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傳看也沒看地上的強望生一眼,而是對少了一隻胳膊的‘禿鷹’由蚩敵笑道:“‘禿鷹’名號一直響亮,只是不知道斷了一隻翅膀的現在,你還有飛起來的能力嗎。”他手指一擡,向由蚩敵按去。
由蚩敵也不答話,手中長刀揚起,王朝傳手指陡然加速,在由蚩敵劈下這一刀前,指尖點在由蚩敵光禿禿的腦門上。
嘭的一聲,宛如西瓜爆裂的聲音響起,由蚩敵的腦袋就如同爆碎的西瓜,紅的、白的、黑的、黃的濺射塗了一地,無頭屍體搖晃一下,轟然摔倒,手中長刀也噹啷一聲摔在地上。
王朝傳收回手指,面上平靜無波,心中卻感覺些微不適。原本他只是準備將由蚩敵直接震散腦袋內部,豈料功力大幅度飛躍,沒有控制好力度,直接變內爆成爆頭。
微微沉吟一下,他目光掃向方夜羽等人,方夜羽迎上他的目光,目光堅定,沒有因爲自己同伴的死亡有絲毫退縮。
兩人目光相對,王朝傳贊道:“龐斑收了個好徒弟。“他目光轉向一邊的‘白髮’、‘紅顏’。
這“白髮”柳搖枝和“紅顏”花解語,爲魔師宮內兩大護法高手,兇殘狠毒,淫邪不堪,最愛玩弄少男少女,實在算是作惡多端。可是由於本身武技強橫,又在龐斑羽翼保護之下,橫行多年,無人奈何他們分毫。
王朝傳目光中藍色精芒閃動,深深望入這兩位兇人的眼中,他淡淡道:“猶記得當年看到對你們的描寫,我還尋思白髮不能留,紅顏可以做一個端茶遞水的丫鬟,順便可以暖暖牀。不過如今遇到你們,感黨也就這樣了。”他有些惋惜的道:“人的想法都是不斷改變的,當年的我又如何會想到今天的變化。你們也就這麼永遠停留在我的美好記憶中就好了。”
嘴上說着,一個滑步,勾拳向花解語打去,這兩位魔頭也是先天后期級別的高手,雖然上來氣勢被奪,但兩人經驗豐富,立即知道不好,加上王朝傳嘴上囉囉嗦嗦,耽誤了點時間,兩人已經恢復過來,王朝傳這一招沒有任何章法,純粹就是快和功力深厚。拳頭未到,一股凌厚的壓力由拳頭涌出,但是這對於白髮紅顏這對魔頭來說,並不算什麼。
“白髮”柳搖枝搶先向王大門主出手,他手中玉笛已經摺斷,不過憑着半截武器,攻勢仍然凌厲。
一般使用笛子這種短武器,基本上都是點、劃、勾、戳,但在此人手中,招式卻是大開大闔,凌厲剛猛,配合先天后期的功力,絕頂高手的風采展露無遺。花解語口中一聲嬌叱,手中彩帶環住全身,使人無法看清她的出手位置和方向,此女心知對於王大門主這等絕頂高手來說,所有的額外手段都是無效,放棄了色相媚術,展開全部硬武功,向王大門主展開了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王朝傳微微一笑,此刻他真有種俯瞰天下高手的美妙感覺,目光到處,立即就能從對手的力道,速度,姿態找出至少十數處漏洞來,這是基於自身武學知識和修養,以及暴漲的功力綜合評定的結論。
腳下太乙步法連續踏出十數步,已經轉到花解語身側。一招折梅手向其手腕扣去。
花解語足下靈巧踏着奇步,手中彩帶化爲靈蛇向王大門主手腕套去。綵帶成功套上手腕,還沒等此魔大喜,手腕一緊,脈門已然被扣住,抓住綵帶的手掌一陣痠麻,綵帶一下脫手落地。不待此魔反應過來。
王朝傳手腕一轉,花解語已經化爲一道紅影當頭向柳搖枝砸去。
柳搖枝生生將攻出去的玉笛收回,正待準備退後。
轟隆。花解語整個人頭下腳上被狠狠砸在足下走廊堅硬的花崗岩上。
花崗岩不比土地,加上花解語此時脈門被控制,功力無法及時護體,一砸之下,整個人軟成麪條,向地上灘去。
“解語。”柳搖枝厲喝,突然爆發,向王大門主攻去,刷刷刷三招連環劍法分別攻向眉心、胸口、心頭。王大門主凝立不動,左手向外一撇,先一步錯過玉笛向柳搖枝胸口點去。豈料這白髮似乎發狠了,毫不閃避,三劍去勢不變,一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
王大門主微微訝然,卻是不閃不避。
手指準確點在柳搖枝的胸口,柳搖枝的三劍也準確命中王大門主的眉心和胸口,柳搖枝卻感力道如同被海綿汲取,半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你。”他又驚又怒,但要害被制全身痠麻,身形晃動中,緩緩跪倒。
王大門主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淡定從容,他淡然道:“達到本王的層次,周身罡氣護體那是標準配置,況且我太乙一脈原本就擅長卸力御勁的奇術,你又有什麼奇怪的。”
柳搖枝悵然道:“想不到我們兩個對你一個,三招都沒走完就敗了。原來我們一直和魔師的差距這麼大。”
王大門主道:“你這樣說也不算有錯,一個大宗師橫掃一羣宗師那是應有之意,不值得宣揚,倒是你一副沒有遺憾的樣子,反而讓本王有些意外。看來你們這些反派魔頭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足夠狠。”
柳搖枝道:“柳某一生隨心所欲,有愛過人,也有人愛,況且也是活過半百的人,還有什麼看不開。若門主可以對解語手下留情,柳某更是死而無憾。”
王朝傳斬釘截鐵的道:“肯定不行。你們白髮紅顏這些年橫行中原,造成的殺孽何止上百,多少家庭因爲你們的隨心所欲分崩離析。今日正是你們罪惡盈滿,活該伏誅的時候,豈能因爲你這輕輕一句話就能躲過。你未免想象的太美好了些。”
柳搖枝嘆息道:“罷了,罷了,夫妻本爲同命鳥,大難臨頭一起死,這也算死得其所。”
王朝傳含笑看着他,然後道:“你的功力確實了得,吃了我一記三成功力的手法,竟然這麼短時間就衝開了穴道。你如此惺惺作態是想趁我不備偷襲於我吧。那邊的花大姐也是,嘖嘖,這腦袋真是堅硬,原本我以爲即使不死,也要半殘,想不到片刻就恢復過來了。白髮紅顏成名多年,拋開人品不談,確實盛名之下無虛士。”
柳搖枝面無表情的起身,另一邊花解語也尖叫一聲彈身而起,她剛剛那下確實遭到了重創,此時披頭散髮,顯得狼狽不堪,那還有片刻前的楚楚風姿、煙視媚行。此女雙手呈爪,一前一後,劃過一個頗爲詭計的弧度,向王大門主後腦抓來。
柳搖枝也一聲不吭和花解語呈對角線的方向,雙手幻化重重陰影向王大門主面門攻去,足下無聲無息踢出一記斷子絕孫腳,這纔是他的真正殺招,顯示了他五十年深厚的神功絕藝。
王大門主完全不動,待兩人來到身前,非常裝逼的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曼聲吟唱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這是膨脹了。
不過心態是膨脹了,手底下功夫卻是犀利,太乙神罡迸發而出,這是王朝傳從一日前修成這門功夫後,第一次正式施展。
佛門講究肉身堅硬宛如金剛,是以很多高僧大德圓寂之後,往往肉身保持堅硬狀態,肉身不腐。道家講究的是道法自然,練氣修心,進而天人合一。對於肉身的堅硬他們並不是太過追求,不過對於自身的保護卻是不遺餘力,其中道門的護體罡氣就是其中的翹屬。
罡氣又稱爲正氣,分別對應一天中的子、午、卯、酉四個時辰,道家認爲這四個時間點,對於吸取天地之正效果最好,從而最終諸邪莫侵,養生長壽。運用在武學中就是以天地正氣融合入自身真氣,從而產生至強至剛的剛勁之氣,以這等氣勁在體外形成氣罩,保護己身,從而立於不敗之地。
這也是太乙真經最神妙的地方,非達成第九層大圓滿不可得。這也是王大門主心態爆炸的原因之一。因爲有所依仗,有了底牌。
柳搖枝的雙掌在王大門主身體前一尺處就停了下來,接着九成九的一記撩陰腿也同樣停在了半空。卻聽喀嚓一聲,柳搖枝一聲悶哼,右腳腳腕和小腿形成一個詭異的角度,竟然被罡氣生生反震斷了。另一邊花解語雙爪夾帶全身勁氣連續五擊轟在罡氣上,五道罡氣按照她攻出先後順序一一返還到她的身上,此魔哼都沒有哼一聲,十指繃斷,比來時更快的倒飛出去,狠狠砸在牆上,然後緩緩滑落下來,這次在王大門主感應中,真的失去了意識。
這就是太乙神罡氣的可怕,能夠抵禦超過自身修爲三倍的攻擊,並且可以隨心所欲的選擇轉化力道還是反彈力道。
也因此,王朝傳才這麼信心十足硬接兩位先天后期的老魔全力一擊。
幾乎是帶着歡呼的語氣,他對以奇怪姿勢倒在身前的柳搖枝道:“剛剛那下應該就是你們最強的一擊了吧,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
柳搖枝滿臉冷汗,深厚的功力可以增加他的耐力,但是無法屏蔽痛覺。他有些震驚的問道:“這,這,這是,道家的,罡氣,氣?”
王大門主擡起手掌,對準柳搖枝的面部道:“既然知道,那就安心的去吧,本王敬你的武功修爲,不爲己甚,送你一程。你放心,你那不安於室的花大姐,本王也會隨後送到你那邊。”
柳搖枝泛起苦笑,正待說什麼,一股可怕的毀滅真氣從王大門主掌心呼嘯而出。
轟然巨響中,柳搖枝的身體自中招的面門到肩膀,再到雙臂、腰部,寸寸化爲齏粉,最終宛如神蹟般消失在空氣中。
這招就是太乙神罡氣的攻敵應用了。換句話說,憑着這門奇功,他的戰力就能憑空增加三倍。
旁邊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王大門主做完這件事後,彷彿什麼都沒有做過一般,若無其事的對着三丈外的花解語射出一道罡氣彈,同樣的一幕出現在所有人眼前,從被擊中的部位開始,整個過程向四面八方延伸,最終整個人化爲齏粉,消失在空氣中。
此時看到這一幕的有方夜羽、魏立蝶、甄夫人以及剛剛進入門內的劍僧不捨、小半道人和西寧派的“五陽手”沙千里,其餘人因爲牆壁阻隔並沒有看到這驚人的一幕。
王朝傳再次轉向方夜羽,然後道:“本王與令師龐斑同級,無論是對於本王身份的尊敬還是對於本王武功的尊崇,本王都有資格稱呼你一聲夜羽。”
方夜羽點頭道:“師尊也是如此稱呼我的,閣下確實能與師尊並駕齊驅,夜羽也沒什麼好不悅的。”
王大門主撫掌一笑道:“好,爽快,本王只是好奇,在本王擊殺裡赤媚的時候,你沒有走。擊殺那個肌肉男和禿頭的時候,你也沒有走,擊殺白髮紅顏的時候,你仍然沒有走。你應該明白,絕對不可能是本王的對手,直面本王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你選擇突圍,看在龐斑的面子上,外邊的人很大概率不敢拿你怎麼樣,可是你還是留下來了。爲什麼。”
他雖然是用的疑問句,口氣卻是肯定句,似乎早就知道方夜羽的答案。
方夜羽沉聲道:“本座身爲魔師宮的少宮主、蒙古國這一支的領袖、魔師龐斑的弟子,絕對不會臨陣退縮。”
王大門主道:“既然如此,本王出手殺了你,無論是基於陣營立場,還是因爲公義,夜羽應該也沒有怨言吧。”
方夜羽沉默,然後冷冷道:“正是。”
王大門主點點頭,然後看向一邊方夜羽陣營的另外兩人魏立蝶和甄夫人。
他對魏立蝶道:“‘萬惡沙堡’魏立蝶魏堡主。”他目光一轉落在一副病態美人楚楚動人的甄夫人身上,道:“色目人甄素善。”
他垂下目光淡淡道:“看在你們各自都是一方之雄的份上,自己了斷吧。”
方夜羽面部一陣抽搐,甄夫人倒是爽朗的一笑道:“我甄素善雖是女流,可也沒有懦弱到不敢一戰的地步。”她一引手中長劍,也不管旁邊的魏立蝶,以一個美妙的姿勢,向王大門主攻去。
也許是知道自己即將步入死亡,這一擊無論速度、力道、角度都是她生平之最,她的目光緊緊鎖定着眼前可以與魔師龐斑正面一戰的男子。然後她就看見那男子大袖一揮,接着自己手中長劍如同正面捱了一記巨浪衝擊,虎口崩裂,手中長劍化爲一道劍光,也不知道飛到那裡。受到慣性影響,她踉蹌向前撲去,甄夫人心中苦笑,竟然一招都沒走過,她伸出纖白雙手在地上一撐,便待發力,這時一根食指出現在她的面前,耳中聽到那個男人淡漠的聲音:“消失。”
衆人之見這美女從最動人的頭顱而下,統統化爲齏粉,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魏立蝶面部劇烈變化,熱汗從頭頂流下,滴滴答答的從下頜落地。
王大門主也不催促,定定的看着此人的反應。
到底是惡人中的霸主,能身爲一方勢力的頭領自然有自己的氣度和尊嚴。魏立蝶一震手中重戟,哈哈一笑,也不多話,默默運氣蓄力,十秒後爆喝一聲,蓄滿真氣的一記重擊向王朝傳面門攻來。
王朝傳雙手一合,手心翻轉,雙手正面攔在重戟頂端,紋絲不動,接着一道罡氣轟然迸發,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長達七尺的重戟,從鐵製的戟頭部分,寸寸湮滅,向戟身無限蔓延。魏立蝶向王大門主擲出繼續崩潰中的戟身,整個人夾帶着有進無退,有去無回的慘烈氣勢,雙拳齊出,砸向王朝傳的頭部太陽穴處。
王大門主忽然向前射去,微微側頭避開迎面射來的戟身,正面撞上魏立蝶。
這一衝力道何等霸道,加上他太乙神罡流轉,在正面撞上魏立蝶的0.1秒時間內,已經將此人生生震斃,接着護體太乙神罡爆發,魏立蝶幾乎化爲無數碎塊形式,向前方爆射而出。
在後方的方夜羽哪想到會有此厄運,措手不及下,被濺射的滿身,好在污穢之上並沒有附有罡氣,除了狼狽以外,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
王大門主站定身形,然後注視在方夜羽身上。
方夜羽也不收拾滿頭滿臉的碎肉和血跡,只是沉着冷靜的面對王大門主。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王朝傳低低一笑,道:“王某本來到這裡就是來殺人,其中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他一昂頭道:“蒙元已經走向衰亡,昔日的風采已經不在,作爲末世王孫的你,不思如何領導族人再次強盛,反而窮兵黷武妄圖憑藉龐斑的名氣成就無上功業,如此取巧行徑,在開始就已經落入下乘,如何能夠奪得我中原神器。況且現在大明已經步入正軌,一個統一的強盛王朝又豈是一個衰落的國度可以挑戰,即使你們來個異族大團結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