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九點多,零下近三十度,北風驟起,吹拂着天空灑下的晶瑩雪花,三個壯漢,埋頭走進了,火車站不遠處,一家還在營業的燒烤店。
那個年代,很少有人吃飯到這麼晚,但這家燒烤店裡面,嘈雜無比,很狹小的大廳裡,並着兩張桌子,地下放着幾箱啤酒,七八個壯漢,吵吵嚷嚷的在吹着牛逼。
“嘩啦,。”
進門的三個壯漢,其中一個,個子挺高,頭帶着絨線帽子,穿着嶄新的軍大衣,腳上穿着十五塊錢一雙的土黃色軍勾,進門兩步走到桌子旁邊,伸手拽過一個凳子,坐在了空隙裡,回頭喊道:“來,服務員,加三雙碗筷,。”
“唰唰唰,。”
圍在桌子周圍,喝的五迷三道的七八個人,愣了半天,其中一人指着壯漢問道:“這誰朋友,,。”
“呵呵,你好,你好,。”壯漢連連點頭,一手拿起一串涼透了,滿是油膩的腰子,伸出另一隻手,衝着說話的人說道。
“你你好。”那人以爲壯漢是,這些人裡的朋友,還伸手跟壯漢握了一下,隨後再次扭頭問道:“誰朋友,,。”
“你是。”領着喝酒的一個青年,看着單海寧愣了半天,抿了抿嘴,指着他好似有點印象,但又不確定的說了一句。
“呵呵,晚上那會咱倆見過。”單海寧一串腰子已經下肚,鐵鉗子擼的直冒火星字,擦了擦嘴,齜牙說了一句。
“我操,是你啊,咋地,幾個意思啊,。”青年愣了一下,後背咣嘰靠在了板凳上,點了根菸,挑着眉毛問道。
“哥們,你真缺五十塊錢麼,。”單海寧咬着肉串,回頭衝着青年,笑呵呵的問道。
“不缺,但錢我得拿。”青年面色潮紅,抽着煙,緩緩說道。
“但我缺,,我兒子上公讀學校,,操他媽的一天少給二十塊錢,都得挨頓管教揍,,,我差你這五十塊錢,就得給個臭要飯的似的,跑你這蹭吃蹭喝,,。”單海寧說完,啪的一聲,將羊肉串扔在桌子上,回手猛然一拉凳子,指着地面,衝着青年說道:“哥們,五十塊錢,你看我跪地下,給你磕幾個,你能給我,,。”
“你jb跑我這玩滾刀肉來了,,。”青年舔着嘴脣站了起來,衝着單海寧皺着眉頭問道。
“別欺負我了,行麼,,。”單海寧撇着嘴,嘴裡喘着粗氣的問道。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
“別他媽欺負我了,行不行,,。”單海寧直接一聲暴喝,打斷青年的話。
是的,單海寧要的不是五十塊錢,欺負他的也不是青年。
是幹了十幾年的工廠,一點人情味沒有的開除,。
是甜言蜜語,生活十多年的妻子毫不猶豫的背叛,。
是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孩子,一時衝動犯下的錯誤,卻終身留着檔案,三年公讀學校的後果,,。
他感覺欺負他的是社會,,欺負到無路可退以後,就要反抗,。
刀筆小吏,一時憤慨,能洋洋灑灑幾千字的錦繡文章,來書寫心中的不滿。
那麼一介莽夫,會用什麼,,,。
很快,有了答案,。
“操你媽,火車站三百多杵大崗的,你的錢咋不能拿呢,,有刺兒啊,。”青年還沒說話,他旁邊的一個人,拎着啤酒瓶子,就站了起來。
“蓬,,。”
單海寧根本沒搭理他,猛然拽住青年的頭髮,粗暴的按在啤酒沫子橫流的桌子上,右手伸進懷裡,決然地掏出三尺利斧,。
“噗,。”
斧子落下,五十度燈泡子上,佈滿蒼蠅屎,昏黃的燈光垂落,油膩膩的桌子上,鮮血橫流,青年捂着側臉,蹦起來一聲嚎叫,碩大的耳朵,摻雜在血泊裡,異常滲人。
“操你媽,,,,,你不要錢麼,,,我兜裡還有五十,整死我,你就拿走,。”單海寧拎着斧子,死死抓着青年的頭髮,一聲聲質問着。
“別動,別動。”青年捂着嘩嘩淌血的耳朵,擺着胳膊,衝後面的六七個人說道,其實他不說也沒人動,因爲他們感覺單海寧有點瘋了,感覺只要往前湊合,斧子肯定敢砍在他們腦袋上。
“我這五十塊錢,我不給,行不行,,。”單海寧咬牙問道。
“行,。”
“我這倆兄弟,不給行不行,。”
“行,,都行。”青年臉色煞白,捂着耳朵,咬牙說道。
“我這人辦事兒最講究,我砍你一斧子,不能白砍,我現在沒錢,我給你寫個欠條,算我欠你一萬,半年之內還,行不行,。”單海寧再次問道。
青年看着單海寧,又看了看雪亮的斧子,咬牙說道:“行,。”
“玉果,把欠條拿出來。”單海寧回頭說道。
跟在單海寧身後的玉果,直接從兜裡掏出個闆闆正正的一萬塊欠條,扔在了桌子上。
“我迫不得已,你也迫不得已,以後火車站,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傷好了,還在這個地方,我請你吃燒烤,。”單海寧棱着眼睛說了一句,放下斧子,轉身和玉果,還有另外一人走了。
事兒後,青年去了醫院給耳朵縫上,出門以後,大家都讓他報案,因爲青年的表哥,在站前派出所當副所長,只要報案,單海寧妥妥的進去。
但青年想了半天,抽着煙說道:“報啥報,這種人跟咱們不一樣,咱是混錢兒,他是混命兒,以後火車站,告訴兄弟幾個,離他遠點。”
單海寧躲了一個星期,讓玉果去火車站打聽了打聽,得知青年並沒報案,隨後纔敢出來。
這一斧子,讓單海寧在火車站戳了出去,身後有不少火車站的盲流子,願意跟他在一塊玩,但是手裡沒啥錢,直到兩千年以後,政府出臺了線車個人買斷,這一說,單海寧找手底下幾個人,湊了點錢,又給老家的房子賣了,承包了兩個線車。
隨後火車站,經常會看到他們這一幫人,腰裡彆着明晃晃的菜刀,在線車旁邊晃悠,火車站一出客,單海寧叼着個煙,走到其他線車旁邊,齜牙說道:“我差幾個人就走了,客兒我先上,你先把門關上,行不,。”
“行,行,你先上吧。”其他線車司機,看了一眼單海寧空空的客車,點頭笑着說道。
就這樣,每次單海寧的客車,到了火車站直接先上客,裝滿滿一車再走,別人拉三趟活,他一天能拉五趟,票價上車收一回,下車再收一回,幹了不到兩年,從火車站,生生拿走兩百多萬。
隨後鐵道部佔莊稼地,談了好久,也沒擺弄明白這幫農民,恰巧本地人玉果認識一個朋友,正好能跟上面的人說上話,談了兩次,單海寧領着三臺推土機去了,二話沒說,一天給規劃圖上,要佔地的莊稼全給他媽推了,隨後在莊稼地地頭,畫了個圈,上面寫到:“響應政府,響應國家號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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