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下午是所有孩子最迫切想着放學的時候,芊潯對週五的期待更甚。放學回家吃完晚飯,任家奶奶便會拿着蒲扇,在上面滴上幾滴風油精,然後滴幾滴在自己和孫女的腳腕上。關好門,牽着芊潯的手往外走去。
度過這輕鬆夏夜的方式無外乎兩種,一是到幾百米開外的哪所沒什麼人的小學後頭的以一位人家裡看DVD,幾個老人端着板凳竹椅圍坐在電視機旁,裡面正放着戲文碟片,電視機旁有個不大不小的紙箱,裡面陳列着的便是這羣老人的精神食糧,看完一輪再重新來一輪。不大的空間擠滿了人,後頭的電風扇嗚嗚的吹着,依舊趕不走盛夏的燥熱。第二是到對門的屋檐下和老太太們坐着聊些家長裡短,每當這時芊潯都會被准許自由活動,芊潯興沖沖的拿起手電筒往黎嘉陽家方向走去。
來至門前,芊潯大喊兩聲‘黎嘉陽’,不多時嘉陽跑過來開門,芊潯同他走到電視機旁,看到坐在搖椅上的黎伯公和收拾桌子的葉阿姨打了聲招呼,輕車熟路的搬個小板凳到嘉陽身旁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嘉陽眼睛,眼神充滿期待。嘉陽無可奈何搖搖頭,按着遙控器轉播到“七仙女”的頻道。芊潯看着笑眯了眼,開始津津有味看了起來。這部劇每天晚上播兩集,第二天下午重播,芊潯看完一集就得趕回家去,否則有得捱罵,捱罵事小,被禁足可就沒電視看了。
第二天下午如果不需要芊潯下地幫忙,而任家奶奶又不在家的話,芊潯便關上門到嘉陽家看第二集重播。如果沒法過去,芊潯事先和嘉陽約定好,等下一次見面時把劇情講述一遍。雖然嘉陽每次都一張臭臉,嘴巴里叨叨着‘做夢’,可每次芊潯詢問時他都會一臉不耐煩地講一遍。芊潯最喜歡聽嘉陽講劇情了,那感覺就像是把電視劇搬到眼前播放一樣生動。在芊潯的腦子裡,嘉陽就是個小天才,是最好的,誰也比不上的存在。
作業完成,再把奶奶額外佈置的兩張練字寫好,得到允許後,芊潯就能出去玩了。她沒什麼朋友,一是因爲她奶奶管控得嚴,有所謂的‘壞學生’來找芊潯都被罵一頓灰溜溜走開了,從此再無夥伴登門來訪(這裡嘉陽除外)。二是因爲天天被要求吃下過量的米飯,芊潯變得胖乎乎,整個人都圓溜溜 ,被嘲笑是‘矮麻子’‘豬頭’。三則因爲芊潯的衣服不合身,大部分是堂哥堂姐不穿了的,穿上這些衣服的芊潯顯得越發寒磣,於是都沒人願意和她做朋友。
芊潯最喜歡和嘉陽一起到河邊玩耍,清澈的河水涓涓流淌,河底的石頭清晰可見,游魚也成羣結隊的在河裡嬉戲,像是沒煩惱般輕鬆,卻不知眼前這兩個大巨人是無情劊子手。靠近河岸淺水區的都是些小魚苗,兩人穿着涼鞋,捲起褲腳,下水,河水沒過腳踝,冰冰涼的,他們小心把手中的大塑料盆往水中一舀,趕忙上岸,看着盆裡的魚苗哈哈直笑,細數着各自盆裡的魚,誰舀的魚多誰就勝利了。銀鈴般的笑聲在小河上空迴盪,童年的歡樂似乎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