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地有正氣 雜然賦流形

一行人從樂浪而出,以王朝傳此時的能力,無論到中原任何地方,均不會超過兩個小時。因此路徑便不限於直達長安,而是順便遊覽一下週邊郡縣,看一遍大好河山。

自從樂浪縣在兩年前開始修建全國各處的交通大道,往來各方城鎮變得容易很多,加上王朝傳絕不容許樂浪方圓百里內有流寇存在,親自出手肅清,因此附近百里之內當真是一片祥和,雖然做不到路不拾遺,至少百姓安居樂業沒有問題。

出了樂浪百里,情況便漸漸慘淡起來。

隋朝原本到了分崩離析的時候,各方勢力龍蛇起陸,天下少有淨土。

隋帝楊廣雖然因滅高句麗與突厥再一次掌控全國,卻也無法一下平復所有區域,只是相比於兩年前的天下烽火,現在自然是好多了。

王朝傳乘坐在馬車中,一行百人,沿着修建的水泥大道,浩浩蕩蕩順道而行。

經過數個城市,走了十來日,這一日行在官道上,眼見大道兩邊越發荒涼,甚至可以看到被燒的焦黑的房舍,荒蕪的村莊。

王朝傳觸景生情不由輕輕嘆息,自從他接下修建各城鎮大道的任務後,便與各地官員在合同細則中加上清理附近匪患的義務。

因此樂浪建築隊將路修建到什麼地方,隨行的生化人一般會對於附近匪患清剿。這些生化人個個都是元嬰期存在,對付流寇匪徒簡直手到擒來,他們很少殺戮,全部將這些人拉回樂浪苦役營進行勞動改造,充當生產力。

因此也算是做下好事,大大降低了全國作亂人數,遺憾的是,顯然這種做法治標不治本,工程隊離開後,又會有新的流寇盤桓,令人無奈。

王朝傳倒是想組成一支高素質的隊伍,全國範圍巡查,問題是他一個樂浪縣主,如此做純屬手伸的太長,吃力不討好的行爲,會惹衆怒的。

忽然馬車中的王朝傳感應到有大批人馬由遠及近,人數竟然不下於千人,他也不在意,因爲隨隊伍出發的人員,個個都是好手,更有三位元嬰級別生化人統領,在當今世界,他自信便是身陷皇宮大內,安全方面也無需他擔心。

這一次出行,他並沒有打出自己的旗號,只是扮作普通商隊,卻不知道外邊這些人馬會不會對他的隊伍起了歹心。

想到這裡,王朝傳有趣的一笑。

外邊,衆人遠遠看見一批士兵在前方二十多騎帶領下呼嘯而來,按照慣例,所有人來到大道邊緣停下,等待軍隊過去。

待軍隊來到近處,衆人才看清,這些兵丁顯然並非大隋編制,不但衣甲不全,有些士兵更是隨意在身上穿着各種樣式的服飾,一看便知道絕非正規編制,乃是一羣流寇。

那些流寇奔至近前,當先幾人已經哈哈大笑,手一揮,後方的步兵便待圍上隊伍。

豈料這邊都是硬茬子,原本所有人對這些流寇便有戒備,此時見勢頭不對,三位統領一聲呼哨,頓時場內人影閃動,“嘭”,“嘭”,“嘭”,“嘭”,“嘭”,首先是二十來位馬上騎兵,這些人顯然是首領,被隊伍中數人衝出直接打飛出去,然後是靠近的步兵,一位統領直接出手,三個呼吸之後,前方百十流寇已經紛紛倒地。

雙方差距實在太大了。

後方的數百流寇原本正衝的歡騰,突然看見前方倒了一地,嚇得立即停下來,但後面人看不見前面,仍然前跑,於是後面推前面,前面踉蹌前行幾步立即死命頂住後面。

這些流寇實在沒有任何紀律可言,大聲喝罵,引起反擊,竟然打了起來,整個隊伍鬧哄哄的,一時間場面混亂到了極點。

王朝傳從馬車中飄身而出,掃過遠處雜亂的流寇隊伍,一挑眉頭,他也懶得囉嗦,寬大的衣袖突然漲大,白色光芒化爲虹橋,接引人羣,近千流寇驚呼中被白光包裹住,由大化小,投入衣袖中消失不見。

王朝傳再一揮衣袖,已經將這些人接引到浩然神光的空間之內。原本從地上掙扎爬起的幾個騎士見狀嚇得再一次跌倒在地,王朝傳目光一掃,盯住其中一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出現在附近?”

雙方目光一觸,這人頓時神智被攝,腦袋一陣迷糊,當下道:“我等是迦樓羅王座下士兵,奉王命擒拿所有過路之人。”

“迦樓羅王?”王朝傳神色一動,想起隋末一人,頓時露出殺機。

你道爲何,迦樓羅王便是朱粲,隋末年間十八路反王之一。

此人兇殘,完全不懂得任何建設,每到一地,如同過境蝗蟲,能毀的全毀,能搶的全搶,更是以人爲軍糧,完全超出了身爲人類的底線。

想到這裡,王朝傳又想起空間中收取的這些迦樓羅王的手下,心中頓感不適。

他皺眉問:“你們跟隨朱粲多久了?”

那人迷迷糊糊答道:“自從吃不飽飯,我們就跟隨大王了,弟兄們都是如此。“

王朝傳又問:“你們掠奪人口爲何?“

那人答道:“自然是做爲糧食,這是大王命令。“

王朝傳輕嘆一聲,隊伍其他人包括生化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王朝傳問道:“朱粲現在何在?“

那人道:“大王率軍在距離此處四十里外安營紮寨。“

王朝傳點點頭,大袖一揮,這一次卻不在是收取,隨着大袖揮出,一股恐怖的高溫化爲呼嘯的風暴席捲向所有倒在地上的騎兵和戰馬,這溫度最少有三千度,所有事物在接觸的瞬間便開始碳化,僅僅兩個呼吸之間,碳化物體在暴烈風暴中被撕裂成萬千碎塊,最終徹底消逝於空氣中。

這恐怖的一幕看的所有人包括生化人都爲之駭然。

王朝傳也不多言,大袖再次漲大,一道白色光芒爆射而出,隨之而出的是之前被他收入空間之內的數百士兵。

看着這些在高空中手舞足蹈的數百人,王朝傳沉重的嘆一口氣。

在王朝傳看來,生於亂世,爲了生存而殺戮,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雖然有違道德,卻也可以理解。

但以人爲糧食,這等行爲與禽獸何異。

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既然做了,踏過底線,那就什麼都不必說了。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道巨大的衝擊波化爲無所不催的能量,蓋壓一切,沖天而起,巨大的能量如同高空中永恆不滅的大日,在觸及所有碳基結構生命的瞬間,恐怖的破壞力和高溫瞬間氣化所有的一切。

不過眨眼間,空中的一切全部爲之一空。

做完這一切,王朝傳目光轉向這支隊伍來的方向,口中吩咐道:“所有人原地待命,本座去去就回。”

“是,縣主。”

“唰。”一道遁光沖天而起,化爲一道淡淡白光,向遠處射去。

這門浩然神光爲王朝傳地仙本尊推演,可以直達金仙,其中化虹之道更是速度驚人,可以與聖鬥士世界聖鬥士化光而去媲美。

僅僅一個眨眼之間,王朝傳已經停在一片軍營之中。

王朝傳不需要多問,只看下方之人的打扮,便知與之前那羣來攻人馬有關,不過出於謹慎,他隱去身形,向中心帥帳落去。

略施展神通,他已經無聲無息化爲一道虛影,直接從帥帳中心溜了進去,帳內一男一女正在說話,王朝傳也不關心兩人談論內容,展開靈目掃了兩人一眼,然後就驚了,在兩人身上驚人的業力簡直凝聚成實質的烏雲,從頂門而下,將整個身體全部覆蓋住,烏雲蠕動,將兩人渲染的如同妖物。

看來沒錯了,這等業力,顯而易見,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完全沒有必要繼續求證了。

隨手一擊,整個大帳化爲漫天碎屑,在兩人驚駭欲絕表情中,王朝傳沖天而起,他停在百米高空,展開靈目看向整個大營,真個是:

時聞鬼哭與神號,血水渾波萬丈高。

無數牛頭並馬面,猙獰把守奈河橋。

王朝傳現了身形,手指伸出,乳白色光芒化爲一枚拳頭大小的光球。

光球飄然落在他張開的雙掌中,隨着他高高舉起,光球開始膨脹起來,50釐米、100釐米、200釐米、500釐米、1000釐米。

光球越來越大,越漲越大。

下方感應到光影不對,擡頭看來,便見一人凌空而立,手託巨大光球,巨大的光球上涌出無與倫比的灼熱和威壓,所有人都感覺全身如同暴漏在烈日下烘烤一般。

人羣譁然,迦樓羅王和其女兒朱媚面色慘白看向高空,相比於手下的無知,這兩位顯然知道的更多一些,只看這等威勢,便已經知道今天遇到滅頂之災了。

朱粲大吼道:“且慢閣下,我有話說!”

王朝傳正待將手中的“陽光普照”扔下去,徹底將一切淨化,聞言也有些好奇此人究竟有什麼話說,當下凝住手中的巨大光球,隨着法決轉動,“陽光普照”這招巨大能量彈凝定在空中,他也空出雙手,兩手叉腰,想要聽聽這位魔王有什麼話要說。

他這邊停止,下方的賊寇原本組織紀律就差,此時經過首領提醒,便猜到上方絕對是要命的東西,這些人轟的一聲,四下散開就待逃竄。

王朝傳豈容這些以人爲食,與禽獸無異之人逃跑。

但見他十指連點,無數拇指粗細白光化爲漫天暴雨,如同天羅地網,鋪天蓋地落下。

每一道毫光必然擊中一名逃竄的賊人,毫光大熾,瞬間將對方整個點燃,化爲巨大的火炬,無論如何打滾、跳入水中都無用。

這火焰並非凡火,也非石中火,木中火,也非道家三味真火,而是一切邪祟、業力的剋星,專職淨化的焰火,是浩然神光神通天然便存在的屬性。

儒家有養浩然之氣說法,更有正氣歌一首: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

這正氣歌也說明了一部分浩然之氣的概念,簡而言之,浩然正氣寄於宇宙間各種不斷變化的形體之中。在大自然,便是構成日、月、星辰、高山大河的元氣;在人間社會,天下太平、政治清明時,便表現爲祥和之氣,而在國家、民族處於危難關頭時,便表現爲仁人志士剛正不阿、寧死不屈的氣節。社會秩序靠它維繫而得以長存,道義是它產生的根本。

是以浩然神光的本質爲天地至正之力,故浩然神光柔可育萬物,剛則萬物催,爲一切陰邪的剋星。

下方諸人每一人都惡業纏身,因此遇到這等至正之光,便如同汽油遇到了火種,瞬間便被點燃。

如果是道德人士受到浩然神光照射,反而有掃除身上邪祟的功效。天地萬物相生相剋,奧妙非常,不外如是。

朱粲在中間看得分明,眼睜睜看着四下奔逃的下屬,一一被蒼白火焰徹底吞噬,化爲人形火炬,更可怕的是這種火焰似乎極爲可怕,僅僅三個呼吸時間,所有的一切便在蒼白火焰中徹底氣化,了無痕跡。

這位迦樓羅王面無人色,旁邊其女兒朱媚更是抖若篩糠。

這兩個以殺戮爲樂的父女,喜歡欣賞獵物在痛苦恐懼中苦苦掙扎的樣子,現在他們終於感受到了生與死之間的大恐怖。

以他們的才智不難明白,報應真的到了,面對這樣的敵人,人數的優勢已經不在,他們能夠活命的可能無限爲零。

就這麼不到一分鐘時間內,原本十數萬的朱粲軍僅餘下不到一半的人員。

若非有些流寇反應慢,留在大營中,這批傢伙暫時保住了性命,不過這些人也不好受。

因爲他們會看到周圍空出來的大營,以及大營周圍熊熊燃燒的熾白火焰,所有人面上都流露出絕望恐懼的神情。

逍遙快活日復日,狂傲不羈年復年,

一朝瞧見神聖來,萬般狂傲也枉然。

願做妄人屠狗輩,只圖快意恩仇絕,

今日方知我是我,雷霆之下化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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