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再牽手

燈光下的韓章依然是眉目張揚, 英姿勃發,曾經揹着吉他的少年,牽着德音的手, 走過生命中最美好的花季雨季, 以爲會這樣一直走下去, 直到離別猝不及防地降臨, 甚至來不及說一聲保重和再見。如果相識的那一天就知道會有這樣長久的分離, 又會不會把開始當作是幸運,亦或是會後悔會遺忘,再次的相遇給出了答案:你依然是我生命中最好的風景, 愛上你是我最好的決定。

德音覺得內心翻涌,眼睛酸澀, 原來自己一直在等待, 在等待韓章的一句“我愛你”, 所有的難過和不原諒終得釋懷。德音深呼一口氣,看着韓章滿懷希冀的眼睛, 輕輕地點點頭。

“是我認爲的意思嗎,德音?是的吧?是的吧?”韓章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來,像是暗夜中的明星,閃着興奮的光芒。德音被他的表情逗笑,微笑着點點頭, 韓章緊緊抱過德音, 用力地抱緊, 像是要把德音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謝謝你, 德音。我愛你。”韓章在德音的耳邊喃喃低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德音聽出哽咽的味道, 德音想要從韓章的胸口擡起頭來確認,“不要動。”韓章更加用力地抱緊德音,腦袋貼在德音的頭頂,聲線暗啞,帶着胸腔的震動。

等到兩人平靜下來分開彼此的時候,灑水車已經駛出很遠。韓章嘴角明顯是掰不下來般地傻笑,看着德音的目光直接而熱烈,緊緊握着德音的手。兩人又一直沿着學校的小路走了一會兒,直到整個偌大的校園完全寂靜下來。繞回到德音寢室樓的時候,格子裡的燈光大多已經熄滅,只有零星幾盞還在固執地亮着。“我先上去了,你回去的時候開車小心。”德音微笑着道別。

“嗯。”韓章雖然應了一聲,可是手卻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那——再見。”德音抽出手,扭身往樓上走去。

“德音,那個——就是那幾輛送你的車,我不是——我,到底是誰的?”韓章終是忍不住,在德音轉身的時候,拉住了她。

“我以爲你能忍過今晚呢?”德音失笑,以韓章直來直去的性格,也確實難得他憋了半個晚上。

“只是同事順路送我回來。”德音看着韓章的眼睛,語氣輕淡,眼神清澈。

韓章聽後如釋重負,“我不是懷疑什麼,只是——只是你那麼好,我有點擔心你會被搶走。唐敬那輛破車不過一百幾十萬,我——”德音皺眉,韓章越描越黑。“反正你是我的啦,德音。雖然現在不用家裡的錢,而且還沒有開過工資,但是不要嫌棄我好不好?”韓章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常常會在德音面前陷入奇怪的狀態,自己爲什麼要撒嬌啊!“好了,我知道了。”德音給了韓章一個“安心吧,我不嫌棄你”的表情,韓章終於滿足,其實能夠達到目的的話,撒嬌又有什麼不可以呢,韓章暗想,反正別人又不會知道。

“德音德音,晚安。”韓章終於肯徹底放開手,看着德音走上臺階,拐進樓梯,才發動車子離去。

回到公寓的時候,差不多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韓章給德音發了一個報平安的短信,德音沒有回。韓章想要打電話,又怕德音已經睡下,正暗自糾結。叮咚一聲,德音的回覆終於來了,“我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韓章只覺得波浪線是如此可愛,抱着被子在牀上滾了一圈,想了一秒回覆道:“德音德音,做個好夢。”發完以後,韓章還是興奮,從牀上坐起來給徐凌打電話,迫切地想要昭告天下。

徐凌明顯是已經睡下又被韓章堅持不懈的鈴聲給搞了起來,語氣相當不友好,“我說韓少,你當自己還是在美國啊,這都幾點了!”韓章並不在乎他的怨氣,“我和德音和好了!哈哈哈!德音原諒我了!”迫不及待地炫耀道。

“我恭喜你!感謝德音終於把你這禍害收走!掛了!”徐凌知道不趕緊掛斷的話,這興奮地找不着北的傢伙肯定能和自己扯一晚上。徐凌摁斷電話並且是長摁直關機,韓章明顯是心情好,對於別人敢掛自己電話這回事完全不放在心上,扔開手機後依然是開心地無法入睡。只好走出臥室來到客廳,看到沙發上的吉他,忽然覺得滿腦子裡迴盪着不知名的旋律,韓章撈過吉他擺好姿勢開始隨着腦中的旋律彈奏。一邊彈奏一邊記錄,等到將曲子完全寫出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起來。韓章一夜未睡,眼底有些青白,但是精神明顯很好,看着紙上的曲譜,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而德音果然是自己的繆斯女神啊!

韓章看看錶,發現才六點鐘,又想給德音打電話分享自己的創作,但是又擔心德音昨晚睡得挺晚,還沒有起牀,只好不斷暗示自己說,再等一會,等到七點的時候再打。韓章打開冰箱準備找點吃的,門鈴猛烈地響了起來,韓章有些意意外,知道自己此處住所的人實在有限,韓章打開門後發現是自己的經紀人唐敬,相比於自己的好心情,唐敬明顯面色不虞,心情不爽。韓章打開公寓門,還沒開口,唐敬就把一沓報紙雜誌塞到自己懷中,然後一屁股坐在韓章客廳的沙發上。

最上面的是一份《青果娛樂週刊》,封面是MM樂隊全體成員,拍得不錯,黑色主調,造型簡單卻是狂放不羈,盡顯搖滾氣質。韓章大致瀏覽了一下專訪內容沒有發現什麼過分和異常之處,於是又拿起另一份《歌迷樂園》,發現封面上也有自己的照片,旁邊的有一行字“樂壇新貴原是豪門鉅子!”,韓章不禁奇怪,自己從來沒有跟誰說起過家世,而且不論是韓家還是母親沈雲那邊是不可能主動承認自己的。除了唐敬等少數幾人連隊裡其他成員都不知道自己是韓氏公子,只以爲如同檔案所寫出生於Q城的一個普通家庭。韓章趕緊翻到自己那一頁,發現配圖是自己和徐凌在Mark喝酒時的場景,再看一眼內容,不難發現完全是徐凌這花花公子把自己給暴露了。雖然沒有可信證據,但行文當中各種明示暗示韓章就是韓氏名門的小公子,並以MM受到CBS上下力捧,簽在金牌經紀人唐敬手下,首張專輯過五十萬且大boss楊之成親自到場慶賀,韓章氣質清貴狂傲等一系列靠譜和不靠譜的理由進行了推測和佐證,雖然方向正確,但韓章也不得不佩服這些記着的想象力和推理能力。

“這種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雖然我一點也不想姓韓,可是也改變不了啊!”韓章拋下報紙,倒了一杯礦泉水給自己。

“家世的事你可以不在乎,可是你倒是看看這是什麼啊,少爺!”唐敬從那一沓報紙中抽出一份遞給韓章,韓章扭頭一看,臉色立變,只見一向以報道娛樂花邊新聞爲主的《娛樂信報》的封面大圖也是自己,而旁邊的圖片正是昨晚在天之涯上看到的那張,打開一看果然是在各種映射韓章的緋聞女友就是照片中露了側臉的清秀女生,文章也就韓章的家世進行了推測,畢竟不是每一個新人都可以來回換車的。於是想要解開韓章女友面紗的《娛樂信報》與爆料韓章家世的《歌迷樂園》達成了有意無意的完美呼應。可想而知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媒體加入進來,韓章自己本身對八卦雖是不喜,但尚能一笑置之,但是想到可能會給德音造成困擾,就一下子氣憤起來。自己好不容易和德音重逢,昨晚又彼此確認了心意,世界一片美好之際,不開眼的媒體要是把這一切給毀了,韓章絕對敢一把火燒了他們。

“你不是和各媒體相熟嗎?他們要怎麼寫我無所謂,不準牽扯到德音!”韓章放下報紙,義正言辭。

“你以爲我是默克爾啊!”唐敬明顯也很心煩,這種不在計劃內的報道很容易轉變成負面新聞。唐敬沉默片刻,“車反正是我的,由我來把視線引離你那M大女友,你承認豪門背景,吸引眼球。當初你不肯換藝名,這種事也瞞不住,反正 ‘豪門逆子’也比較符合你的搖滾形象。”唐敬不愧是金牌經紀人,很快就決定出應對策略,末尾還不忘調侃。

“少來,我的音樂是一種姿態但不是故作姿態,你這俗人給我起開。”韓章把報紙扔到唐敬身上,兩人算是達成一致。

“因爲你這事兒,我都還沒吃早飯。一起吧,吃完去公司,估計今天會有不少記者會來採訪,還有的忙呢。對了,車鑰匙給我,正好讓他們先拍一張我開這車去公司的照片。”唐敬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出去找點吃的。韓章想了一下,這個時候去找德音的話,實在容易暴露,也就順從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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