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也是那個冬天裡,二哥退學了。

不是因爲老師的爲難,也不是因爲學校的開除,就是那樣簡單而傷人的自動退學。

二哥一直是我心裡的榜樣,是我的驕傲。他成績好,是老師眼中的佼佼者;他人緣好,是女生和男生心裡的朋友和知己。但是愛情和邪惡真的可以改變很多。一個月以前,他的班主任來找我,說是他逃課了,一個周都沒有見到他。我因爲無法做主給媽媽打了電話,但是因爲那時候沒有條件,一時間也無法聯繫到不知身在何方的二哥。

就在他警告我的那個周他回來了,我去找過他,他們的教室就在我們教室的上面,可是我卻看到了一個女生,一個花枝招展的女生,一直到幾年後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她正在約二哥出去玩,那一瞬間,我心裡的怒火就在那一刻爆發了,我覺得就是她們,不然一直乖巧的二哥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用仇視的眼睛看着那個女生,一直到她離開,二哥纔過來和我說話,我把媽媽的話跟他說了一遍,就走了,我生氣地瞪了二哥一眼,原來人真的會變的。

當聽到他離開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他不再是從小陪我一起長大的二哥了,因爲新的環境污染了他,新的扭曲的友情和愛情,把他變得面目全非。他走的那天,我一個人呆在教室裡呆了一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抱着一本小說度過了一天。

從此以後,真的只是我一個人了。

只是我一個人了。

還好,不久後的一個周,我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來自很久以前的信。

“星霖,還記得我嗎?我們畢業的時候,曾經約定過,你是星星,我就是月亮,星星和月亮,不管什麼時候都會離得最近,想念着對方。

……”

當看到那封信的時候,不知不覺中,我的淚刷刷地流。什麼叫做失去後就會得到,我想就是這樣的。我失落的心裡真的找到了一份慰藉,因爲寄信的人是一個從小陪我長大的好姐妹,哪怕只是三年,但是她的不離不棄,是我一輩子最難忘的感情之一,她是第一個那麼瞭解我的人,她是蒲墨情。

從此,寫信、收信也成了我生命中一件重要的事情。

當郵差載着那一份份甜蜜漂洋過海的時候,我們的思念就徜徉在那一段段辛苦的路上,一個個字,一句句話,一封封信,豐富了我的整個人生,也鋪滿了我幸福的路。

那個冬天很冷,很冷,出奇意外地下了一場大雪。

我很欣慰,那是第一次在XW見到那樣大的雪,也是第一次在那見到那麼美的雪。

我很喜歡雪,一直都很喜歡。

看着皚皚白雪,透過它白色的身

軀,我彷彿看到了遠在天邊渺茫的希望,它正一步步地朝我走來。

東去春來,瑞雪兆豐年。

所有的不快都在那個冬天被瑩白的雪沖刷乾淨了。

媽媽說,她給二哥找了件能做的事情,這樣也斷了讓他四處跑的念頭。我也感到了一點欣慰,畢竟那樣二哥就不會再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混了。

他的小女朋友有時還會來找我,跟我說說話。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我很喜歡她,但是不知道她和二哥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我和夏菡她們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的芥蒂,很開心的生活着,每天開開玩笑,說說笑話,看看我的小說,每個周還會定時地收到墨情的信,有時候還會和付賢、李義龍打鬧一下,這樣的生活也還愜意。閒來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到後操場打打雪仗,那是一個既悲傷又幸福的冬天。

再美的雪也會化,再美的季節也會凋零。

那個冬天很快就過去了,那個學期也很快就結束了,然後就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新年。

在家的日子總會是好的,雖然很苦,但我不用面對那些亂七八糟的是是非非。

那是一個很幸福的新年,因爲兩個哥哥都在家,我感到很開心。這是幾年來最美好也最幸福的新年。

不在學校的二哥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小時候,他還是一樣地疼我,把最好的留給我。哥哥自從我上初中開始就離開學校學着做起了生意,那時候不是媽媽不讓他讀書,而是和二哥一樣地選擇了自己放棄,只是放棄的時間比較早而已。

每個假期我都會很忙,沒有時間像其他人一樣到處享受美麗的風光和精彩的生活。我的假期就是每天幫媽媽擺夜攤賣小吃,白天就準備晚上擺攤要用的東西,有空的時候就看看小說或者是其他的書,那時候書是我唯一的寄託,也是我唯一的業餘活動。

我覺得書給我很多的靈感,那些靈感會沿着我的眼睛一直向裡向外延伸,觸摸着我的每一個細胞,灌輸着另一種美麗奇妙的血液。

所以,一直以來我都過得很好。

因爲那樣的生活的給予,那樣新鮮血液的灌輸,使我從同齡人中蛻變出來,更早地去領略那些這些的事情。

對,這些那些的事情,比別人生活複雜的事情。

我不喜歡說話,也是在那些生活中而起。

有時候,我覺得語言是多餘的。

因爲語言無法表達心裡想的那種奇怪的、深沉的感覺。

在那個時候就是多餘的,就像我無法用語言把我的心情描述出來,就像我對夏菡情敵般的嫉妒和朋友般的依賴的矛盾,就像我無法用語言

來描述我對某些人或者某個人莫名的嫉妒或者是莫名的喜歡。

寒假永遠是XW最短的假期。

儘管我們才初二,也一樣。

一直以來,我覺得我足夠堅強,覺得我可以如無其事地毫不在乎下去。

但是我還是選擇退縮了,哪怕只是在心裡想要轉學。

可是我沒有離開,他們反而離開了。

他們是幾個人,也是很多人。

夏菡,範俊弛,劉睿,劉睿的哥哥,劉智,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是的,夏菡轉走了,帶着那些我們糾纏不清的愛恨,帶着我和範顏俊的她和範顏俊的複雜的愛戀,帶着有關範顏俊所有的消息轉走了,甚至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零落得我想要哭泣。

劉蓉,我一直在忽略她,事實上是她一直都不起眼,但是她是我的朋友,一個像羅芪一樣,我很好的朋友。

她們,就像春天刮過的風,停留了一會就快速地離開,甚至都沒有春風停留得短暫。

我看着那一排排又填了其他的人的桌子,他們的影子在其間若隱若現,很快就被那些新的面孔、陌生的身影給取代。那一刻,我的心裡就像裝了烙鐵一樣,沉甸甸而且灼得生痛。

也許,我說也許,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夏菡,儘管我們有過一段都已經被彼此忘記的過節。或許,或許我把劉蓉當作妹妹一樣的疼愛,真的疼愛,就像對又菱一樣很深的疼愛,但那只是我的心這樣想。

我的心,別人看不見。

都說,上天是公平的。

有一失,必有一得。

不知道這句話可不可以用在我們班的現狀上,走了一些,又重新轉進來一些。

我再也無暇顧及那些新轉來的人,我的心滿滿都是離開的人和現在的人,那些人,統統與我無關。哪怕我後面的空位安排了其他的人,我都沒有心情去瞧上一眼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和羅芪仍然同桌,但也僅僅是同桌。沒有人說過,好朋友就要時時刻刻在一起,那個我會對她說悄悄話的羅芪就只是我的同桌,我的旁邊是別的人,是別人眼中我們很要好的人。

那人是孔夢琪。

是的,是別人眼中的。

因爲那時候的我,已經開始不喜歡孔夢琪了。

我不知道具體的因爲什麼,因爲她的高傲?因爲她的自負?因爲她的男生緣?還是因爲我的嫉妒?嫉妒她開朗?還是嫉妒她重色輕友?

我的感覺永遠那麼奇怪。

以前有人說過,我的嫉妒心很強,但是那些嫉妒,我只會放在心裡。

這樣就算只是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