,天剛亮就趴在窗戶往外看,眼都腫了。一會肩上披來條毯子,她打了個哈欠,偏頭看去,阿白也趴在一旁:“茅茅在想什麼?”
“我想暴揍王小二。”
“……乖,還早,再去睡會吧。”
“醒了,睡不着。”蕭可心裡還有事,“我在想師兄和鬼孃的事。”
阿白稍稍一想,就知道她在愁什麼了。
“師兄和我不同,唯一的親人又被鬼害死,還是當着他的面,所以他很討厭鬼。現在他還沒現他喜歡鬼娘,可就算現了,他也不會承認。”
“現在不是打開心結的好機會麼?”
“可是……”蕭可看他,“一人一鬼,能有結果麼?”
她和阿白的況跟韓成鬼孃的不同,畢竟一千年前有羈絆,她也不是真正的活人。等他日死後,也能和阿白一起去轉生。
只要找到那顆不知道遺失在哪裡的心……
蕭可睡不着了,去洗了臉跑到隔壁去。來了這麼久,還是頭一回進自己的家門。柳宅前院到大廳的格局跟宋家一樣,也跟其他大戶人家的差不多。往裡面走,纔有不同。
王小二住在第二層一個小房間裡,雖然小,但是五臟俱全,該買的他都買來了。蕭可想不通他怎麼選了這間:“這麼多好房間,你偏要了這間,品味獨特喲。”
“那是當然,我的品味可是很獨特的。”
阿白摸摸下巴,環視一圈,沉吟:“難道不是因爲這裡每天太陽最早照射?可以早早驅鬼?”
“……”王小二斜乜之,“不要拆穿好不好,我也要機智青年形象的。”
阿白脣角彎彎:“你在我未婚妻面前要機智形象做什麼?”
“……”瞬間完敗,王小二大爲受挫,末了有些委屈,“蕭妹子,你還有師姐師妹麼?求介紹。”
蕭可拉了阿白的手往外走,哼聲:“你只是要師姐師妹給你驅鬼,不是想要另一半,我纔不會坑師姐。”
“蕭妹子我是認真的!”
“不信不信。”
阿白快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說道:“對了……能不能幫忙把前院打掃一下?”
“……走開!”
蕭可忍笑,拽着阿白下樓:“小二哥一定會虐出金剛心的。”
到了樓下,阿白拉住她:“不想看看你的閨房?”
“嗯。”蕭可對這沒有記憶,自然也沒有感,對她而言,宋家反而更讓她有心安感,大概是因爲阿白在那,“走吧,回去看師兄。”
“鬼娘肯定守在那了。”
“對哦……”
見她猶豫,阿白摸摸她的腦袋:“順其自然吧,如果真的把心結解開了,未嘗不是好事。”
“也對……師父都總說師兄戾氣太重,鬼也是有好鬼的,但是師兄除了對芽芽那樣的小鬼有憐憫,其他的鬼都是壞鬼。”自家師兄的心結有沒解開她不知道,但她自己的心結倒解開大半了。宿命輪迴,指不定這也是師兄的緣分。
阿白想的不錯,鬼娘確實是在照顧韓成。
早上七點,雨終於停了,太陽已經打進窗臺,照進屋子裡。離鬼孃的背不到半米,她一心在韓成身上,只覺得背後滾燙,沒多想。
韓成六點多就醒了,只是旁邊鬼氣幽幽,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一直沒睜眼。直到強光刺眼,他才偏頭看去,一眼就見着鬼娘托腮坐在一旁,目光停在他臉上。
四目對上,韓成立刻挪開視線。一會又看向她,瞧她手裡的煙桿,擰眉:“你又要吸菸?”
“對啊,你煩的話我可以出去抽的。不過我走了可就沒人照顧你了。”鬼娘悠然拿了火柴滑亮點火,還是火柴好用。之前讓蕭可燒給她還爆炸過一回,嚇的她又用回了火柴。
韓成躺了一晚上,氣力恢復了大半,彈手把火柴打落。
鬼娘抿緊了脣,一會開口:“好吧,我出去抽。”她緩緩起身,見他不攔着,只是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幾乎都要擰成兩個川字,又回來了,“你去鬼崗幹嘛?”
“抓鬼。”
鬼娘默默看向門口:“他們說你以爲我被鬼崗的小鬼抓起來了,跑去跟他們要人,所以纔打了起來,你也就這麼受傷了。”她探身往他看去,臉都快貼到面前,“雖然你很討厭,但我還挺喜歡你的。”
話落,自己都覺得久沒動靜的心重新跳了起來。
“……”韓成還躺在牀上,她探頭盯來,縷縷絲落在他脖子臉上,雖然癢,但更多的是震驚,震驚到全身僵硬,根本不知道怎麼反應。
他喜歡鬼娘?他怎麼可能喜歡女鬼。可是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有些不對勁。想通之後,大腦一片空白。
鬼娘乾脆躺到一旁:“我知道你討厭鬼,我也討厭道士,可喜歡嘛,不就是……”
韓成緩緩坐起身,身上的傷口一扯,渾身刺痛,可還是起來了:“我會搬出去,這些話不用再說了。”
人和鬼怎麼可能有未來,師妹和宋白不一樣,他們在都是活人時就有羈絆,可他和鬼娘不同。與其那樣,倒不如早點斷了念想。
鬼娘也坐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說這些話特別容易?我再怎麼像漢子,可也是個女的。”
韓成頓了頓,鬼娘已經一言不往外飄。
他突然現,好像很久沒見她這麼飄了。
阿白和蕭可剛好在樓梯碰見鬼娘,還在第一個臺階就感覺到了那幽幽鬼氣,擡頭看去,鬼娘已經很快的從身飛過。
蕭可蹙眉,偏身往鬼娘消失的地方看去:“我好像看到……鬼娘哭了?”
阿白剛纔站蕭可一旁,沒瞧見細節,她這麼一說,倒是頓住了,連他也沒見鬼娘哭過。
樓上腳步聲微響,不一會韓成就出現了。臉色還很蒼白,一手扶牆,連他本人都不知道到底有沒站着,只是空憑意志:“鬼娘呢?”
蕭可忙上去扶住他:“走了。”她小聲道,“她好像哭了,你又罵她啦?”
“沒有……”他確實沒罵,不過有些話,好像比刀子還狠。
“哦……昨晚她跑到鬼崗去了,跟圍困你的小鬼打了一架。”
韓成這纔想起來,難怪見她衣服有些破。這樣一想,忽然第一次知道什麼叫良心不安。
蕭可見他不打算回房,問道:“師兄你要去哪?”
“去找她。”
就算沒結果,也要說明白,絕對不是討厭她才搬走。只是沒有辦法以這種身份面對。
一連放晴三天,韓成沒回來,鬼娘也沒回來。
阿白見蕭可又在測算平安,知道她還在擔心韓成。明亮的月光灑在身上,正是修行的好時機:“困麼?”
“不困。”蕭可算到韓成平安,這才放心。突然見屋檐多了個梯子,半天才見到人爬了上來,一見腦袋,她就了,“小二哥,你不是恐高嗎,上來幹嘛?”
王小二緊緊抓住梯子,頂着巨大的黑眼圈,有氣無力說道:“剛纔有隻鬼來找我,說他給家裡添麻煩了,惹了一隻惡鬼,要我幫他驅鬼。丫丫的,我哪裡會抓鬼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抓鬼?”
“有報酬哦。”
蕭可立刻起身:“走吧!”
阿白:“……”他家媳婦什麼時候纔不貪財。
“我去抓鬼,回來給你買新衣服。”
阿白啞然失笑,原來如此:“我跟你一起去。”
“對了。”王小二說道,“聽芽芽說,阿白的心丟了?”
阿白挑眉:“是。”
就算過了這麼久,阿玉也回來了,但是剜心這種事,提起來還是不舒服。
“那心還是活的麼?”
“被剜掉的心,無論過了多久都還是活的。”
“也不知道有沒關係,我倒是聽一個老人家說起過,在她家的祖宅有見過一個奇怪的盒子,祖傳七代都打不開,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聞起來,有血腥味,像是有什麼活的東西在那。”
阿白和蕭可立刻精神了:“那老人家在哪?盒子又在哪?”
“這已經是去年的事了,也不知道老人家投胎去沒。”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
“等等。”王小二臉都成苦瓜狀了,“你們得先幫我解決惡鬼的事,不然我脫不了身,你們又不把來拜託的鬼趕走。”
蕭可蹲到他面前,認真道:“那這樣,我和阿白去抓鬼,你帶胖胖去打聽老人家的下落,怎麼樣?他熟悉這小島上的地方,可以給你帶路。”
王小二想了想,這提議也省時,當即點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