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
這座京城首富的府邸,雖然比不上皇宮的富麗堂皇,但也算得上是瓊樓玉宇了。
青瓦白牆、雕樑畫棟,各處景緻無不充滿了大氣、貴氣、雅氣。
在上官遊的帶領下,沈千姿把上官府大致重要的地方熟悉了一下。最後纔去了上官泰給他們安排的院子。
小院不大,但佈置的很溫馨雅緻。整體的裝潢和傢什也同其他地方相差不多,低調素雅中又不失貴族人家的奢華精美。
這是一個很有品位的家族,這是沈千姿印象最深的地方。
雅緻的房間裡,丫鬟奉上了茶就默默的站在一旁候着,沈千姿覺得說話不方便,也就讓她們退了出去。
上官遊本打算一同過來的,但在半路上被管家叫走了,說是有急事要找他處理。
現在,房裡就剩她和月欽城。
一路上,月欽城都沒怎麼說話,反應也很平淡,或許是對上官府早就熟悉的緣故。在上官府逛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他最明顯的動作就是拉着沈千姿的手一直都沒放開過。
路上,沈千姿沒說什麼,直到回了房,屋裡就他們倆,她纔開始朝某個男人使勁的翻白眼。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樣?我又不會跑,你用得着把我栓這麼緊嗎?”他難道沒看到其他人的表情?
月欽城將她拽到身前,依舊什麼話都沒說,突然低頭朝她吻了下去,清爽的男性氣息瞬間佔據了她的檀口,緊接着就是一番‘胡攪蠻纏’。
沈千姿仰着頭,被迫的墊起腳尖,儘量跟上他沒有章法的節奏。直到感覺到他的大手不規矩起來,才忍不住推了推他。
“……別亂來。”雖說上官泰認她做了義女,可這到底是別人的家中。若是被人知道他們如此肆無忌憚,怕是會認爲他們很不檢點。
處在情動中的男人哪會輕易的放手,突然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邊吻着她的香頸一邊往大牀走。
看着那雙墨黑的眼眸竄出火熱的氣息,沈千姿在他壓在自己身上時,趕緊抓住了他的雙手。
“都說了別亂來,你是不是不聽話?”她沒好氣的瞪眼。
這男人一直都不說話,一回房就急着要辦事,這是鬧哪門子彆扭?
月欽城也沒再動手了,伏在她耳邊微微喘息。
半響之後,他纔在她耳邊低聲開口,問道:“你可是還生氣?”
聞言,沈千姿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他是在鬧什麼情緒之後,突然抖着肩膀笑了起來。
“你這人……你看我像是在生氣的?”
“之前你在生氣。”月欽城喃喃低語。
沈千姿捧起他的臉,同他深邃的眼眸對視:“我不過就是心中不爽而已,沒你想的這麼小氣。”
月欽城嘴角微微抽搐。也不知道之前是誰一直對他不理不睬,以前他由着她,現在都成親了,他不會再由着她冷漠的對他。
沈千姿嘆了一口氣:“其實啊,我覺得這樣也挺好,反正那寧珍不是在府裡出的事,太后就算要刁難,也刁難不到我們頭上來。有人將她處理,也省得我費心思處理她的問題。所以,她被人劫走了,對我來說是大好事,我爲什麼要生氣?”
那寧珍看起來是挺無辜,也挺無害的。可終究是太后的人,就憑這一點,哪怕寧珍再善良單純,她都不會對她放鬆警惕。更何況,她若是真的單純善良,又怎麼會嫁到淮陽王府做側妃?以她的身份背景,當個正室綽綽有餘。可見其心思不容小覷。
在這個社會,沒什麼無辜不無辜之說,她沈千姿從大老遠的二十一紀跑來這裡,莫名其妙的被捲進這些家族之中,甚至遭人唾罵、憎恨,有誰比她更無辜?
那死去的沈千姿就是一個例子,活生生的死亡教訓。她肯定不會走上她的路!
聽到她的話,月欽城暗自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爲何,近一段時間他總是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以至於他總是小心翼翼,就怕她心中鬱結過多。
沈千姿見他神色好轉,且身上那股子邪火也漸漸的消退了下去,於是將他推開,兩人面對面的說話。
當然,她也不會去找那些讓人不高興的話題來聊。
想到她得到的嫁妝,先前那些陰霾頓時就消失了一半。
“義父給了我好幾個商鋪,趁着今日沒事,要不我們去看看?”
比起出門,月欽城更是願意同她待在房裡,可一看到她眼中對財物閃爍出來的光華,他又忍不住嘆氣。
將她抱起來,擡手捏了捏她的的鼻子,他黑着臉怨道:“在你眼中,爲夫還比不過那些金銀財物!”
說完,他負氣似的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
“……”沈千姿撇了撇嘴,有點不以爲然。喜歡金銀珠寶難道也有錯?
回過神來,她猛的朝門外吼道:“月欽城,你給我站住!你什麼意思啊?”
小氣的男人,一點都不好琢磨!
……
上官泰送她的商鋪,有兩處是在繁華的正街上,還有幾處在其他地方。得知他們要去看鋪子,上官遊放下手中的事務,帶了兩名隨從跟他們一同出了上官府。
兩間鋪子,一間是脂粉鋪,一間是酒樓。就這麼兩間鋪子,沈千姿去的時候可是沒差點樂瘋。
三人先去了脂粉鋪,同鋪子裡的掌櫃見過面後,沈千姿選了一些胭脂水粉就嚷着要去酒樓。女人用的那些化妝物品,對於不喜歡濃妝豔抹的她來說並不是很感興趣,相反,吃吃喝喝對她來說,還更有吸引力。
於是,三人帶着隨從接着就去了酒樓。
酒樓規模不算大,但因爲臨街,所以生意不錯。只不過他們去的時候是下午,這時候的客人相對少一些。
同樣的,上官遊同他們介紹起沈千姿,酒樓的掌櫃帶着夥計和廚子都紛紛前來見禮。
熟識了之後,酒樓裡的各人才紛紛的散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因爲是用過午膳出來,幾人也不覺得餓,就讓掌櫃送了一壺花茶和幾碟小點心到雅間裡,兩男一女坐在雅間裡一邊喝茶一邊休息。
“千姿,爹送你的這些你可滿意?”上官遊坐在夫妻倆對面,臉上一如既往的掛着溫和的淺笑。
“滿意,當然滿意了,哈哈……”吃着茶,沈千姿笑得就差用花枝亂顫來形容了。有這麼幾間鋪子,就算以後被人拋棄了,她也不至於淪落街頭餓死。
怎麼可能不滿意呢?
當然,她的這些心思月欽城是不知道,知道了估計立馬轉身當場將她掐死。
“千姿,這幾間鋪子爹已經送給了你,但你如今嫁爲人婦,打理這些鋪子多有不便,改日讓欽城派人過來交接一下,以後就讓欽城替你打理。”上官遊笑着說道,明顯早就替她做了安排。
聞言,沈千姿立馬就笑不出來了。
將手中茶杯一放,冷着臉朝對面看去:“我說上官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女人還是怎麼的?”
上官遊嘴角抽了抽,隨即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希望你爲這些事操勞而已。如今你同欽城成了親,作爲人婦,最首要的事就是相夫教子,這些拋頭露面的事不適合你一個婦道人家去做。更何況,欽城手下衆多,讓他的人幫你打理這些事,你不也落得一身輕鬆?”
“那怎麼能行?”沈千姿瞪眼,脫口道,“這都是我的了,我肯定要自己過問,什麼事都交給別人去做,我怎麼知道會不會被人侵吞了去?”
在她身旁,月欽城那臉瞬間就黑了。
“咳咳咳……”上官遊坐在他們對面,將兩人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見好友那臉色,遂趕緊給沈千姿遞了個眼神,示意她看一眼身側。
沈千姿這纔回頭,只見身旁某個男人那臉黑得就跟抹了鍋底灰似的,連周身都散發着黑氣,讓她有種被黑煙嗆着的感覺。
“我……我……”突然間,她結巴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
月欽城冷眼斜睨着她,狹長的眼眸中卷着顯而易見的寒意,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我就是如此不值得你信任?”
“我……”沈千姿愣然。她不是這個意思好不?
月欽城繃緊了黑臉,突然間,他起身,卷着一身寒氣頭也不回的邁出了雅間——
“喂!你去哪?”見情況不對,沈千姿有些急了,趕緊追了出去。
可是到門口,那道因憤怒而離開的身影卻已經不見了。
“千姿。”身後,上官遊突然喚道。
沈千姿皺眉,走了回去,重新在他對面坐下。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男人是被她氣走的,沈千姿自己也很清楚。
好吧,她承認她是小心眼了,不,應該說她對這個異世的人多多少少都懷着一份戒心,哪怕是他,也同樣。
“你喜歡欽城嗎?”突然,上官遊溫潤的聲音傳來,一雙溫柔的黑眸很認真的看着她。
沈千姿愣了愣,擡頭再次朝房門看了一眼,最後有些失望的收回視線。
嘆了一口氣,她低頭看着面前的茶盞,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喜歡又怎麼樣?喜歡一個人又不能當飯吃。”
上官遊蹙眉,神色多加了幾分嚴肅:“你如果不喜歡他,那又爲何同他在一起?難道只是因爲看重他的身份?”
聽到他加重的語氣,沈千姿擡頭望向他:“是又怎樣?難道女人選男人,不看他的身份,不看他的背景嗎?難不成你選妻子,什麼都不看,只看對方長什麼樣子?我沒那麼清高,我也做不到那種心裡一套面上一套。”
上官遊眼眸微微閃了閃。似是沒想到她會說得如此大方坦蕩。
抿了抿薄脣,他擡眸看向門口:“可你傷到他了。”
沈千姿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他那麼小氣來着。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離開他我一無所有,好不容易有點屬於自己的東西,我憑什麼要交出去?”
默了默,她視線移向別處,眼底閃出一絲迷茫:“你們這裡的人太現實,也太無情了,有幾個值得讓人信任的?親情尚且如此讓人不恥,更何況兩個沒有血緣親情的人在一起,有多少信賴可言?我爲了自己而活,難道我還有錯了?他喜歡我又怎麼樣,男人都是薄情寡義的,誰知道他會喜歡我多久?”
頓了頓,她突然收回視線再次看向對面:“上官大哥,難道這世上的深閨怨婦很少嗎?我獨立點,難道不行?還是你們也希望我有一天也成爲那種被人冷落的深閨怨婦?”
“欽城不是那樣的人。”上官遊幾乎是想都沒想的說道。他沒想到,她的心思竟是如此複雜,想得竟是如此的長遠。到底她經歷過什麼,才讓她如此特立獨行,甚至連枕邊人都不願給予全部的信任。
她的這些想法,欽城可知道?還有,那什麼‘你們這裡的人’,難道她就不是這裡的人了?
沈千姿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跟他說那麼多,她覺得應該是上官遊的性子讓她下意識的放鬆了戒心。
比起月欽城,上官遊的脾氣明顯好很多,人後是什麼樣的她不清楚,但在人前,他給人感覺就是不溫不熱、不急不躁的,且說話也都謙遜有禮。說他是商人之子,他身上並沒有什麼銅錢的氣息,不像是富二代,反倒像是書香世家出來的。
溫潤儒雅,大方優雅,她覺得這樣的人還真算少見了。能有這麼一個義兄,也算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吧。
至於月欽城,那性子就很讓人琢磨不透,有點喜怒無常的感覺。他耐性好的時候,什麼都可以容忍,什麼都可以包容。若是他失去耐性的時候,那就是一種翻臉無情的感覺。
聽到上官遊對月欽城的評價和肯定,沈千姿忍不住朝他撇嘴:“他是你兄弟,你當然幫他說好話了。”
“……?!”上官遊嘴角狠狠一抽。他承認這個女人很特別,特別能氣人!
別說欽城會生她的氣,要換做是他,怕是也會被她氣得吐血纔是。
可惜……他沒有同她生氣的機會了……
斂迴心中某些澀澀的思緒,上官遊嘬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這纔看向她,突然問道:“爲何不追出去?”
沈千姿聳了聳肩:“你也看到了他剛纔的樣子,你覺得我追出去了會平安無事?他那人有暴力傾向,我害怕被他揍得缺胳膊斷腿。”
“咳咳咳……”方纔那口茶水還未來得及嚥下,上官遊猛的被嗆了。
這女人,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就欽城對她的佔有慾,寵都來不及了,還會揍她?
沈千姿也沒理他,任他在對面猛咳不停。
摸了摸鼻子,她覺得自己是該出去看看,那男人脾氣不好,這氣性一來,也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麼事。
說服自己以後,她也沒跟上官遊打招呼,直接起身就朝門外走了出去——
……
而在另一間雅間內,帶着銀製面具的男人霸氣的坐在軟墊上,聽着屬下稟報消息。
“少主子,淮陽王帶着一名女子就在隔壁。據屬下得知,那名女子正是剛被淮陽王娶進府中的側妃。”
銀面男人眼眸微眯:“你確定是本少要找的人?”
黑衣男子忍着想哭的衝動點頭:“少主子,這一次應該不會錯了。淮陽王府就正側妃三人,已經捉了兩人前來,剩下這一個肯定不會有錯。”
“哼!”銀面男子從軟墊上起身,挺拔的身軀被冷肅的氣息圍繞着,黑眸更是凌厲的射向地上的手下,“這一次再出差錯,本少親自取你們人頭。”
爲了避免再出意外,這一次,他自己親自出馬。
……
從雅間裡出來穿過走廊,沈千姿正要下樓,只是剛踩上木質的樓梯,突然一抹黑影將她視線擋住。她擡眸一看,險些沒把心臟病嚇出來。
“我說你這人會不會走路?沒事擋我路做什麼?”這神馬人啊,大白天的帶個面罩,臉上長了疤啊?
不怪她口氣不善,而是面前這位帶着面罩的青衣男子抱臂站在樓梯中間的位置,人高馬大的不說,那一身青衣還加一副面具,光是這裝扮就讓人心生恐懼,更何況他還杵在那裡一動不動,一雙墨眼幽深無底,甚至還帶着幾分凌厲的感覺,這副打扮、這副架勢,在她的酒樓出現,像是來用餐的?
而且對於她的責罵,男人紋絲不動,只是凌厲的目光沉了幾分。
沈千姿頓時就皺眉了。這人是來踢館的還是來尋仇的?
她貌似沒招惹過這樣的人吧?
“兄弟,你哪條道上的?”學着他的樣子,沈千姿抱上了胳膊,還抖了抖腿,擡高了下巴問道。
銀面男人眸色更是沉冷起來。
捕捉到他氣息的變化,沈千姿更是有些火了。
這人神經病是不是?
蹬下一步階梯,她衝了上去:“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貪圖老孃美色就直說,盯着看個毛線啊!這是老孃的地盤,你再不出聲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衝到銀面男人面前,她惱怒的伸手將其推開。本來她就因爲月欽城甩袖離去的事有些鬱悶,這會兒遇到個擋路的怪人,能不火大?
只是沈千姿沒有想到的是一直不見動靜的銀面男人突然伸手,快她一步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僅如此,對方突然擡起另一隻手用着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突然朝她後頸劈了下去——
“你——”沈千姿脖子一痛,腦袋頓時垂了下去。
……
而在另一間雅間裡
坐在軟墊上,男人渾身散發着冷氣,狹長的眼眸不斷的掃向門口處,連眸光都冷得刺骨,隨行進來送茶的小廝恭敬的擺上茶水後,趕緊退了出去。
在房裡,坐了兩刻鐘,除了小廝進來換過茶水外,再無其他人進來。這使得男人俊美如畫的臉上更是猶如布上了一層薄冰,寒冽得讓人不敢直視。
可不管他再如何瞪眼看門口,就是沒人來。
那該死的女人,難道心裡真的沒有他?
想想她說的,他心裡就恨氣難消。她愛財,他知道,他甚至知道她爲了那些財物可以不惜一切。當初在奉縣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爲了兩千兩,她毫不猶豫的幫他將奉縣知府殺掉,連吭都沒吭一聲。
他以爲只要得到她的人,或許在她心中,自己就能勝過一切,可惜他錯了。得了她的身,他依舊摸不到她的心。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卻始終覺得她離他很遠,那一段距離,明明觸手可及,可他伸出手卻怎麼都碰不到她。
在她眼中,男歡女愛根本不及金銀珠寶來的有吸引力。在她眼中,他的人還不及她的仇人重要。
如今,當着外人的面,她同樣毫不猶豫的選擇她喜歡的財物,對他的戒心是那樣的明顯。那種無法取得她信任的感覺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劍般剜着他的心窩。
是不是真要他掏心挖肺,她纔會覺得他是真心的?
“王爺。”門外,突然有人進來。
聽到聲音,月欽城冷眼睇了過去:“何事?”
來人是上官遊的隨從,叫李默。
李默進門,先是恭敬的喚了一聲,隨即看了一眼房內,見房裡只有月欽城一人,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詫異。
“王爺,您一人在此嗎?我們少爺說時辰不早了,想問問看,您同沈側妃何時回去?”
月欽城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兒,頓時濃眉一蹙,沉聲問道:“她人呢?可是在樓上?”
李默更是詫異的瞪大眼:“王爺,沈側妃不是下樓找您了嗎?怎麼,您沒見到她?”
月欽城冷眼恨道:“本王在此多時,她何時下樓找過本王?”
李默臉色都變了。“王爺,可是沈側妃沒出酒樓啊。小的一直都在酒樓外,並未看到沈側妃出去。”
聞言,月欽城面色一沉,突然站起了身。
樓上雅間裡,看着卷着一身冷氣進門的男人,上官遊溫和的濃眉揚了揚:“可是還未消氣?”
看着房裡就他一人,月欽城濃眉蹙的更緊:“她人呢?”
“……?!”上官遊朝四處掃了一眼,再看向他,“不是找你去了?”
這時,李默走了進來,朝上官遊低聲說道:“少爺,沈側妃並未和王爺在一起。”
聞言,上官遊突然從軟墊上站起了身,溫潤的俊臉倏然緊繃,朝月欽城和李默看去:“怎的回事?”
李默趕緊回道:“少爺,沈側妃興許在某間房裡,小的這就去找找看,你和王爺先在此等候片刻。”
說完,他急匆匆的轉身。
屋裡兩個男人臉色皆是不同程度的繃緊了俊臉,相視一眼之後,幾乎是齊步出了房門——
一盞茶的功夫,找遍了整間酒樓,就連廚房月欽城都親自去了,可依舊沒看到自己女人的影子。
好在這個時候酒樓的客人比較少,也方便他們找人,可酒樓也就兩層,一樓大堂,二樓有數間小雅間,後院就幾塊石頭堆成的一座小假山,幾乎是一覽無遺。
就連在酒樓裡做工的人都紛紛幫忙尋找,也彼此詢問,可都沒見過沈側妃的人。
最後,一名店小二突然驚呼了起來。
“王爺,少爺,沈側妃一定是出事了。我記得樓上明明來了兩位客官的,可是不知怎的人就不見了。他們連銀子都還未付!是不是他們把沈側妃抓走了啊?”
聞言,上官遊驚震,月欽城震驚,兩人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李默,趕緊回府,將此事稟報老爺!”回過身來,上官遊冷聲朝李默命令起來。向來溫潤優雅的他第一次用這種冷冽的口吻同人說話,就連身上溫和的氣息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沉冷的寒氣,從他挺拔優雅的身上散發出來。
月欽城緊抿着薄脣,廣袖之下,雙拳緊握,斂緊的黑眸沉冷得猶如蓄滿了冰渣,明明是一身華麗的月白錦袍,宛如謫仙般雋美如斯,可自他身體內散發出來的陰戾之色讓他頃刻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剎那間猶如妖氣注入,讓人不寒而慄。
他只是用沉冷陰戾的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人,隨即大步的走出了酒樓,那急走的步伐隱隱的帶着一絲慌亂。
……
上官泰得知沈千姿失蹤的消息,第一時間派了人手出去打探情況。
在京從商,他在京城裡的人脈自然不用多說,有誰敢不給他面子的?
比起大肆搜索,衆商鋪之間相處轉告,比挨家挨戶調查的效率都來得高。
可是眼看着天黑,也沒聽到有誰說見過一名絕色的女子。
而在淮陽王府,槐院的人幾乎都亂了陣腳了。
今日因爲月欽城和沈千姿要進宮,追魂並沒有同去。而且月欽城他們出宮以後是直接去的上官府,因爲料到要在上官府住上一晚,所以月欽城並未吩咐他前去上官府接人。
平日裡,因同上官家的交情匪淺,追魂和楊智自然放心他們單獨出入上官府。可沒想到就只是今日放了他們單飛,就出現了這樣的意外。追魂和楊智心裡那個懊悔簡直都想自刎謝罪了。
兩人得知沈千姿失蹤的消息,也是第一時間出府四處尋人,甚至月欽城從軍營裡調了兩支精兵扮成普通的侍衛在京城中開始搜索。
“王爺,沈側妃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們啊?她那麼厲害,怎麼可能被人劫走呢?”小柔和明珠兩人圍着月欽城團團轉,都急得不得了。
月欽城揹着手站在書桌後,臉上的陰戾之色更加明顯。那女人空有勇猛,但機敏不夠。雖說身手是厲害,可是她只會拳腳功夫,並無半點內力。對付普通人沒有問題,但若是稍微有點內力的人,她是絕對佔不了上風的。
天下之大,什麼能人異士都有,能勝過她的人數不勝數。
若是她是負氣躲着自己,這根本不是她的作風。之前他們冷戰那陣子,她心中怨氣那麼多,也不見她離開自己半分,又怎會突然離開呢?
就算她要離開,也是捲了包袱纔會離開。
“王爺,現在該如何是好啊,沈側妃會不會遭遇蕭王妃和寧側妃那樣的事啊?若是沈側妃也被人那樣對待,那可怎辦啊?嗚嗚嗚……”明珠突然哭了起來。
聞言,月欽城一雙冷眸掃向她,寒光中閃過一絲詫異:“寧側妃找到了?”
明珠哭得更兇。
小柔皺着眉,趕緊回道:“王爺,是這樣的,寧側妃半個時辰前在街上被人發現,有人將寧側妃送了回來。據說,寧側妃被發現時一絲、一絲不掛。”
說完,小柔低下了頭,肩膀也開始抽動。“王爺,蕭王妃和寧側妃都被人劫持並遭到那樣屈辱的對待,沈側妃如今同她們的遭遇相似,會不會也……”
倆丫頭似乎都很害怕,都開始哭了起來。
月欽城睜大了眼,心口一緊,像是被人揪住一樣,險些呼吸都斷了。陰戾的眼眸中浮現出猩紅之色,一張臉唰的又青又白,那樣子,說不出來的駭人。
到底是何人?
前前後後皆是他府中的女人出事!
是誰?到底是誰在針對他?
皇祖母?父皇?
不,若是他們,又怎會對蕭氏和寧氏出手?
“來人!”猛的,他朝門外一聲厲吼。
“王爺,有何吩咐?”門外進來一名侍衛恭敬的問道。
“傳本王令,令三軍統領鄭遠速來見本王!”他寒聲下令,威懾十足的嗓音中壓抑着無法形容的憤怒和焦急。
他就不信,把這京城掘地三尺會找不出人來!
……
而在京城某處閣樓上
沈千姿坐在凳子上,橫着眉頭瞪着對面,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拳頭,一副恨不得跟人幹架的樣子。
在她對面,坐着一名冷酷的黑衣男子,帶着銀製的面具,只露出一雙幽深莫測的眼睛,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冷酷又詭異的氣息。
“你叫何名字?”似是沒看到女人隨時可能爆發的怒氣,男子低沉的開口,冷冷幽幽的嗓音帶着幾分陰陰沉沉的感覺。
他一開口,似乎連周圍的氣氛都變得陰森了起來。
“關你屁事!”沈千姿幾乎破口而出,態度惡劣至極。
這哪裡來的混蛋竟然敢偷襲她!
不僅把她打暈了,還把她給劫持到這裡,現在還像審問犯人一樣的審問她。
媽的,從來都是她沈千姿審問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審問她了?!
最爲重要的是把她搞到這裡來,不知道月欽城和上官大哥那邊怎麼樣了?
銀面男人似是知道她脾氣不怎麼好,也沒同她一般見識,只是眸光冷颼颼的刮在沈千姿臉上,說出的話更爲陰沉。
“你不說,沒關係,本少有的是時間等你說。”
聞言,沈千姿眯起了眼。餘光瞥到四周衆多冷酷的黑衣人身上,她不得不壓下想衝過去揍人的念頭。
不是她不想打架,而是沒法動手。對面這個男人穿着打扮就跟死神一樣,能用那麼快的手刀將她打暈,傻子也知道不是普通人。更何況四周還有十來個打手。
她赤手空拳的怎麼跟一羣粗漢子較量?她還不想死的這麼快,再怎樣也要回去立了遺囑才能死。月欽城那小氣的男人還被她氣着,就想霸佔她的東西。臨死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把她的財產都過戶給他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抓我到這裡來想做什麼?”控制好脾氣,她冷冷的問道。
銀面男人眸光一直都鎖在她的臉上,那雙露在面具外的墨眼幽深晦暗,很是陰沉。
“本少問你,你生於何年何月?”
聞言,沈千姿勾了勾脣,突然笑了:“我生於公元一零**年,五月,雙子座,AB型。”
“……?!”銀面男人怔愣了一瞬,看着對面絕色女子嘴角略顯怪異的笑容,他眸底寒光乍現,突然沉聲道,“淮陽王府已經有兩個女人被本少扒光丟在了大街上,你可是想成爲第三人?”
他充滿威脅的話非但沒讓沈千姿害怕,反而心中詫異不已。
“是你把姓蕭的和姓寧的女人抓走的?”頓了頓,她又皺眉,“你到底要做什麼?可是想拿我們威脅淮陽王?”
銀面男人眯了眯眼:“你很在意月欽城?”
沈千姿更是詫異。他認識月欽城?難道是月欽城的仇家?所以專找月欽城女人的麻煩?
想到這個可能,沈千姿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腳踩上了凳子,指着對面罵道:“媽的,我告訴你,月欽城是我男人,你敢動他,老孃絕對不會放過你!”
雖說她挺感激這男人幫她收拾那兩個女人,可是感激歸感激,如果對方是想用她們來讓月欽城難看,她第一個不同意!
她的男人,只能被她一個人欺負,其餘的人有多遠滾多遠!
“那你就如實回答本少的問題。”對於她兇悍的威脅,銀面男人不爲所動,彷彿在他眼中,不管對方是如何一種德性,對他來說都無所謂,無形中流露着對對方的不屑和輕視。
這算是沈千姿第一次遇到這麼奇怪的人。
抓她來沒有立馬殺她甚至拿她當籌碼威脅人,而是開口閉口要她報自己的情況。
這是做什麼,查戶口?
心裡做了一番思量,她擡了擡下巴,重新坐到凳子上。
“本人姓沈名千姿,生於南和一四七年,五月出生。”她沒再報自己真實的年齡,而是將另一個沈千姿的生辰報了出來。
而對面,男人的目光突然更加深沉昏暗,連嗓音都烈了幾分:“你生母姓何?生父是誰?”
沈千姿移開目光,突然玩起了自己的手指頭,嘴裡懶洋洋的說道:“我生母姓張,生父嘛,鬼知道是哪個,據說是一個播了種就完事的男人。”
“閉嘴!不得無禮!”銀面男人突然厲聲斥道。
沈千姿擡頭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他。他這麼激動做什麼?她有說錯什麼嗎?
那個沈千姿是沒見過她爹啊!就一個娘還是個混賬東西。說起那對爹孃她都覺得很丟臉了,難道還讓她引以爲豪、沾沾得意的提起他們?
有病啊!
許是看到她臉上不解的神色,銀面男人突然又沉默了起來。只不過幽深酷冷的眸光閃過一絲複雜,打量沈千姿的面容時更加專注嚴肅。
被這麼一種目光看着,沈千姿哪裡受得了。頓時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她再一次的站起了身,朝對面怒道:“我說你這人還有完沒完?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就趕緊問,我他媽還要回去跟我男人生娃,沒閒功夫陪你!”
就在她以爲銀面男人會再一次威脅她時,只聽對方突然低沉的說道:“你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去一個能讓你享受榮華富貴的地方。”
聞言,沈千姿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僵住,額頭上更是突然間狂掉黑線。“……?!”
好半響,她才一邊抽着嘴角一邊嘲諷的看着對面:“大哥,拐賣婦女不是這樣的。”
銀面男人頓時眯起了眼:“怎麼,你不願意同本少走?”
沈千姿險些都被他逗樂了。這人八成腦子被灌了水!
“這位仁兄,請問我憑什麼跟你走啊?”看上了她美色?好像只有這種可能。
銀面男人冷颼颼的瞪着她:“本少家中良田萬頃,富可敵國,你若跟本少去,本少保你安富尊榮、飽食豐衣,不受貧苦和欺凌。這些條件可讓你心動?”
“切!”沈千姿嘴角狠抽着,都想用眼神將他鄙視到土地裡,“原來你家是種田的啊?如今我好歹也是親王側妃,有人伺候吃喝,有人供我玩樂,我好吃好喝不要,卻要跟着你回家下地種田,我說大哥,是你腦子有問題還是我腦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