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第一節課的下課鈴聲已經響起,許青禾才伸着懶腰走進教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自己後面位置上的周子川。
想到他昨天臉紅的樣子,許青禾玩心大起,忽然將臉湊近,笑嘻嘻道:“好巧啊,咱倆居然是同一個班的。”
原以爲周子川會害羞地躲開,卻沒想到他並沒有動,淡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同時還有……嫌棄。
原本嘈雜的教室,此刻也恢復了寧靜,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着這裡。
“這個女生瘋了嗎?她怎麼敢這樣?”
“就是啊,這個轉校生,還真是膽大。”
“但願接下來別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
周子川顫抖的右手漸漸握拳,正要擡起來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衝了過來,一把按住他,緊張道:“冷靜!千萬要冷靜!”
許青禾疑惑地將目光轉過去,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另一個周子川。
沒錯,這居然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這是……鏡像嗎?”
“沒禮貌……”
被認錯的男生皺眉,將頭偏向一邊,旁邊圍觀的同學倒是都鬆了一口氣。
周子川也長吁一口氣,解釋道:“這是我哥哥,周子陽,也是咱們校隊的。昨天和副隊還有蕭公子去青晨中學打友誼賽了,所以你沒見到。”
許青禾定了定神,向後退了一步,坐在座位上,感嘆道:“這也太像了。”
周子川得意地點了點頭,說:“是啊,原本我和哥哥都是在三班的,就是因爲長得太像了,老師分不清,所以才把我調去了四班。”
許青禾讚許地點了點頭,說:“是啊,這麼相似,親媽也分不清啊。”
周子川正無語的時候,周子陽淡定地接了一句:“我媽能。”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青禾毫無顧忌地笑聲,讓周子陽更加不爽了。
他早就聽周子川說過,網球隊來了個很厲害的傢伙,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輕浮且不守規矩的人。
“柳徹明的腦子壞掉了吧。”他也發出了同樣的感慨。
周子川連忙伸手捂住許青禾的嘴,將她拖到旁邊,說:“跟我怎樣就算了,千萬不要挑釁我哥,他有很嚴重的潔癖,千萬別碰他,千萬別!”
許青禾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說:“你的意思是,對你怎樣都可以?”
周子川對上她不懷好意的眼神,瞬間明白了,怒吼一聲:“你走開!!!”而後便逃也似的飛奔回了自己的教室。
上課的過程很是無聊,許青禾大多數時間都趴在桌子上睡覺。
老師們對此就像是看不見一般,直接忽略,這倒是讓不少學渣都羨慕地要死。
下午放學,到了社團活動的時間,周子陽看着眼前的人絲毫沒有想要“起牀”的意思,便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球場門口,正遇上等候多時的柳徹明。
“青禾和你是一個班的吧?她怎麼沒有一起來?”
周子陽冷淡道:“她還沒睡醒。”
柳徹明尷尬地笑了笑說:“的確,這是她的風格,罷了,其他人按照安排開始進行訓練賽吧。”
“是!”
衆人打起精神,整個球場都熱鬧非凡。
直到社團活動快要結束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才從不遠處悠哉悠哉地走過來。
正在對練的衆人見此也都紛紛停下來,看着門口的方向。
“不好意思,睡過頭了,各位早啊。”
許青禾伸着懶腰走進球場,眼角還掛着一顆晶瑩的淚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周子川吐槽到:“不早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吧!”
許青禾揉了揉眼睛,依然是沒精打采的樣子。
柳徹明走上前介紹道:“認識一下吧,這就是我之前說的正選第七人,許青禾。”
而後又將另外兩個正選隊員介紹給許青禾。
副隊楊君浩,身高183公分,身材魁梧,一頭凌厲的黑色短髮讓整個人顯得更加精神,臉上沒什麼表情,任誰看都是一副君臨天下的樣子,和瘦弱的柳徹明比起來,反而更像是隊長。
翩翩公子步蕭晗,身高177公分,中等身材,紫色的長髮及肩,劉海遮擋住眼睛,看起來有些陰鶩。渾身都散發着四個字,那就是:“我不好惹”。
“楊君浩?我們是不是見過?”
許青禾緩步走到楊君浩身前,擡頭,目光正視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迴應。
然而,楊君浩卻將眼睛看向一邊,低沉着嗓音說:“沒有,你認錯人了。”
許青禾柳眉微蹙,正要繼續說的時候,被柳徹明一把拉住。
“不要胡言亂語,今天是正選隊員之間的練習賽,你來晚了,打一場就可以了。”
許青禾並不死心,還要繼續追問。
柳徹明沉下聲音,只說兩個字:“上場。”
雖然語氣並沒有變化,但許青禾明顯感覺到了他情緒裡的憤怒。最終也不敢造次,拿起球拍,乖乖走到球場上,嘟囔道:“誰和我打?”
“隊長,讓我來,讓我來。”
周子川激動地衝出來,他早就想和第七人交手了,尤其是昨天見識到那個奇怪的回球後,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
可是柳徹明並不給他這個機會,開口道:“子陽,你來。”
“啊?爲什麼?爲什麼是我哥不是我?明明我期待了更久,讓我來,讓我來嘛……”
話音剛落,周子陽手中的球拍就輕輕搭在了他的臉上。
“太聒噪了,走開。”
“哥!你太過分了!”
周子陽並不理會旁邊暴跳如雷的周子川,走上場,對許青禾說:“就算是女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這就是你想留在男子網球的賽場上所要付出的代價。”
許青禾捏緊球拍,笑道:“無需留情,動手吧。”
周子陽也不再多廢話,直接擡手發球,許青禾也毫無保留地直接就打出了幻影回球。
只可惜,這球對周子陽沒什麼用,周子陽緊盯着球來的方向,落地,彈起,回擊,得分。
球在身後落地,許青禾嘴角勾起微笑道:“不錯嘛,很強的動態視力,原來你們兄弟二人都有。”
周子陽並沒有回答她的話,擡手又是一記發球。
吃了輕敵的虧,許青禾調整心態,冷靜應對,和周子陽打得難捨難分。
“30比15”
“30比30,平局。”
“40比30”
“40比40,賽末點。”
至此,許青禾不得不承認,旭陽中學網球部,的確是全國第一的水準。
一旁觀戰的柳徹明開口道:“青禾,僅憑右手,是無法戰勝子陽的。”
許青禾擡手擦掉額前的汗水,喘息道:“我知道啊,這個人……很強,可是我沒有辦法……”
“試試吧。”
許青禾猶豫片刻,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
她曾經一度想要放棄網球,直到某個人教會了她右手持拍,才得以重新站在球場上。
她也曾用右手打敗過許多人,可唯獨眼前這個傢伙,無論如何,也戰勝不了。
“賭一把,如果我的左手,還……”
她這麼想着,緩緩將球拍換到了左手,做出發球的姿勢。
“左撇子?”
周子陽怒了,和女人交手,對方使用的還不是慣用手,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在瞧不起誰?”
一記發球打了過來,周子陽高高躍起,直接打出了一記扣殺球。
許青禾左手握拍,剛接觸到球的一瞬便,便發出一陣驚呼,接着,球拍被彈飛,許青禾跌坐在地上,用力咬着下脣,右手握着左手的手掌。
見此,周子陽地怒氣消了一半,疑惑地走上前來,問道:“你……左手有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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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禾緩緩站起來,搖了搖頭,說:“不礙事,本就是我有錯在先。不過,今天的對決先擱置了,我們改日再戰。”
“哦……好。”
柳徹明見狀,走上球場,拉過許青禾的手,解開她左手上的青色絲帶,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的手背和手心上有一個貫穿的傷口,結成一塊難看的傷疤。
以這塊傷疤爲花心,紋着一朵鮮紅色的山茶花,栩栩如生。
“你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這是我給你的結論,也是醫生給你的結論,如果你還不能克服自己內心的恐懼,你將永遠無法挑戰更強大的對手。許青禾,你就甘心沉淪如此嗎?”
許青禾擡頭,對上柳徹明的眼神,淡淡回答:“傷在我的身上,有沒有痊癒,我自己很清楚。”
柳徹明鬆開她的手腕,說:“從明天開始,你不需要進行對內訓練,從正選除名,和所有新生一樣,從最簡單的揮拍訓練開始,什麼時候能用左手了,什麼時候再歸隊。”
許青禾靜靜看着他,許久後,並沒有辯駁,只輕聲說了句:“好。”便轉身離開。
周子川有些打抱不平地說:“就算是右手,能和我哥打成平手,也已經很厲害了,這樣除名的懲罰,還有讓她和新生一樣待遇的懲罰,也未免太過了一點吧?”
柳徹明回頭,看着周子川,冷聲道:“既然如此,你去陪她?”
周子川聞言瞬間反水,搖頭如甩糠道:“不了不了,我覺得這個安排挺好的,我有點餓了,先走了,明天見。”
說完便拎起球拍跑了出去。
眼看他又跑沒影了,安秉承無奈地將一個書包放在周子陽的面前,說:“那個、子陽,你弟的包,要不你……”
“沒空。”
甚至連多一個字都懶得說,周子陽轉身就走,留下安秉承欲哭無淚:“我怎麼就攤上他這麼個隊友了?我怎麼就攤上他這麼個同學了?”
……
校園外不遠處的快餐店裡,周子陽對着手裡的漢堡大快朵頤,同時還口齒不清地說:“徹明的這個安排實在是有些苛刻了,秉承你也不勸勸他。本來青禾就不是那麼守規矩的人,讓他這麼一鬧,萬一人家退隊了怎麼辦?咱們又少一個人。”
安秉承笑眯眯地說:“這個女生還真是幸運,居然這麼快就得到了你的認可。”
“是啊,她很厲害啊,光是右手就和我哥平手,如果是左撇子的話,那實力說遠超我們也一點都不過分啊。”
安秉承點了點頭,說:“的確,她很強,但無論受到什麼挫折,只要是徹明但命令,她都會執行,所以,無需擔心她會退出。”
“你怎麼這麼清楚?”
“猜的。”
“嗯……雖然無厘頭,不過既然是智多星你說的,那我就相信。不過還有件事我很在意,你看到她手上的紋身了嗎?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一個一樣的。”
“你當然見過。”
“啊?在哪裡?”
“楊君浩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