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二十五分。
李野的生物鬧鐘準時響鈴,促使着他睜開了眼睛。
伸手拉了拉窗邊的窗簾,看到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就知道外面並沒有放晴。
李野舒緩了一下胳膊,小心的翻身起牀,免得驚醒還在酣睡的文樂渝。
懷孕三個多月的文樂渝,孕吐的現象逐漸消失,但是明顯要比以前貪睡了不少,
要是以前的話,文樂渝一般比李野起得早,因爲小媳婦兒非常執着於賢惠妻子的身份,必須給李野做早餐。
李野敏捷的下牀穿衣,輕手輕腳的去了廚房,打開冰箱就看到切好、配好的食材擺在冷藏上面。
文樂渝知道自己貪睡,李野又不讓她用機械鬧鐘,說是耽誤“自己兒子睡覺”,
所以文樂渝每天晚上都會把第二天的早餐搭配好,哪怕是切根蔥呢!也算是跟李野一起做飯了不是?
她文樂渝,可不是一個懶婆娘。
李野手腳麻利的做好了營養早餐,端到餐桌上之後,纔去小心的把文樂渝推醒。
文樂渝半夢半醒的摟住了李野的胳膊:“唔唔唔,幾點了,我還想再睡五分鐘。”
李野說道:“沒有五分鐘了,今天外面的雪很厚,咱得提前十五分鐘出門,除非你跟周姨請個假,今天不去上班了。”
“那肯定不行,我今天還一大堆事兒呢!”
文樂渝強行睜開了眼睛,打着哈欠坐了起來。
雖然文樂渝是鐵鐵的關係戶,科長周姨還是父母千挑萬選的自己人,但文樂渝從來不會偷奸耍滑,摸魚划水。
用她的話來說,父母的權勢只能依仗一時,自己的本事才能受益一世,
這會兒不努力學習業務、錘鍊能力,柯老師和文慶盛給她留下多少家底兒,那都是空中樓閣。
看到文樂渝迷迷糊糊的爬下牀來,李野便幫着她拿衣服穿上。
在穿衣服的過程中,李野發覺小媳婦兒終於有“逐漸豐腴”的跡象了,以前只是正常隆起的部位,開始變得前凸後翹。
“把你的爪子拿開,大清早的還不老實。”
文樂渝一巴掌拍開了李野的魔爪,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李野悻悻的道:“你都摟了我一晚上了,壓的我的胳膊都發酸,我就摸你幾下”
“去去去去,老不正經。”
文樂渝又羞又惱的對着李野虛晃一腳,轉身坐到餐桌旁開飯。
小媳婦兒的飯量也比以前大了,畢竟肚子裡帶着小崽兒,一個人吃,兩個人消化。
快吃完飯的時候,李野問文樂渝:“我算着日子,你這懷了快四個月了吧!咱們是不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去醫院檢查?”
文樂渝瞄了瞄李野,忽然道:“你是想看看咱孩子是男是女嗎?”
李野一愣,才意識到這會兒沒有“產檢”這個概念,只好搖頭道:“不是不是,就是去確定一下孩子健不健康。”
文樂渝立刻篤定的道:“那肯定健康,這幾天我都能感覺到他在動,每天都動呢!”
胎兒在四個月之前可能會動,但一般非常輕微,四個月之後纔會明顯的打拳踢腿,所以文樂渝能夠感覺到胎動,就覺得孩子必須是最健康的。
不過文樂渝隨後就繼續問李野:“那我要是懷了個女孩兒呢?”
李野詫異的道:“女孩兒怎麼了?你不就是個女孩兒嗎?你比那些男孩兒差在哪裡了?”
文樂渝眯着眼睛瞅了瞅李野,然後神秘兮兮的道:“我們公司有個大姐,已經沒了兩個孩子了,都是去醫院照了B超之後沒的。”
“.”
李野非常震驚。
B超之後孩子爲什麼沒了?那不明擺着非要生個兒子嗎?這種情況在八十年代重男輕女的地方可不少見,沒想到在這天子腳下也有這事兒。
李野拉住了文樂渝的手,認真的道:“你放心,咱家絕對不會出這種事兒。”
“嗯,我相信你。”
文樂渝點了點頭,然後卻又皺着眉頭,猶豫的道:“可是.我也想生個男孩兒呢!”
“.”
。。。。。。。。。。
李野慢悠悠的開車,先送文樂渝上班,然後纔開向輕汽公司。
這場大雪下的很厚,就算是李野綁了防滑鏈,也沒有秀車技的念頭,自從文樂渝懷了孩子之後,李野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起了變化,好似有些“慫”了。
等到了單位之後,發現老丁等人都在辦公樓下面掃雪,而且已經掃的差不多了。
任何一家單位裡,總有那麼一些或者憨實勤快,或者勇於表現的職工,會在惡劣天氣的時候提前上班,主動擔負起這種本職工作之外的活兒。
李野把車停下之後,順手就接過了師傅老丁的掃帚,把剩下的積雪給打掃乾淨。
等到他把雪全掃乾淨之後,纔看到科室裡的吳慶義和嶽玲珊姍姍來遲。
他們倆是絕對不會吃虧的主兒,不但不掃雪,還嫌某個地方的雪掃的不乾淨,剛纔差點兒摔倒。
嶽玲珊嘟嘟囔囔的道:“丁科長,你得跟後勤那邊反應反應,西邊大松樹那兒的雪根本就沒掃,我剛纔差點兒摔一跤.”
老丁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淡淡的道:“你年紀輕輕的,摔一跤也不要緊,我要是真的跟後勤的人說了,待會兒咱這暖氣說不定就不熱了.”
“我年輕摔一跤不要緊?那您老要是摔了.”
“鈴鈴鈴~”
嶽玲珊剛要爭辯幾句,電話鈴響了,因爲她捱得近,順手就接了起來。
“喂?哦哦哦摔的厲害嗎?好好好.”
嶽玲珊趕緊把電話給老丁:“科長,鄭捷民摔倒進醫院了,要跟你請假呢!”
老丁詫異的接過電話,跟那邊說了幾句,最後說道:“你要是請一個月的假,那得把醫生的假條拿來,還得有病歷和片子。”
“.”
老丁掛了電話之後,又撥通了單位後勤的電話:“喂,老魏啊!咱們廠大門口西邊大松樹那裡的積雪沒人掃啊
我本來也不想麻煩你的,但我們科的小鄭在上班路上摔倒了,直接骨折了,這要是在單位裡摔倒了好好,麻煩你啊老魏,謝謝理解。”
老丁打完電話之後,纔對李野說道:“小鄭摔骨折了,至少一個月來不了,你安排給他的活兒,得重新安排人了。”
老丁話音剛落,嶽玲珊就非常勤快的拿起科室的暖水瓶,嗖嗖嗖的出門提水去了,而吳慶義吳副科長根本就不看李野,大家都是平級,還輪得着你安排工作。
李野誰也沒安排,直接去了隔壁辦公室喊了幾個人,把鄭捷民的辦公桌給擡了過去,然後連人帶桌子換了一個姓潘的科員過來。
供應科這麼多人,用誰不行?
按照以往的慣例,進了老丁這個辦公室的科員,纔是以後重點提拔的培養對象,以前是礙於各種規則、各種關係,好似內定了一樣,
但李野早就看不慣鄭捷民這種關係戶,特麼的還朝我發功,這次不趁機把他踢到隔壁纔怪。
等到鄭捷民養好了筋骨來上班,就是內心的落差和同事間的眼神,就夠他喝一壺的。
吳慶義瞥了李野一眼,冷冷的笑了,笑的不懷好意。
李野看見了,但一點都不在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別拿我這副科不當幹部,誰惹我我燒誰。
果然,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一個燙着綿羊頭的女子進了供應科,進門就喊李野的名字。
“哪個是李野,站起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