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顧青辭不過纔是一境的大修行者,這些刺客卻有五個同境界的大修行者,還有兩個大修行者巔峰天命境的武者,幾乎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他不可能勝利。
齊先生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即便是他已經很認真很小心翼翼的面對顧青辭,卻還是因爲一時大意着了道,雖然不至於陰溝裡翻船,但是確實中了顧青辭的招。
顧青辭逃跑,也是在齊先生和陳先生的預料之中,本來一個天命境大修行者就已經足夠對付顧青辭,但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來了兩個,不僅如此,還同時帶來了五個一境的大修行者,基本將顧青辭的任何活路都給堵住了。
但是,面對這樣的情況,顧青辭卻知道一線生機,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逃跑,特別是當確定對方是兩個天命境武者之後,更是直接掐滅了逃跑的心思,他沒有把握單獨戰勝天命境武者,兩個天命境連突圍都沒有什麼機會。
也正是如此,顧青辭早就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那五個一境的大修行者,他基本沒有考慮,這是他無雙公子的驕傲,只要拼死活着拼傷那兩個天命境界的大修行者,他就有把握離開,只要能夠到了長安城,甚至是隻要到了長安城門前,他就無所畏懼了。
齊先生和陳先生想要攔住顧青辭,當他們兩人同時出手那一刻,這場戰鬥的結局看似已經無法更改,絕望到看不到任何希望,即便是被顧青辭點破身份,他們也沒有做過多的掩飾。
“顧公子,對不住了!”
陳先生微微一拱手,道:“對於閣下的所作所爲,人品才華,我們都是十分佩服的,只可惜,你不是我燕國子民,否則,我們會成爲朋友的!”
齊先生也是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這一生,殺過無數人,還是第一次殺一個我並不願意殺的人,顧公子,請吧!”
兩人已經吃定了顧青辭,然而,卻在這個時候,顧青辭臉上微微泛白的笑容忽然變得生動起來,彷彿乾涸已久的土地,忽然得到了清涼山泉的滋潤。
齊先生和陳先生也注意到了顧青辭神情的變化,心頭微微一沉,他們從沒有小覷過顧青辭,因爲他們很清楚,這種全天下最傑出的年輕人,永遠不要把他當成小輩。
清風吹拂在臉上,顧青辭握住長劍,微微一笑,道:
“我已經等你們站在一起很久了!”
…………
空氣中突然凝固起來,四月已經燥熱的天氣突然彷彿入了深冬時節,天上竟然飄起了紛紛擾擾的雪花,這雪花有些狂暴,仔細一看並不是真正的雪花,而是一片一片的雪花般的細劍,雪白雪白,彷彿雪花,在一陣陣嗡鳴。
顧青辭一襲白衣立於其中,相得益彰,彷彿天底下最難得的一副風景畫,一個無限孤寂的青年,白衣勝雪,在大雪紛飛之中,微微閉着眼睛,彷彿沉睡,卻又彷彿天上謫仙下凡,隨時會被驚醒。
齊先生和陳先生面色路邊,厲聲大喝:“快跑!”
他們都是天命境界的大修行者,已經可以微微感知自然天命,現在面對着顧青辭,他們很驚恐,因爲他們看到的不是一把劍,而是看到有仙人自天外來。
其他幾個大修行者剛趕過來就聽到齊先生和陳先生的咆哮,一時間有些迷茫,卻也選擇快速逃離。
顧青辭突然睜開了眼睛,語氣無波無瀾也沒有任何情感,淡淡道:
“天外飛仙,一劍傾城!”
數千數萬的飛雪細劍懸浮在這片天地之間,密集佈於空中,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還是山石泉水或是青翠樹木,呼嘯起來,草木皆兵,彷彿一場夏夜裡的磅礴大雨即將到來,瞬間遮天蔽日,只有那白茫茫一片,或許是劍。
劍還窩在手裡,顧青辭沒有動,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一動,並沒有太大的動作,卻是那般的精純聖潔,然後那紛紛揚揚的雪花開始紛紛墜落,是如同汪洋大海里掀起了風浪。
陳先生和齊先生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一掌探出,同樣是漫天飛舞着一道道泛着光澤的真氣,似乎永遠沒有停歇,那些飄散落下的雪花般的細劍一片一片在落下,一片一片在消失。
這些劍,這些潔白如玉的雪花,有些被陳先生和齊先生擋了下來,但彷彿隨風飛舞的雪花飄蕩在整個天地間,這是一個安排好的戰場,那五個正在往後逃離的大修行者們,感覺到了渾身冰冷。
有人身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紅線,那是一片雪花擦肩而過所留,緊接着,又出現了更多無數細密的紅線,很淺,卻破開了號稱金剛之軀的大修行者的皮膚。
…………
顧青辭終於往前踏出一步,一柄雪白的劍影從墨玉一般的莫愁劍裡浮現出來,然後越來越多,千千萬萬柄劍在空中飛射,彷彿遮天蔽日一般,只剩下這個全是劍的世界,那個一襲白衣的人緩緩行走在這千穿萬行的浮光掠影之中。
聖潔的光亮驟然間把這青翠的世界點亮,已經行至傍晚的大地被照耀得無比青衣,花草樹木盡皆現出本質的模樣,那一柄彷彿從天外而來的劍移入了火紅的雲層裡。
這劍,來得溫柔,它無處不在!
那走在劍裡的人是光明的,山間的石,石間的草,瑟瑟的話,以及那兩個天命境界的大修行者,都被這一劍照耀俯視,一道道光劍在橫飛着,呼嘯破風,拂盡所有障礙,大好河山,都在這一劍裡。
樹葉被攪碎,清風被粉碎,最後,那一劍,就像無處不在的光明一樣,也因爲世界的崩塌,而變得瘋狂,所過之處,盡皆粉碎,那是那麼純粹的一劍。
劍風破空,陳先生和齊先生的搖曳的衣物已經被劃破,無數道血跡傷痕累累,手臂上的袖子也已經粉碎了,最後一刻兩人同時大吼道:“這世間,爲何會有這樣的劍?”
綻放着聖潔光明的顧青辭行走在劍世界中,終於,他走完了,走到了兩個天命境武者面前,世間一切都安靜了,他淡淡的說道:“這本就不是人世間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