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裡幫咱們請的專傢什麼時候來?”
孫向陽問道。
“已經催了,就這幾天吧。”
在工作的事情上,孫恩光還是挺認真的。
眼下挖出來的煤,只是礦井下面一片地方,後面肯定要開巷道,延伸到更遠的地方,只有這樣才能把煤一點點挖出來。
但是,雙水灣畢竟沒有經驗,就連金家溝那邊也是爛攤子,根本就談不上正規。
正因爲如此,所以孫向陽才一直想找個真正懂得規劃煤礦開採的專家,那種有經驗的老師傅幫忙掌掌舵。
之前老支書去社裡談條件的時候,社裡承諾幫雙水灣從神木那邊找人,但到現在爲止,還沒見着影。
“那就先停一下。”
“停一下?”
孫恩光跟孫建剛都愣住了,有點沒反應過來。
“對,從現在開始,煤礦停工,什麼時候人家來了,幫着規劃好,制定出專門的生產規章條例,大家背過以後,考試上崗。
今後如果有人再違反安全紀律,一次警告,兩次開除,哪裡來讓他回哪裡去,咱們雙水灣跟沙坪壩有的是人想來這邊。”
孫向陽這話說的很堅決。
雖然停工會耽誤煤礦生產,但在他看來,絕對是值得的。
幾天的時間,按照現在的產量,也就幾十噸的煤。
滿打滿算也就一千塊錢。
相比立下規矩,今後煤礦少發生人爲的事故,這點付出,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有些事情,只有知道痛,知道代價,纔會去遵守,光靠自覺是沒用的。
“隊長,煤礦不能停啊,現在大家好不容易有點盼頭,要是停了,會不會有意見?”
孫恩光忍不住說道。
“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這話一出,孫恩光頓時閉嘴。
以孫向陽如今在雙水灣的威望,就算有人有意見,也頂多是找他抱怨兩句,壓根就不敢,也不可能去跟孫向陽說。
誰要是真的不服,去了。
都不用孫向陽出手,老支書跟大隊長就用大耳光把他給扇回去。
“煤礦停工後,也不用閒着,除了留兩個值班的,剩下的人都給我去修路。”
第一把火,孫向陽直接燒到了煤礦這邊,也是燒給別人看的。
“好。”
孫恩光點點頭。
事已至此,他也知道說什麼都沒用。
當初他來到三隊當副隊長,用老支書的話說,就是爲了給孫向陽當墊腳石,唱白臉的。
自然不可能去反對孫向陽的決定。
那等於挑釁對方的威信。
沒多久,首先是絞車,在將最後一車煤拉上來後,便停止了工作。
並且很快,那些戴着安全帽的礦工從井下上來,雖然臉上烏漆嘛黑,但那種忐忑,仍舊清晰可見。
尤其是幾個戴不慣安全帽,下井第一時間就摘下來的人,更是羞愧的低着頭。
剛剛孫恩光下去叫他們上來,已經說明了理由。
雖然事情的起因是孫恩光沒戴安全帽被隊長給抓住了,惹得隊長大怒,但嚴格的來說,他們也屬於從犯。
要不是井下有這種不戴安全帽的風氣,孫恩光下去後,也不會有樣學樣。
但在孫向陽看來,孫恩光作爲負責煤礦生產的副隊長,沒有帶好頭,見到這種行爲不僅不制止,反而有樣學樣,纔是最應該被處罰的那個。
即便礦井停工,他的檢討也是少不了的。
周圍負責煤場清理產煤的,還有沙坪壩那邊在窯洞宿舍休息的,也全都被叫了過來。
看着衆人,孫向陽直接宣佈了煤礦停工的事情,甚至都沒有解釋原因,說完便直接離開。
而一直到他離開,現場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人去問質問孫向陽。
最後,還是那些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沙坪壩那部分人忍不住詢問起來,很快也從周圍人的嘴裡聽到了原因。
雖然不少人都覺得孫向陽有點小題大做,誰不戴安全帽,受傷了也是自己的事情,活該,自找的。
但爲了這點小事就停工,就有些無法理解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們也知道自己反對沒用,只能乖乖的離開。
倒是孫恩光跟兩邊幾個小組長留下,商討起來。
這個時候,孫向陽已經來到村大隊辦公室這邊,原本開會的地方,辦公桌之類都已經被移開,七八個婦女圍坐在一起,正在剪紙。
郭珍跟孫跳跳奶奶都在這邊,兩人也是這次剪紙的主力。
而在郭珍的旁邊,孫向陽看到有一個看上去瘦瘦的女孩,手裡拿着一把剪刀,靈活的剪着。
她的剪紙手藝自然趕不上郭珍,但在衆人裡面也算是出挑的。
對方便是郭珍的女兒。
之前老支書拎着茅臺酒去了郭珍所在的生產大隊,也不知道怎麼跟對方說的,反正當天就把郭珍的兒子跟女子領了回來,並且一家三口的戶口也落在了雙水灣。
如今遷戶口難的不是遷出,而是遷入,是落戶。
每個生產大隊的土地都是有數的,收了糧食後,一部分按照工分分配,一部分則按照人頭分配。
人多了,大家分的自然也就少了。
而郭珍一家三口,除了兒子算青壯勞力外,郭珍跟閨女的身體都不好,幹不動重活,在一些生產隊眼中,就屬於拖後腿的存在,累贅。
所以就算老支書拎的不是茅臺酒,而是打的散酒,看在他的面子上,對方估計也會同意。
至於說等以後知道了郭珍的能耐,還有剪紙畫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
“三隊長來了。”
“向陽,快來看看我剪的怎麼樣,能賣嗎?”
“先看我的,我這個剪完了。”
看到孫向陽到來,屋裡的人立即招呼起來,能夠不用出去修路幹活,而是在暖和的辦公室裡剪紙,她們無疑是幸福的。
當然,唯一的問題是,她們的剪紙不是按照每天算工分,而是剪出合格的剪紙畫纔算,相當於計件工資了,這也是防止有人糊弄。
畢竟幹農活,好點差點影響不大。
可剪紙,如果剪不好,到時候人家可不會要,也賣不出去,沒錢拿。
如此一來,必須要給予獎勵性質,這樣才能讓她們精益求精。
畢竟,一幅合格的剪紙畫,能抵十個工分。
只要熟練的掌握以後,一天剪一兩幅絕對沒問題,哪怕最近這幾天一點工分也賺不到,可等後面學會了,也照樣能賺回來。
但那些手笨,沒有天賦的,就只能去幹活了,等晚上再練習。
雖然累了點,但至少白天的工分已經拿到手,如果剪紙畫再練出來,能拿雙份。
這也是爲什麼有人選擇留在這裡剪紙,有人選擇去修路的原因。
留在這裡的,都是基礎好,有潛力,對自己有信心的。
“諸位嬸子,我就一個外行,對這玩意也不太懂,具體標準如何,回頭還得郭姨拿主意。”
孫向陽這話一出,衆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郭珍的身上。
只見她明顯侷促起來,似乎有點不適應。
而且,讓她這個外人制定標準?
“郭姨,在這邊怎麼樣?還適應嗎?”
孫向陽則來到郭珍對面,詢問道。
“挺,挺好的。”
郭珍慌忙的回答。
已經來到雙水灣好幾天了,她也徹底明白了孫向陽在雙水灣的身份地位。
老支書曾把話跟她擺在明處,言明要不是孫向陽極力要求,他也不會找對方來,更不會將對方一家遷入雙水灣。
而在雙水灣的生活,也一度讓郭珍有種做夢的感覺。
雖然她現在還跟女兒住在大隊辦公室旁邊的一個窯洞裡,但裡面傢俱什麼的都不缺,也有一個日夜不停的爐子,那糧食缸裡更是裝滿了糧食。
還有大半袋子白麪,十幾個雞蛋,二斤肉。
不過這些好東西她卻捨不得吃,準備留着過年。
第一次讓她感覺到,日子有了盼頭。
那天晚上,娘三個抱頭痛哭。
後面她兒子便去煤礦上班,而閨女因爲以前沒少跟着她學剪紙,就留在這邊一起剪,再也不用受凍捱餓。
所以她對孫向陽,充滿了感激。
因爲對方不僅僅給她帶來了希望,更挽救了她一家。
“嗯,剪紙的事情不着急,慢慢來就行,至於剪紙的標準,還得麻煩你跟大娘先定一下,等多了,咱們再一起挑選。”
孫向陽說完,便看向對方旁邊的女孩。
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瘦瘦的,個子不高,臉上蠟黃,明顯就是從小缺營養導致的。
此刻對方同樣瞪着一雙明亮的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見狀,孫向陽朝對方點了點頭。
然後又跟孫跳跳的奶奶說了會話,無非就是這邊歸對方管。
儘管郭珍的剪紙水平屬於大師級別,但她畢竟是外來的,性格也不是強勢的那種,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讓她教教衆人剪紙還行,真讓她管着,就不行了。
但孫跳跳的奶奶,可是老支書的老伴,哪怕性格溫和,可說話做事的分量,卻不同。
傍晚,孫向陽回家的時候,其餘人都已經回來。
嘟嘟坐在小凳子上,還在一個勁的抹眼淚。
“這是怎麼了?”
孫向陽好奇的問道。
調皮搗蛋被揍了?
“爹,咱家遭賊了。”
嘟嘟見孫向陽回來,像是找到了靠山,一下子撲了過來,滿臉委屈的說道。
“遭賊?”
孫向陽心中一驚,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上次耿國海拿來,被他藏到角落裡的那些古董。
雖然下面的雜物下面的地裡,還埋着不少東西,但如果是賊的話,看到那些古董恐怕已經帶着離開,應該不至於再浪費功夫往下挖。
但很快,孫向陽又感覺到不對勁,先不說他已經跟孫慶武交代,如果村裡來陌生人,必須第一時間通知他,或者看住對方,所以正常來說,應該不是外面來的陌生人。
至於雙水灣,就更不可能有人來他家偷東西了。
而且,家裡要是真的遭了賊,張桂花三人的反應不會這麼平淡,恐怕早就去找他了。
“對啊,要是沒遭賊,那兩瓶肉罐頭跟餅乾怎麼不見了?還少了一把子雞蛋,一塊肉,而且那賊膽子挺大,竟然用咱家的鍋子煮肉,吃完了也不知道好好打掃一下,你閨女看到你婆姨藏起來的罐頭跟餅乾被賊吃了,才哭的。”
張桂花臉色不善的瞪了他一眼。
至此,孫向陽總算明白罪魁禍首是誰。
“沒事,回頭爹再幫伱買。”
孫向陽立即安慰起來。
而這時,張桂花再度開口了。
“兒子,聽說你請來的那個剪紙師傅,還帶着個閨女?有婆家了沒有?”
“應該沒……行了,您老就別有的沒的,家裡那些東西,都被我一個人給吃光了,沒給別人,更沒帶人回來過。”
孫向陽這會如果還聽不出張桂花的言外之意,那他就是傻子。
“你自己吃的?你半下午的,能吃得了那麼多東西?”
張桂花滿臉狐疑的看着他。
罐頭跟餅乾就不說了,光是那一把子雞蛋,就是十個,再加上兩斤肉,一個人全給吃光了?
就算是飯桶也吃不下這麼多吧?
尤其是中午的時候孫向陽已經吃過飯。
便是本來沒當回事的陳書婷跟蘇慧晚也忍不住朝他看了過來。
畢竟現在家裡不缺那點雞蛋跟肉,就算孫向陽送人,陳書婷也不會說什麼,但偏偏,是他自己給吃了。
“我練的樁功有點突破,所以胃口大開,吃的多。”
孫向陽回答道。
反正他每天站樁,家裡人也都一清二楚。
“啊,那你以後頓頓都得吃那麼多?”
張桂花坐不住了。
這一頓兩頓的,還無所謂,真要天天,頓頓這麼吃,家裡有座金山,也得給吃窮了吧?
“這倒不用,補充了那一次後,也就這兩天還得繼續補補,但等身體補足後,往後吃的也就比以前稍微多點。”
孫向陽解釋道。
身體強壯有時候也是有代價的,其中之一就是飯量。
畢竟孫向陽可不會什麼煉氣,除了在小說裡,現實也沒聽說過這個玩意,只能多吃有營養的東西補充身體的消耗。放在後世,只要多吃點,身體就能強壯,估計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樂意。
但如今,缺少糧食,普通人家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頓飽飯,這個代價就有點重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滿足的。
好在,孫向陽家現在不缺這兩口吃的。
“你是得多吃點,把小時候虧的都補回來。”
張桂花對於孫向陽從小體弱多病可是印象深刻,別人家的半大小子每天都找吃的,見到土疙瘩,都恨不能往嘴裡塞,而孫向陽那麼大的時候,吃的卻很少,爲此她沒少發愁。
不過隨着孫向陽那次開竅後,就越來越懂事,並且還跟着學武術,對這些她肯定是不懂的,但孫向陽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她明顯看在眼裡。
所以就算孫向陽天天拽着嘟嘟站樁,她也從未說過什麼。
順利解決完張桂花這邊的問題,孫向陽卻發現,旁邊還有另外的麻煩等着他。
嘟嘟又不傻,這會已然明白,那個偷了她罐頭跟餅乾的賊,就是眼前這個爹。
頓時,她小臉上就充滿了糾結。
見孫向陽扭過頭來,她終於一咬牙說道:“爹,你下次偷着吃,能不能也帶上我?我吃一點點就夠了。”
“哈哈,行,下次爹偷吃好東西的時候,一定帶上你。”
孫向陽笑道。
“那咱們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直至孫向陽跟嘟嘟拉完鉤,後者才破涕而笑。
另一邊,蘇慧晚輕輕撞了撞陳書婷,努嘴示意了一下,那意思很明確,孫向陽既然這麼喜歡小孩子,你們兩個還不趕緊生一個?
陳書婷毫無疑問‘聽’懂了,臉上一紅。
她又怎麼可能不想早點要個孩子?
問題是,這段時間明明一直很努力,可就是沒懷上。
爲此,她也問過孫向陽,畢竟現在孫向陽的醫術已經很厲害,上次張家棟腎虛,隨便摸摸脈,都給摸出來了。
而孫向陽給她摸完,便讓她放寬心,她的身體除了前幾年有些虧空,其餘的並沒有什麼問題,只要好好補補,就能補回來。
至於要孩子這件事情,順其自然。
所以就算她再急也沒用。
這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晚上睡覺的時候,張桂花跟蘇慧晚以及嘟嘟睡一個炕,這次畢竟跟上次不同,那次因爲有張家棟在,所以只能孫向陽跟他一起。
但現在,蘇慧晚自己住在這邊,又怎麼可能打擾人家小兩口過恩愛生活?
這一夜的故事,自然不需要重複講述,總之陳書婷明顯起來晚了,也體會到孫向陽所謂的樁功突破的能力。
而孫向陽則依舊如往常一般,監督着孫跳跳跟嘟嘟一起站樁。
雖然他現在的樁功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該有的勤學苦練,依舊沒有放棄。
不積跬步何以至千里?
而且這個境界,還有太多的東西等待他去挖掘。
尤其是他的樁功並非日復一日的自己練習突破,而是靠着系統灌輸記憶,強行提升。
所以,突破以後,他還得好好鞏固。
除此之外,他在練習擒拿把式的時候,也感覺到了明顯的進步,因爲他現在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更強了,那些所謂的發力技巧,自然也就能更輕易的掌握。
甚至他都想抽空再跟着沙老爺子學點別的武術,比如那赫赫有名的八極拳,打起來又兇又帥。
等站完樁功後,他就看到老支書跟沙宏成聯袂而至。
“向陽,你要的村碑我給你拉來了,要不要去瞅瞅怎麼樣?”
沒等靠近,沙宏成便扯着大嗓門吆喝起來,讓旁邊的老支書不滿的瞪了他兩眼。
“老爺子親手雕刻的,我肯定相信他老的手藝。”
孫向陽也沒想到,沙老爺子這麼快就雕刻好,並且讓沙宏成給送來,估計對方昨晚一夜沒睡。
這份厚愛,讓孫向陽感動的同時也有些慚愧。
“嗯,還是你有眼光,不像某些人,嫌棄這,嫌棄那的。”
沙宏成不屑的往旁邊瞅了一眼,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姓沙的,跟我玩起心眼了是吧?你不是說那村碑是出自你手嗎?怎麼又成沙老爺子刻的了?”
老支書頓時怒目而視。
“對啊,村碑周圍的花紋是我刻的,也是我幫着打磨的,但雙水灣這三個字可是小爺親手刻的。”
沙宏成洋洋得意的說道。
真以爲他老沙是直腸子,就不會挖坑了?
以往是他不屑這麼做。
聽到這話,老支書狠狠的盯着他,也就知道論打架自己不是沙宏成的對手,要不然他肯定不會客氣。
“向陽,工具我都帶着,你去看看要是哪裡不滿意,我再改改。”
沙宏成沒再搭理老支書,而是看着孫向陽殷勤的說道。
“不用了,我相信您跟老爺子的手藝。”
孫向陽搖了搖頭。
“還有件事情,我昨天已經去了那幾個大隊,按照你說的,狠狠的罵了他們一頓,看他們那心虛的樣,肯定也跟他們有關。”
沙宏成隨後便說起另外一件事情。
孫向陽有心想解釋,自己可沒叫去罵人,只是去詢問一番,幫着查查,看看是誰在散佈謠言,本質上是把事情挑明。
這樣等張家棟那邊抓到人,才能讓衆人‘恍然大悟’。
哦,原來還真有人在造謠啊。
接着便會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就算有什麼怒火,也是衝着那造謠的人去。
“麻煩您老了,回頭讓老支書請您吃飯。”
孫向陽點點頭。
“用不着,就一點小事而已,咱可跟某些人不一樣,事情沒幹一點,成天就知道邀功。”
沙宏成搖了搖頭。
他這明顯是懟上癮了。
也或許是以往從沒有說的這麼痛快過。
“既然用不着,那你趕緊回去了,沙坪壩那邊還等着你修路呢。”
老支書則開始趕人。
“不用,那邊有兆亮看着,肯定不會出問題,向陽既然要立村碑,我必須得留下幫忙,要是哪裡不合適,我還能幫着修修。”
沙宏成大氣的擺擺手,一副非要留下幫忙的架勢。
見狀,老支書忍不住看向孫向陽。
畢竟這次可不是簡單的立碑,還涉及到真龍穴,目前雙水灣也只有三個人知道,更別說外人了。
他已經跟孫恩國說過,這件事情打死都不能跟外人說,就算自家睡一個炕的婆姨都不行,要當成雙水灣最大的秘密。
畢竟這可是關係到雙水灣未來的氣運。
但如果孫向陽同意,那他就無話可說了。
尤其是他能隱隱察覺到,孫向陽似乎一直對雙水灣人口太少不滿,曾經更是暗戳戳的問過他,生產大隊,也就是村子能不能合併。
那會他就知道,孫向陽在打沙坪壩的主意。
毫無疑問,如果真如孫向陽想的那般,沙宏成無疑是那個關鍵人物。
“沙支書既然不忙,那就留下來吧。”
果然,孫向陽並沒有拒絕。
甚至正如老支書想的那樣,孫向陽就是準備讓沙宏成瞧瞧,也讓他明白,雙水灣纔是真正的風水寶地,以後住在這裡會有更多的好處。
只有讓沙宏成羨慕,憧憬,再加上這邊未來的發展潛力,跟利益,才能讓對方徹底心動,到時候就不是孫向陽求着對方,而是對方求着搬到這邊。
什麼故土難離,這個難,可不僅僅指的是感情上面的不捨。
不信問問,能搬到城裡,看哪家不願意,恐怕第一時間就高高興興,迫不及待的搬走了。
真正的難指的是困難。
其實,一家一戶搬遷很正常,但村子一般輕易不會遷徙,更多的還是因爲周圍沒有更好,更合適的地方,再加上遷徙的代價太大,所以纔不會搬遷。
但如果有了足夠的利益,有了更好的去處呢?
到時候,不管是沙宏成,還是沙坪壩其餘人,恐怕都不會反對。
誰要是捨不得,那就留下好了。
而且兩地相隔也不是太遠,又不是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壓根就不存在什麼故土難離的情況。
“好。”
沙宏成得意的瞅了老支書一眼。
瞧瞧,現在的雙水灣可輪不到你孫玉德做主,他跟孫向陽,現在也算是一家人了,哪有把自家人往外趕的道理?
老支書也不生氣,甚至看着沙宏成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樣。
這傢伙就算被人賣了,估計還幫人數錢呢。
尤其是想到,今後如果真的合併了,對方這個支書位子也得乖乖的讓出來,他就更高興了。
“向陽,咱們什麼時候開始?”
隨後,老支書問道。
那意思其實是在說,要不要挑個良辰吉日,要不要燒點紙,放點鞭什麼的。
畢竟立村碑對雙水灣來說也是件大事。
至於說原來那塊村碑,這會連底子都找不着了。
“等大家都去修路,咱們再去。”
孫向陽想了想說道。
他畢竟還得點穴,到時候少不了一些動靜,所以人都走了,反而更好。
甚至他昨天將煤礦停下,不允許有人再下去挖煤,也是存着一份心思。
以往他可沒點過穴,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動靜,萬一煤礦那邊出點事情,後悔也晚了。
所以,昨天藉着那個引子,他才直接宣佈停工,讓他們先去修路。
“好。”
老支書點點頭,然後又說起孫恩光的事情來,言稱孫向陽做的很對,就得狠狠懲罰,而他昨晚也將孫恩光給罵了一頓,如果以後再犯,直接撤了他的副隊長,以後跟着種地去。
雖然明着是罵,但老支書的本意還是在爲兒子說情,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親兒子,也希望兒子能跟着孫向陽,將來隨便撿點孫向陽手指頭縫裡漏的,都能富貴平安一生。
再加上孫跳跳也拜了孫向陽爲師,至少家裡那邊,他完全放心下來,往後活着的唯一念想,就是看着雙水灣一天比一天好,直到最後雙水灣真正騰飛的那一刻。
至此,他這輩子也就沒有任何遺憾了,可以放心的閉上眼睛,去了下面見到當年把支書位子交給他的那位,也能驕傲的說一聲,我沒辜負您的期望。
咱們雙水灣,發達了,人人都過上了好日子。
“向陽,煤礦那邊的事情,我們都不懂,也老了,不管雙水灣還是沙坪壩的人,都歸你管,以後不管怎麼懲罰打罵,你隨意,要是誰不聽招呼,你跟我們說。”
最後,老支書替沙宏成做了一把主,把擔子全部加到孫向陽的肩膀上。
“對,不戴安全帽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幫混賬玩意,這才幾天,就不聽話了,是得好好罰他們。”
沙宏成也一個勁的點頭。
昨天下午,孫向陽宣佈煤礦停工後,沙坪壩的人便收拾東西先回去了,接下來的修路,他們得跟沙坪壩的人一塊。
自然,沙宏成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同樣把那兩個小組長給罵了一頓。
他今天這麼早就讓人拉着村碑趕過來,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只是,不管是他還是老支書,哪怕再心急煤礦那邊的生產,但在孫向陽都宣佈煤礦停工的情況下,也都沒有催促孫向陽復工。
那樣等於打壓孫向陽的威信。
兩人都當了這麼多年支書,又怎麼可能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更何況,雖然他們也覺得孫向陽有點小題大做,不就是不戴安全帽嗎?
都是一幫糙老爺們,受點傷,流點血算什麼。
可同樣明白,孫向陽這麼做,也是爲了兩邊人的安全着想,是真正把他們放在了心上。
別的生產隊小煤礦,恨不能你天天待在裡面別出來,挖出更多的煤來,誰曾真的在意過那些挖煤的社員安全了?
而孫向陽,可不僅僅是嘴上說說,甚至除了安全帽,還特意買了防護面罩,就是擔心常年在下面,容易得肺病。
這可是拿真金白銀買的。
就這,誰敢說孫向陽有私心,兩人都直接往死裡踹。
一直等雙水灣的人拉着長長的隊伍離開後,孫向陽跟老支書,沙宏成,以及早就等候多時的孫恩國才趕着驢車,拖着村碑來到那處位置。
而這個時候,沙宏成也隱隱感覺不對勁了。
畢竟立村碑可是大事,雖然用不着所有人都來,畢竟還得去修路,可只有他們四個,算怎麼回事?
誰來幹活?
而且,他看旁邊的老支書跟孫恩國,都滿臉凝重,又期待的樣子。
搞什麼鬼?
難不成……
頓時,沙宏成腦袋中,一道明晃晃的閃電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