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段歆知想擡手拍拍他肩膀,手鍊卻被蕭淳壓着,而沒法擡起來,只能勉強拍拍他背,低聲問。
“別動,讓我抱抱你。”過了很久,蕭淳才低低的出聲,稍微冷靜一點,可還是很無助的樣子。
段歆知微微蹙眉,蕭淳一向強硬且愛面子,不是很深的刺激,他不會露出如此軟弱的一面,可如今的蕭淳,又有幾人能傷他至此?他的無助痛苦,讓她覺得心跟着也狠狠的疼起來,想要再抱緊他一點,卻被鏈子束縛着。
眨眨眼睛,她無奈的嘆口氣,輕輕說:“蕭淳,我在這裡。”她費力的拍了拍他的背,用情人間呢喃的語氣,柔聲的重複:“我在這裡。”
聞着她熟悉的氣息,聽見她溫柔如水的聲音說,我在這裡,蕭淳覺得狂躁不安的心,漸漸的安撫下來,那種強烈的惶恐無助,也慢慢的消散,他又回到那個有能力掌控一切的蕭淳。
就這樣靜靜的相擁了良久,蕭淳才坐起身,神色複雜的低頭看着段歆知。方纔那一刻,她所流露出的深情,安撫了他,卻也攪亂了他的心。若是沒有愛,她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可她對於張臨遺留下來的那些東西的維護,卻也是不容他忽視的。
他究竟要不要告訴她,剛纔知曉的事情真相,去試圖挽救彼此的愛情?
“你……沒事了吧?”段歆知打量着他的神色,微微蹙着眉,試探的問,因爲他方纔所流露出的軟弱與孩子氣,這一刻她的目光還是不自覺的帶了些疼惜。
在蕭淳看來,便被理解爲可憐,想起張臨筆記裡記載的那些,她對他孩子氣的撒嬌耍賴,對他的崇拜和絕對的信任,那纔是愛,而非對今時今日的憐憫。原本左右搖擺的想法,即時被他否決。
連他自己都忘記了,曾經是他親口說,要讓她明白,戀父情結和愛情的區別。
“沒事。”蕭淳冷漠的抿了抿脣,擡頭看了看瓶子裡的點滴快完了,索xing坐下來等着給她拔針。目光冷峻卻意味深長的在她身上逡巡,沒有了血
緣的這一層羈絆,那麼他就可以放開一切顧慮,用他的手段,去留住她。
他的目光讓她覺得害怕,而她眼中流露的惶恐,卻又讓他覺得怒火中燒,就是這樣,她可以對張臨說,有他在,讓她閉着眼睛走路都不會擔心,卻會無緣無故的害怕他。
這便是愛與不愛的差別,蕭淳冷哼一聲,沒有說什麼,看見點滴已經完了,粗魯的拉過她的手,要給她拔針,恰好醫生也在這個時候進來看她的液體,段歆知順勢縮回手,彆扭的說:“你去忙吧。”
“你就這麼討厭我碰你?”蕭淳緊緊攥住她的手,不讓她收回去,氣憤的沉聲質問,強行給她拔了針,私人醫生過來收拾好空瓶子拿走。房間又剩下他們兩個人,由於之前蕭淳的所作所爲,段歆知現在對於蕭淳盛怒之下的觸碰,確實有心理陰影,他一碰到她,她就會不自覺的害怕,退縮。
段歆知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麼,只好擰緊眉頭,惶恐的看着他不敢說話。
“以前受點刺激就會發病,近段倒是沒怎麼見你發病,歆知,看來你以前裝的很不錯。”蕭淳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低頭俯視着她,冷鬱的沉聲說。
段歆知有些詫異的看他一眼,隨即失落的低頭,低垂下睫毛遮蓋了漆黑的雙眸。她沒有再發病,是因爲身邊有他在,她愛他相信他,可是,這樣下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蕭淳煩躁的起身走開,在門口冷然道:“我還有事要辦,想吃什麼讓他們做。”說完就轉身離開,他的確是有太多事情要做,心裡想了二十多年的母親,忽然跟他沒有關係,幼時那十多年間的一切,究竟又算什麼,另一個謊言,還是她當初有什麼難言的苦衷,父親對於妻子的那份痛恨,又來自哪裡?
才踏進父親的別墅,下人便告訴他,蕭燼在書房等他。蕭淳愣了一下,直接去了書房,桌子上放着的是那個藍色文件夾。
蕭燼也沒擡眼看他,只是把文件夾扔給他,蕭淳也沒多說,拿過來仔細的看起來。當時的蕭燼也是圈子裡
有名的花花公子,風流韻事自然是少不了的,蕭淳便是他玩樂時大意留下的孩子,因爲對方也是豪門小姐,蕭燼被父母bi着結婚。
那時的蕭燼被蕭笙毀掉一隻手,人生正處於低谷,被父母bi惱了,索xing找了個出身平民的姑娘結婚,以此來對抗父母的施壓。
蕭淳在蕭家多方周旋下,沒有被打掉,順利生下來送給蕭燼,蕭燼的妻子便成了他名正言順的母親。
資料到這裡就中斷了,似乎後面發生了什麼很不好的事情,讓記錄之人再也不願記下。
蕭淳雙臂撐着桌子,苦澀的笑起來,想不到,他實質上也不過是個私生子而已,只差那麼一點,他可能根本就沒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幸而,記憶中的母親,即便沒有血緣,對他的愛與照顧,也還是真的,那些溫暖還在。
“蒹葭和歆知也是我女兒,並不是你媽跟別人生的孩子,她當初……並沒有在身體上背叛過我。”蕭燼從他手裡拿回文件夾,重新鎖進櫃子裡,才擡頭看着蕭淳,神色複雜的說。
蕭淳才平復一點的心,瞬間又劇烈的蹦起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父親,這個事實讓他一時之間覺得難以接受。
“所以,她們倆都是你妹妹,儘快離開她們。”蕭燼淡淡的望着他,十分威嚴的宣佈。
之前從蕭清塵那裡得知,他和段歆知有血緣關係,其實一直沒有直觀的被他認可過,他總麻痹自己,只要相愛就好,其他的都可以忽略。可是,在得知了這麼多的陳年舊事之後,再次被準確告知,他和段歆知是親兄妹,他忽然間就理解了段歆知的抗拒和掙扎。
再也無路可逃,他無法再逃避這個事實,並且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待蕭清塵和顧蒹葭之間的事情,他才明白,這些日子以來,他對段歆知所做的事,真的如蒹葭所說,禽獸不如。
“我知道她們兩個就在隔壁,我從來沒把她們當過女兒,所以,你再不放手,我只好讓她們從這個世上消失。”蕭燼冷酷無情的盯着他,語氣極緩的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