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登神指

宛昆帝都的繁華與擁擠比起先葉皇城猶有過之,幢幢高樓拔地而起,時值初夜正是繁忙時刻,夜空中交通緊張,車艦如水龍,呼嘯往來,燈光輝煌絕不輸於初夜的星點,與當下的仲夏一樣酷熱。

地面艦內,戴思旺、盤度、國興坐在後艙,黃戰與兩名助手在前艙負責操艦,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地面艦刺破大氣層的尖銳嘯聲,隱隱輕撞衆人耳膜,氣氛有些沉悶。

戴思旺見盤度鬥志衰敗,靜靜地想着心事,不禁輕聲安慰道:“盤兄,事已至此,就不必多想了,唉。”

國興直截了當的罵道:“孃的,老登敗後,老盤就像是換了個人般,你這番廢話本酷早說過多次了。”

戴思旺啞口無言。

盤度啞聲悽然道:“說實話,國師他老人家從我知事開始,就認爲他是無敵的,這想法一直伴隨我成長,現下……唉,我真是接受不了。”

戴思旺瞭解的拍拍盤度的寬肩,盤度這想法從小而來,早已根深蒂固,已當成了恆永的真理,但祝原卻輕鬆地粉碎了他的想法,對他信心的打擊,確是難以想象。信念一旦被滅,就是英雄了得如盤度之輩在短時間內也是難以復原。

戴思旺心下鬱悶不已,盤國兩人說是三人一起挑戰祝原,但國興未戰就認輸,盤度又喪魂落魄,兩人功力大打折扣,要真以這種狀態對上祝原,不但對祝原毫無威脅,且還要拖累到自己,能武到了祝原這等境界,並不是仗着人多就可以脫他底褲的。

艦身突地輕震,艦速緩緩地慢了下來,戴思旺還以爲登浦的“國師苑”到了,但盤國兩人明顯地神情一訝,國興邊開啓自動簾布,邊鬱悶道:“想必那幫傢伙來了,還真不給老盤面子。”

戴思旺聞言一愕,在宛昆有哪個敢與盤度這王子過不去的?大訝下探頭一瞄,只見自己所在的地面艦外滯着幾十艘城察巡邏艦,氣勢洶洶的圍着地面艦。

原來,就這一會兒功夫,地面艦已到了帝都界交,望西就是宛昆星著名的“尼布羅洋”了,看樣子國師苑並沒有在帝都城內。

盤度虎目內閃過森寒的殺機,緩緩地按下艙鈕,艙門冉冉升起。戴國兩人透過艙門就看到了二十來名核槍實彈的城警在一名金髮長官的帶領下,腳踩“飛行碟”向地面艦靠來。盤度見狀殺機更濃。

這艘地面艦是自己的專用艦,他們真是打落水狗直接打到自己頭上來了,當着戴思旺與國興的面,再加上登浦的事,盤度心情原本就不好,此刻當是怒意勃發了。

“卑職昂可瑪多見過盤三王子!”衆城警來至地面艦艙門外,長官搶行敬禮。

盤度強壓怒意,淡淡點頭。

“卑職奉太子院令,對出城的艦車要嚴加查檢,請盤三王子原諒卑職難處。”昂可瑪多臉面平靜道,目光直視盤度,毫無懼色。

盤度聞言虎目精芒大盛,冷臉諷刺道:“昂長官真懂得恪盡職守,竟查檢到本王的專艦上來了,哼。”

“請盤三王子見諒!”昂可瑪多不依不饒道。

盤度手上藍芒一盛,眼看出手在即,戴思旺見狀右手輕按盤度的寬肩,探頭微笑道:“昂長官好,在下戴思旺,昂長官請入內查檢。”

見是戴思旺,昂可瑪多與衆手下渾體不自禁的一顫,顯是被戴思旺的名頭嚇到了。

這時昂可瑪多等人當是騎虎難下,也許他們一輩子也沒有想過會進過盤度的專艦,艦內又有戴思旺在,臉色大變下,昂可瑪多隻是象徵性探頭一瞄,趕忙敬禮道:“查檢完畢!盤三王子與元帥走好!”

操艦艙內,黃戰冷哼一聲,旋即發動地面艦。

戴思旺等人所在的地面艦成爲天際的遠影后,昂可瑪多驀地臉色一白,額顯冷汗,悶哼一聲身影在飛行板上搖晃起來,衆手下見狀趕忙扶住他。

昂可瑪多目視遠去的地面艦,狠狠道:“本官這次真是咎由自取,辛苦得來的功力被廢了。”

衆手下聞言臉色大變,他們並未見盤度與戴思旺出過手。

地面艦內,國興罵道:“再這樣下去,老盤你可不要在宛昆混了,孃的,耶涅那傢伙侮辱起人來,還真有一套。”

戴思旺心下苦笑。方纔就是國興暗中出手廢了昂可瑪多的,這豈能瞞得過功力通神的戴思旺。

盤度咬牙道:“皇兄這樣得寸進尺,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盤度現下還只是盤三王子,並沒有被封王,親兄耶涅太子就這樣殺他銳氣,確是有些過分。國興都看不過去了。但這是人家的家事,戴思旺與國興一時也不好插手,除非真到了盤度性命攸關的時刻。

用不了多少時間,高速行進的地面艦已刺破了“尼布羅洋”,來到了大洋彼岸,名著宛昆的國師苑終現出端倪。

國師苑倚山傍海,並沒有什麼盛大雄渾的建築羣落,像此刻從高空中望下,只能依稀見到透出秀林翠綠的尖尖檐角,地盤也只有眼珠子那般大小,也就那麼幾十畝,與國師苑的盛名絕不相稱,但國師苑方圓幾百公里的山區內再見不到其它建築,顯示着底下正是戴思旺等人的目的地——國師苑。

地面艦高速俯衝,陸地迅速的在眼前擴大,不片刻就穩穩地泊在山門下的門牌前。

牌門兩側正立有四名護衛,身後是長長的延伸而上的石階,兩旁翠林森森,透着一股寧靜清遠的味兒。

黃戰下艦後,親自爲三人拉開後艙門,立在牌門下的四名護衛趕忙肅容敬禮。

戴思旺探出身後四下一打量,驚奇的發現高大牌門的橫扁上書着“山門苑”三個大字,並不是傳說中的國師苑,想必國師苑只是人們對登浦的尊稱。

盤度肅容領先踏上臺階,戴國兩人隨後,黃戰則不聲不響的開走地面艦,誰也沒有交淡,仿是誰也不願破壞這份寧靜與悠遠,只有林中啁啾鳥鳴隱約與星夜下海浪溫舔沙灘的聲響,致身這奇異的氣氛中,令人神清氣爽。

三人拾級而上,古樸石階兩旁的長草裡,不時有昆蟲躍起,愈發顯出山林之夜的寧靜與無塵,就連一向口花花的國大色狼,也沒有說話。

走完石階,已到了半山腰的高度,三人向左轉上一條幽森的石徑小道。小道盡頭現出五六間環形而築的木結構精舍。戴思旺意外的見到了一身雪衣的先葉公主午佳佳,她此刻正忙着在院子中生火煮茶,擔任她助手是一名四十歲上下的精壯漢子,三人的到來驚動了午佳佳,而那名精壯漢子仿似視若未睹般,還是顧自坐在矮凳上忙着生火。

“元帥,盤大哥好!”午佳佳撣撣手甜笑道。玉臉上還沾着火灰,看起來有些純良村姑的味道,但卻另有一番引人的味兒。這美女現下看起來,反倒多了以往沒有的賢慧與與世無爭。

“公主好!”戴思旺隨口笑道。國興這色狼還真行,不但自己安全的跑到了盤度這避難,竟連午佳佳也帶來了。

國興四下打量一眼,毫無禮貌道:“老登呢?死翹了沒有?”

聽他不三不四的話,衆人表情不一,盤度爲之苦笑,午佳佳則沒好氣的翻白眼,而最引戴思旺注意的是那名精壯漢子的反應,他聞言眼內精芒一閃即逝,但卻沒有表示,戴思旺心下一懍,暗道:好精純的能武。

盤度見戴思旺注意那名精壯漢子,不禁苦笑道:“這位是國師他老人家唯一的助手,陳見如大哥。”

戴思旺趕忙客氣道:“在下戴思旺,陳大哥好!”

精壯漢子這才仰起古樸的臉容,仔細地打量起戴思旺來,在他利電般的目光下,戴思旺還是臉帶微笑,神情自若,白衣似雪一派出塵之態。精壯漢子滿意的收回目光,淡淡道:“元帥請隨小子來!”

戴思旺心下一訝,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盤度,見盤度微微頷首,這才欣然道:“麻煩陳大哥。”

那陳見如總給他一種難以親近的味兒,就像是毫無感情似的。

見登浦肯見戴思旺,國興不服地悶哼一聲,大感臉上無光,老實說,他來這麼久了,還沒見過登浦,也只有盤度、午佳佳、陳見如三人見過,當真不給他面子,因此時常火大下,動不動就說“老登快翹了”。

當下,盤度、國興、午佳佳三人留在院中煮茶,一身布衣的陳見如則悶聲不響的領着戴思旺,舞空踏上在夜風中飄搖的枝巔。

這些年來戴思旺能武大進,所閱高手無數,眼光愈來愈高,但還是對陳見如的能武修爲給予絕對的肯定。就像此刻,陳見如看似簡簡單單的腳踏枝巔而上,實則穿着草鞋的兩腳始終與枝葉保持一寸的距離,要知道夜風中枝葉搖曳,飄乎不定,要每腳都保持這一距離難度可想而知,就這份修爲戴思旺所見過的人中,也只有海拉斯、東心術這種級數的超一流好手方可辦到。人云:強將手下無弱兵,美貌夫妻無醜子,還真有些道理。當然,整容的夥計除外!

在前引路的陳見如突地止住身影,目視山巔孤崖上的涼亭,淡聲道:“元帥請!”

戴思旺順着他的目光一打量,就見到涼亭內安坐的雄偉身影,當下施禮道:“多謝陳大哥!”

陳見如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一閃身已消失在底下莽莽的茂林中,戴思旺深吸口氣,平定下自己的情緒,飄身迎上。

“河中神”盛譽宇內過甲子,所創的“影光傳奇”奇功並尊於祝原的“煉神訣”,戴思旺還是首次要目睹他的真容,說不期待與緊張那是騙人的。

在先葉帝國的“地下煉獄”中,戴思旺曾親眼見過登浦出手,就是現在也參不透他的“影光傳奇”,反倒是交鋒過祝原、海拉斯、安莎,對煉神訣有些許心得。

登浦在地下煉獄出手時,彩芒一閃,就見敵手倒下一片,真個擋者披糜,快的宛若已突破了光的極限,那種慘烈與悲壯,至今戴思旺還是記憶猶新。

傳說“影光傳奇”是依光影所創,當你看到登浦身上發出的能量芒時,招式卻已臨身,就像是人們仰頭見到了星光,但誰也不知道這顆發光的恆星現在還是否依然健在,也許幾億年前她就已老去了,人們現下見到的只是她生前發出的光芒罷了。阿堵也知道登浦的速度絕不可能超出光速,但他卻偏偏做到了,這早已超出了人們的認知範疇,宇內怕是除了登浦自己,誰也解不開這個迷,盤度顯然還不到那個級數,戴思旺也是參不透。

戴思旺不禁暗忖:不知道今夜自己能不能解開這個只有登浦知道的迷底。

登浦身着寬大樸素的深灰色武士服,濃密的披肩長髮與衣袂一同隨風舞動,就是背對戴思旺坐着,也讓戴思旺感到登浦雄偉驕傲的懾人體度。有一種高山仰止般的雄霸氣息。

“小子戴思旺見過國師!”戴思旺止身亭外,遙對登浦的背影崇敬的施禮道。

半晌不見登浦動靜,只留夜風吹拂,山崖下隱傳海濤撞擊岩石的轟然巨響。

“請坐!”

不知過了多久,登浦終於開口邀請了,他的聲線溫和動聽,絕不像是出自一個老朽之口,更不像是一個垂死之人的聲線,中氣十足。

戴思旺畢恭畢敬的飄身閃過亭子,這亭子危立山崖之巔,亭中只有一張石桌與兩張石凳,且兩石凳擺的方位極是古怪,並不是相對而擺,而是面向海面方向,因此戴思旺一坐下就看到了登浦輪廓分明的側臉,心下不禁駭然劇震。

這絕代宗師在表面上看只有四十來歲的模樣,濃眉黑髮,無一絲老態,身量卻驚人的雄偉,就是坐着昂藏過人的戴思旺還是要矮上他寸許,使得戴思旺心下劇震的不是登浦酷冷驕傲,睥睨當世的懾人神情與臉容,而是他在登浦身上感應不到毫絲的生命氣息,像徵生命的心跳、體溫抑或呼吸他都消失得一干兩淨,要不是他臉色紅潤,深邃的星目內時有精芒閃過,戴思旺就將他當成是一具屍體了,他現下還能開口講話,仗得全是一身霸世的功力。果如國興那色狼所說,他已好景不長了。

靜靜地,登浦目光深注東方,不開口說話,戴思旺自也不敢打擾他,如此超卓傲世的高手都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了,戴思旺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連自己也無法道清的苦澀滋味,人生追求的到底是什麼?還真如古東林所說,人生追求的就是幸福!

想起古東林,戴思旺心中不禁暗將登浦、古東林、祝原三人來了個比較,發現他們雖在修爲上皆攀上了至高的巔頂,但氣質卻迥然不同,古東林像是個長不大的孩童,時常做出些與他身份絕不相稱的“傻”事,只有當他深思時才偶爾露出宗師的醉人風範,讓人心神爲之一震,可謂大智若愚。而祝原則像是個瀟灑出塵的雅士,在他身上找不着一絲的殺氣,有的只是所有居有大智大慧人的那種溫和的且帶點悲哀的微笑。唯獨登浦的氣質與他曠世的名聲相匹配,驕傲、酷冷、唯我獨尊。

值至東方海面拉起絲絲的朝霞時,這一老一少還是沒有說話。但登浦的神色起了一絲絲的變化,雙目內閃過迷醉的光芒,這一瞬間即逝的表情,不禁引起了戴思旺的興趣,當下也隨着他的目光投注遠方。

遠方天海一色,紅霞正一點點的在擴大,像流水滲透般自然,不見一絲拖沓,給她讓道的則是淺藍的天空,縷縷霞雲在“顫躍”,仿是底下的海水在跳躍,那股子鮮活的景象帶着點嬰兒出世般的悸動,令人心神俱醉。

緩緩地,橢圓形的恆星起了,先是露出一個尖兒,就像是好奇的寶寶,紅的可愛,頑皮的掩在縷縷絲霞後,就是不肯探出全身,仿是還在窺視腳底下的涌浪似的。

在戴思旺感覺中,恆星還在晨霞後躍動,但轉念時,深紅的恆星卻已整個透出海面了,時間在這一刻,有了另一種詮釋,你眼睜睜地看着整個恆星升起,但腦內卻還停留在她掩霞的調皮與生動。

登浦突地輕輕磕起兩目,滿足地長嘆口氣,溫柔道:“這就是影光傳奇!”言罷輕輕地擡起右手,伸出中指,緩緩地點往桌面。

戴思旺渾身劇震,虎目圓睜瞬也不瞬的盯着登浦輕點往桌面的中指,登浦這一指平平無齊,似中非中時,桌面上卻已現出了一個指孔。

登浦驀地渾身一亮,整個身影驀地消失在石凳上。

這一代宗師就這樣在一個晨光初展的平凡日子裡,身化飛灰,與世長辭……

戴思旺虎目內射出前所未見的神光,表面上雖平靜,但心內卻是浪濤驚天。自己終於知道什麼是“影光傳奇”了……

什麼纔是最可怕最恐怖的事?!這刻見識過影光傳奇後,戴思旺的答案是:時間的無情!

時間一去不返,過去的一秒就是永恆,誰也不可能擁有上一秒擁有的一切,比起未來的茫不可測,“過去的一秒”更加可怕與無奈,當你失手不小心打破一隻放在桌緣的杯子時,醒悟的那一刻,碎地的杯子已不可挽回,縱是心中萬般悔責,也是無用。

但這隻“碎地的杯子”,從某種意義上說在登浦身上不會碎,這就因爲他的“影光傳奇”!

“影光傳奇”不可能使時間倒流,登浦的動作也不會快過光速,但他卻能複製出過去那一秒的所有空間狀態,包括空間中的能量狀態,這就給人造成一種時光倒流、動作快過光速的玄奧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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