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老太呆了半天,林婉瑛將拐仗撿起來放到她手上。
才痛恨的用拐仗跺着地,咬牙道:“這個不爭氣的老三,到底找了什麼禍害!”
說着她擦着眼淚,腳步有些虛浮的搖晃起來,幸好林婉瑛馬上扶着她坐下了。
景凌看着景老太頭上花白的頭髮,暗自決定,先不要把景素被送給王老頭的事告訴她。
其實景老太年紀沒有多大,她也才五十出頭。
以前景家沒有沒落時,她保養得很好,頭髮也很黑,只是這一多以來經歷了太多悲歡離合,景家被抄家流放,原主又丟了,三房的喬氏也偷偷帶着景素走了,好好的一個百年簪纓世家離的離散的散。
一年時間,景老太彷彿老了二十歲,一頭黑髮變得花白,看起來像七八十歲的老人。
若是再讓她知道景素的事,恐怕她身體吃不消。
景老太坐下來緩了口氣,最終還是決定親自把事情和裴氏講一下。
她嘆了口氣說道:“纖柔啊,這件事你是該知道的。”
裴氏輕蹙着眉,看衆人的反應她就知道事情恐怕不簡單。
“娘你說。”裴氏交握着手坐在景老太身邊。
“本來那日雪兒不肯給凌兒道歉,還說了那麼一番大逆不道的話,我與婉瑛就懷疑過……我們當時都覺得雪兒的性子像老三……”
裴氏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驚恐的瞪大眼睛,猛的站起來:“娘,你是說…!”
她自然非常清楚,當時她和三房那個喬姨娘一起懷孕,同一天生女,若說雪兒像老三,那只有一種可能!
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有換女這種事!
景老太嘆着氣點了點頭:“當時只是懷疑,凌兒便說去查這件事,現在她查出來了……這件事,你應當知道,在聽凌兒說這件事之前,你先做好心裡準備。”
裴氏眼淚涌了出來,雙眼通紅的看着景凌問:“你快告訴我,你都看到了什麼?”
景凌垂下眸子輕聲道:“我今天看到景雪用帕子包着頭,去了春風樓後面那條偏僻的巷子,與喬氏見面了,她開口就喊喬氏娘,兩人還密謀要從我這裡弄點銀子…”
裴氏聽了這一番話身子一下子癱軟在地,景凌連忙去扶她,她拉着景凌的說啞聲說:
“我就說雪兒怎麼一點也不像我,更不像她爹,她自小自私又跋扈,我本以爲是小女兒家的任性,卻不成想……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
說到後面,她嗓音嘶啞又有點竭斯底裡,用手捶着地,恨絕的說:“我怎麼這麼笨,我連女兒被換了都不知道……”
說到這裡她突然動作一頓,猛的擡起頭,眼裡儲着淚水抓着景凌,有些癲狂的問:“凌兒,我的素兒呢?喬氏那個賤人既然在雲中郡,那我的素兒應該也在,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景凌被這話問得呆住了,半天腦子裡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答案來安撫她。
林婉瑛是個聰明人,而且她知道女兒不會撒謊,也從景凌的表情中,一眼就看出來事情不簡單,可能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
她連忙上去扳開裴氏抓着景凌的手說:“大嫂,你嚇着凌兒了,你先冷靜一下,坐下來慢慢說。”
說着將景凌和裴氏都從地上扶了起來。
景凌此時終於整理好了思緒,便柔聲對裴氏說:“大伯孃,你放心,素姐姐沒有事,過兩日我就會她接回到你身邊來。”
裴氏聞言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景老太馬上說:“凌兒和霍擎這兩孩子都是有本事之人,你要相信凌兒肯定可以辦到的。”
裴氏此時也冷靜了下來,只得點了點頭,隨後景老太便讓她回房休息了。
щшш ⊙ttk an ⊙¢ Ο 等確定裴氏真的回到房間後,景老太這才深深嘆口氣問景凌:“凌兒,是不是還有最壞的事情?”
景凌低着頭沒有作答。
景老太又說:“你說吧,老婆子我這點承受能力還是有的,說真的,以喬氏那人品,她能做出什麼事不難猜測。”
見景凌依然沒有作聲,景老太又冷聲道:“素兒不是喬氏親生的,她當初和咱們逃到這雲中郡便突然消失了,
想來定然是尋到有錢的下家了,她走的時候還順便帶走了素兒,不是將她賣到青樓就是將她賣給別人做小妾了,是也不是?”
景凌擡頭見到景老太此時猜出結果,面色還算平靜,便點頭聲音乾澀的回答:“景素被喬氏送給一個六十多歲,姓王的本地富商,那富商是喬氏以前的恩客,
喬氏本來想讓他收留她的,但王老頭看中了景素,喬氏爲了能進王家大門,就把景素暈迷送上了那王老頭的牀。”
“啪!”話章剛落,景老太就氣得一巴掌拍到了茶几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景老太胸口劇烈起伏,將桌子拍得啪啪震響,滿面怒容:“我早就猜到了,這個風月場出來的髒伎,不僅髒了我景家門楣,還要把我景家女兒都毀了啊。”
“蒼天,你長長眼吧,我景家世代忠良,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有損陰德之事啊,爲何要這麼對我景家!”
景老太激動的從坐位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跪倒在地上。
林婉瑛和景凌都是一驚,完全沒想景老太反應會如此激烈。
林婉瑛也哭了:“娘,你別這樣,你別嚇我們……”
景老太出身高貴,父親是國公,母親是郡主,家裡親戚都是高貴身份。
可從來沒有想過,哪一天自己的嫡孫女會流落到給六十歲老頭做妾的份上。
這種打擊是顛覆性的,她跪在地上,哭得不肯起來。
嘴裡不停的唸叨着對不起列祖列宗,女兒就是家族的門面,如今家族落難,她沒有保護好孫女們,不停的喊着是她的錯。
景凌看到這個原主記憶中一向剛強的老人如此,心中也難受極了。
她慢慢想起來,當初喬氏連夜帶着景素跑了,她也是這樣哭了兩三天,
自己和家裡兩個媳婦到處找,完全顧不上女子的儀態。
只是一家子女人,從前都是處在深閨,沒有考慮過太多事,現在出了事也沒個男人做主,景老太當時還急得大病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