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今晚的月色太過嫵媚, 或許是今晚的清酒太過醇厚,也或許是面前的男人太過撩人,阮阮一下子就沒有了心防, 只想把那些隱藏的少女心事, 一點點的呈現在這個男人面前, 告訴他, 她有多喜歡他。
這一晚, 阮阮帶給霍岐城的震驚究竟太多了,但都沒有這一句來的猛烈,以至於他這一瞬間忘記了反應, 連她的手什麼時候撫上他的臉都沒有發覺。
阮阮前傾着,大半個身子都陷進了他的懷裡。她慢慢摩挲着他的臉龐, 眼睛裡有癡迷, 有委屈, 還有點狐狸般的狡黠。
“嚇到了吧?”她吃吃的笑:“你不要害怕,我慢慢告訴你, 好不好?”
她的聲音裡帶着點誘哄的味道,像是摻雜着蜜糖的□□:“霍岐城你知道嗎?在湘河的時候,我沒有答應你,不是因爲我不喜歡你,而是因爲我在害怕。”
怕什麼呢?有人說, 少女懷春總是詩。
她懵懂少女之際沒有嘗過戀愛的味道, 因爲那個時候身邊有周佑生。她和周佑生在一起在外人看來是那麼的水到渠成, 連她自己都這麼認爲, 也想當然的認爲, 他們會走很遠。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算很長,但是那種初嘗戀愛的感覺讓她感到神奇。她喜歡和他約會, 和他一起看電影,吃飯,玩遊戲,甚至兩個人什麼都不做,也覺得很美妙,很幸福。但這並不是戀愛的全部。
兩個人的戀愛裡會有矛盾,會有摩擦,會有不如意的一切。但那個時候的她不知道,仗着周佑生的喜歡,恃寵而驕。所以纔會在周佑生瞞着她和秦楚楚見面的時候,大吵大鬧,像個無理取鬧的瘋婦。
其實那個時候,如果她不是太驕傲,太執拗,又太天真,如果她能靜下心來好好的和周佑生坐下來談一談,結果或許不一樣。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她和周佑生只能分手。
於很多人看來,周佑生是個渣男。和葉阮阮戀愛的時候,還和秦楚楚相親。但是時過遷境,再一次回首往事,阮阮知道,其實她做的也不夠好。
驕傲如葉阮阮,周佑生和她分手摧毀了她心底的自信和驕傲。於情場之上她只是個初學者,初初嘗試一番便受此打擊,她表面上一如既往,內心卻敏感而自卑。
所在在面對霍岐城強勢入侵,她下意識的反應便是逃避。
因爲她不確定,霍岐城會不會是下一個周佑生。而她葉阮阮,還有沒有勇氣再去開始一場愛戀。
她夢囈一般,繼續道:“你說我和周佑生不清不楚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你怎麼能這樣呢,都不問一問我,就給我判刑了。我都哭了,哭了好長時間。”
霍岐城垂在一側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湘河那次爭吵,使他將她遠遠的推開,再也沒有找回來。
“但我那時候還想着,或許第二天你會來和我道歉。但是第二天你竟然走了!走了哎,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裡。所以,我也走了,直接去了紐約。”阮阮想到那時候,眼底多了一層水霧:“但我現在有些慶幸,我當初離開,給了我時間確信,我是真的喜歡你。”
愛情和感冒,是騙不了任何人的。
那段時間,她幾乎被逼瘋。睜開眼睛是他,閉上眼睛是他,幾乎每一秒,只要有空閒,有關他的一切就會瘋狂的在她腦海裡呈現。她只能不停的給自己找更多的事情做,試圖用這一切來掩藏她的心事。
那個時候,她也終於明白,她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那個叫霍岐城的男人。痛徹心扉,輾轉難眠,不謂如此。
“後來也就想啊,你什麼時候來找我呀。我想,你一定回來找我的,可是我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等到你。”阮阮的手指頭都指到了霍岐城的鼻尖,指控道:“你不來找我!”
她做了指甲,碎鑽反射着燈色璀璨異常。但霍岐城卻感受不到任何一點光亮,黑沉如墨的眼睛裡有傷痛劃過,張了張嘴,也沒吐出任何內容。
“可是後來我等不及了,你一直不來找我,如果你喜歡別人了怎麼辦。我想着,我要給你點提示啊。可是沒想到,會遇到政·變。”想起那場往事,阮阮現在還心有餘悸:“你知道當時真的嚇死我了,什麼不好的想法都冒出來了。如果我死了,那該怎麼辦。我有好多的事情還沒有做,我還沒有親口對你說我喜歡你呢!可就在那個時候,你打電話來了,你來接我了!”
層層的水光瀲灩,阮阮小女生似的捧住臉,脆生生道:“那個時候我有多開心啊,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似的,我突然間什麼都不怕了。看到你來的時候,我就想,葉阮阮,這個男人踏過了千山萬水來找你,你一定不能再失去他了。我那個時候都想好了,我一定要和你表白。可是,等我醒來,你走了。”
“我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但是你已經離開了。我給你打電話,你那麼冷淡。但是你去找我的時候,還有在車上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我不傻,我能感覺得到,你在擔心我,你還喜歡我。雖然這句話說得晚了點,但是,”阮阮揚起頭,瞪大了眼睛,緊緊的盯着霍岐城,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給自己鼓勁:“霍岐城,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如果是兩年前,葉阮阮對霍岐城說,我們在一起吧。
霍岐城一定欣喜若狂,瘋狂的點頭。
而這一刻,他卻只能沉默不語。
他無法用語言來言說他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在坐過山車,心情跟着她一下子飛到最高點,一下子又跌落到谷底。
“你不願意嗎?!”她靠的更近了些,眼睛裡帶着忐忑和不安,還有屬於她自己的嬌羞。
天知道,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有多麼的緊張。
而霍岐城只是嘶啞了聲音,慢慢的抽回自己的身體,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阮阮,你喝醉了!”
“我沒有喝醉!”她鼓着紅撲撲的臉頰反駁,像一隻生氣的河豚。
“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不回!”阮阮一下子按住他欲發動車子的手,氣哼哼的盯着他:“霍岐城,我這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是死是活的你也給句話呀!你這樣顧左右而言他算什麼?!”
他抽回手:“別鬧!”
“我沒鬧!!”
“葉阮阮!”霍岐城揚起了聲音!
車廂裡一時膠着起來,兩個人像角鬥的小獸一樣,彼此盯着彼此,眼睛裡都閃爍着不過一切的光芒。
“你既然想聽,那我告訴你,我······”
“停!”阮阮猛地揮手叫停,她深深的看他一眼,縮回座椅裡:“你還是別說了,萬一答案是我不想聽的,我怕我會掐死你。”
“開車吧,送我回家。”說完,她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看他。
她是個女孩子,帶着天生的矜持和羞澀。藉着酒意和盤托出了自己的心事,看似大膽,內心卻也害羞無比。
她期待能得到他的迴應,但他眼睛裡的掙扎讓她心驚,也有點無地自容。
夜色已深,只有頭頂和燈光和屹立的白楊在這夜晚,顯得格外寂靜。
霍岐城把車停在了外面,徒步陪着阮阮往裡面走。
這一路兩人寂靜無言,明明咫尺親密,卻又像隔着汪洋大海。
到家門口的時候,霍岐城叫住她:“阮阮。”
阮阮站在臺階上,與他平視,在他深黑色的瞳仁裡看到小小的自己。
“今晚上,我只當你喝醉了,什麼都沒聽到。以後這些話,都不要再說了。”他的聲音裡像含着一口沙子,沙啞的厲害。
阮阮微微側頭看他,收斂了之前所有的情緒,瑩亮的眼睛裡平靜一片。她緩緩的搖頭,堅定的拒絕:“不!”
“阮阮?!”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已經來不及了。”阮阮微微擡高了些聲音:“時候不早了,我先進去了。晚安。”
說完,不再給霍岐城任何開口的機會,輕盈的躍上臺階,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而霍岐城城,僵立當場,良久,才轉過身,緩緩的消失在夜色裡。
阮阮明顯的感覺到,霍岐城在躲避她。
她去恆雲,十有八·九他不在辦公室。就算在辦公室,看見她,也會立刻找各種理由離開。看見她就像老鼠看見貓似的,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那架勢,以至於阮阮以爲,她是病毒攜帶者。
但是葉阮阮是誰,她都敢強吻強表白,這種躲避她自然是有所準備。她認準的事情,向來只會義無反顧的去完成。
但對於霍岐城這麼不配合,她也是有必要採取措施的!
當霍岐城再一次以有公事爲由帶着Mark消失在阮阮面前的時候,阮阮冷哼兩聲,踩着七釐米的高跟鞋坐電梯直接到地下停車場,然後攔到了霍岐城的車前。
尖銳的剎車聲在停車場迴盪,Mark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小祖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這姑娘是不是太不要命了點?!他這要是剎車不及時,沒的可是她的一條小命啊!
霍岐城臉色鐵青,嘭的一下甩上車門,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來不及打量她是不是受傷,氣的渾身發抖:“葉阮阮,你是不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