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衆人昂頭挺胸,腳下像裝了着火的輪子一樣,風風火火的離開。
有了明確的目標,他們心裡也不再驚慌,就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
畢竟,孫向陽已經把未來的畫面都描述給他們了,甚至都規劃好,相當於飯都喂到了嘴邊,如果還不知道張開嘴吃下去,豈不是連傻子都不如?
散會後,其他幹部都離開了,但孫向陽卻依舊坐在那裡,他在沉思,同時也能感覺到肩膀上沉甸甸的。
有句話說的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儘管他之前也一直在爲了雙水灣發展努力,但更多的是出謀劃策,是指點明路,可以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上來看待。
但此刻,真當他成了支書,突然就一下子明白了老支書的那種感覺。
而且在之前,他當選爲支書的那一刻,系統也傳來了提示,不過一直都沒時間查看,此刻沒了外人,他也能好好看一看變化。
姓名:孫向陽
身份:雙水灣支書(詳)
毫無疑問。
以前,他當隊長的時候,身份一欄就有了變化,而如今,他成爲支書,系統自然也沒有不認可的道理。
當隊長的時候,他就摸索出一些權限,比如能夠看到隊員們的一些具體信息。
現在,作爲支書,他的權限無疑更大了。
只要屬於雙水灣的社員,他全都能夠查看,並且還多了一欄臨時社員,也就是煤礦那邊從別的生產大隊招來的那些人。
等於說,現在整個雙水灣都在孫向陽的‘掌控’之中。
同時,系統也多出了一欄新的內容,名爲產業。
這個產業是屬於整個雙水灣的產業。
但以前,孫向陽因爲不是支書,自然也就沒有這個權限。
此刻,孫向陽看着系統上羅列出來的產業,研究所,煤礦,土地,剪紙畫,學校,磚窯,以及孝先井。
沒錯,就連村裡那口井,也成了產業。
或者說,是那些水屬於資源。
畢竟當初爲了找出這口井,他還消耗了經驗點,而水脈屬於一級資源點。
最讓孫向陽欣喜的是,有了系統羅列出來的這些產業,他便能更好的掌控,至此,整個雙水灣在他的眼中,當真成了一盤棋。
與此同時,老支書家中,兩個老傢伙正在大眼瞪小眼。
“怎麼?後悔了?”
沙宏成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自顧拿起大茶缸子,翻出孫向陽孝敬給老支書的茶葉,就抓了一把,要不是老支書眼疾手快,就讓他給得逞了。
“放屁,我有什麼好後悔的?”
老支書手上動作不斷,順便也給自己泡了一缸子茶,然後小心翼翼的把茶葉收了起來。
“那你耷拉着個臉幹嘛?依我看,向陽願意當這個支書,你就偷着樂去吧。”
沙宏成不屑的撇撇嘴。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以孫向陽的能力,留在雙水灣,不說明珠暗沉,但也絕對是屈才了,外面的廣闊天地,才適合他。
“你懂什麼?向陽可是我看着長大的,他什麼性格,我還不知道?”
老支書現在渾身上下,也就嘴巴最硬。
“呸,你要點臉吧。”
沙宏成可不是外人,孫向陽小時候什麼樣子,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跟孫玉德有個屁的關係,就知道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也甭嫉妒,不管如何,向陽他始終姓孫,也是從小在雙水灣長大,這裡纔是他的根,我對他也是最放心的。”
老支書卻絲毫不覺得羞愧,反而洋洋得意。
“算了,我懶得跟你爭,反正沙坪壩已經併入雙水灣,以後向陽纔是雙水灣的支書,咱們兩個啊,既然已經退了,那以後就少給向陽添點麻煩,好好享福就行。”
沙宏成雖然要比老支書年輕不少,他這個年齡,作爲支書來說,可謂是年富力強,之所以這麼痛快就退下來,也是因爲看好孫向陽。
更明白,雙水灣只有在孫向陽的領導下,才能走的更好。
而且也正如他說的,現在已經沒有沙坪壩,有的只是雙水灣,而他,同樣是雙水灣的一員,自然希望雙水灣變得越來越好。
爲此,就算讓他只當個普普通通的社員,他都心甘情願。
更何況,他現在雖然退了,不再當支書,可仍舊是紀律監察小組的一員,對雙水灣大大小小的事情,仍舊有監督權。
就算拋開這個身份,光他以前爲沙坪壩所做的貢獻,誰又能只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社員?
他如此,老支書同樣如此。
“這還用得着你說?向陽的能耐,我一直都信得過,把雙水灣交給他,我也放心,就是吧,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面對沙宏成,老支書坦然的說道。
“我懂。”
沙宏成頗爲理解的點點頭。
而老支書也有些欣慰,難得還有人懂他,雖然平時沙宏成這傢伙跟他不怎麼對付,但人還是不錯的。
“你這就是矯情,明知道向陽比伱更適合當這個支書,但就是拗不過那個彎來。”
沙宏成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對面,老支書已經氣的吹鬍子瞪眼,心裡剛剛生出來的那丁點好感,頓時蕩然無存。
“滾,這是向陽孝敬給我的茶葉,你個大老粗沒資格喝。”
老支書惡狠狠的瞪着沙宏成。
後者卻不急不緩的端起茶缸子,噓噓的喝了一口,斜眼瞅着老支書說道:“不就是一點茶葉,瞧你小氣的,你當向陽沒給我送?我只是捨不得喝而已,等把你的喝完了,我再慢慢喝我自己的,到時候饞死你。”
一聽這話,老支書氣的直哆嗦,這個姓沙的,比以前更無恥了。
“滾蛋,姓沙的,趕緊給我滾,這裡是我家。”
老支書直接開始趕人。
“我就不走,反正你又打不過我,現在咱來都不是支書了,你也管不着我。”
沙宏成乾脆翹起二郎腿,笑眯眯的說道。
他就喜歡看着老支書氣急敗壞的模樣,這種機會平時可很少見到,畢竟,以前經常跳腳的可是他,要是錯過這次機會,以後不定什麼時候才能看到。
老支書看着沙宏成賴皮的模樣,突然泄了口氣,乾脆不再理會他。
剛剛他說的話,也是他此刻的心情。
這心裡,就是有些空落落的。
不過就在這時,卻看到孫向陽走了進來。“老支書,沙支書。”
孫向陽進來,看到兩人都在,直接叫道。
“行了,我倆都退了,現在你纔是支書。”
老支書擺了擺手,然後又問道:“開完會了?”
“嗯,開完了,給大家佈置了點任務。”
孫向陽自顧找了個馬紮坐下,然後便將開會的內容全部說了一遍。
“以後這種事情不用跟我說,你纔是支書,你說的算。”
老支書聽完後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認真的說道。
不過他心裡那塊空落落的地方,此刻卻被填滿,看着孫向陽的目光越發柔和。
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孫向陽跑到這邊,說這話是什麼用意?
“老支書,這老話說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跟沙支書雖然退了,但你們的寶貴經驗仍舊是我不斷要學習的,而且,我年輕,衝勁足,所以更需要您二位坐鎮,幫我查漏補缺,畢竟這可是關係着雙水灣的發展,您二位總不能就這麼撒手,徹底不管了吧?”
孫向陽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老支書的說辭。
而且,他這話也完全是真心實意。
有些東西他雖然懂,但論經驗,卻根本比不過老支書跟沙宏成,他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向陽,甭理會這個老傢伙,他是得了便宜賣乖,你儘管放心大膽的去做,我在背後給你撐着,雙水灣這邊,我相信你都能處理,公社那邊,你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的,交給我出馬,看我不去撕了他。”
沙宏成在旁邊大聲說道,同時還挑釁的看了老支書一眼。
老支書本來心裡還有些美滋滋的,結果被沙宏成搶先說了這番話,直接被噎在那裡,不上不下的。
“好的,公社,還有其餘的生產大隊,的確需要您二位處理,我對他們不熟,也不喜歡跟那些人打交道。”
孫向陽點點頭說道。
“放心吧,那些傢伙現在還求着咱們,回頭你去公社開會的時候,我陪你去,給你介紹一下,以後終究還是要打交道的。”
這次,老支書沒有給沙宏成說話的機會,趕忙接了過去。
雖然他相信孫向陽的實力,可雙水灣這邊跟公社那邊,終究有些不一樣,他得扶着走最後一程。
對於老支書的話,孫向陽仍舊只是笑着點頭,他能夠感受到老支書對他的那份愛護。
至於其餘生產大隊,現在因爲剪紙畫,的確是求着雙水灣,但等以後,那些煤礦招的人一旦選擇全家搬遷,落戶到雙水灣,可就不是打點口水仗的問題了,說不得那些傢伙,真讓民兵隊扛着傢伙,拉着大炮跑來雙水灣。
實在是,雙水灣欺人太甚。
一個生產隊就是幾十個青壯勞力,可一個青壯勞力,全家上下,起碼三五口人,到時候等於說,雙水灣直接從他們那邊挖了兩百多號人。
哪個大隊長,支書,能夠忍受?
這已經不是挖牆腳了,而是在挖他們的根。
畢竟來這邊打工是一回事,賺了錢,終歸還是回去。
可一旦被打包挖走,那他們的生產大隊還剩下什麼?
現如今,什麼最重要?
糧食!
可問題是,糧食是怎麼來的?
不都是那些生產隊的社員,面朝黃土背朝天,一點點種出來的?
如果人都跑了,以後誰來種地?
他們那些生產隊幹部,給誰當幹部?
所以,真要是有那麼一天,豈會不來找他拼命?
而這種事情,讓老支書跟沙宏成去應付,纔是最妥當的,相信他們也都會屁顛屁顛的迎上去,反正又不可能真的打起來,至於說打口水仗,他們兩個怕過誰?
小半個下午,孫向陽哪都沒去,就在老支書家陪着他們二人聊天,不知道是不是退下來的緣故,兩人都喜歡談一些以前的‘豐功偉績’,而孫向陽也聽的津津有味。
這些事情,在以前自然是不會被輕易提起的,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就連晚上,孫向陽也留在這邊吃飯,陪着老支書跟沙宏成喝了幾杯,最後,將老支書扶上炕,又把沙宏成送回家,孫向陽纔回到自個家。
“吆喝,向陽支書回來了?”
剛到家,孫向陽便聽到張桂花悶悶的聲音。
“我是支書,您不也是支書他娘嗎?”
孫向陽聽出張桂花有些不快,便趕忙說道。
“什麼支書他娘,我纔不稀罕呢,你這剛當了支書,就這麼忙?”
張桂花白了孫向陽一眼。
孫向陽則看了旁邊的陳書婷一眼,這是咋着了?
誰惹着新任雙水灣支書他娘了?
正常來說,應該不至於有人這麼不開眼纔對。
陳書婷見孫向陽看過來,用嘴型傳遞給孫向陽兩個字:“上墳!”
頓時,孫向陽瞭然。
張桂花這是看他當了支書,越發思念孫父,估摸着是想着他下午回來,然後去給他爹上個墳,燒點紙,說說這個好消息。
畢竟,在張桂花的眼裡,沒什麼比兒子有出息,更能讓她欣慰的。
至於別的,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也不想懂。
“對了,家裡還有紙嗎?”
孫向陽話鋒一轉,直接問道。
“找紙幹嘛?”
陳書婷恰到好處的接了一句,這日子過久了,兩人的默契也在不斷提升。
“明天上午去給爹上個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孫向陽亡羊補牢的說道。
“有紙,明天上午我再包點餃子。”
陳書婷接了一句。
旁邊,張桂花聞言後立即說道:“你學校裡那麼忙,哪有功夫包餃子,我在家包就行。”
張桂花也不傻,清楚兒媳婦在給臺階下。
對於陳書婷這個兒媳婦,她自然無比滿意,唯一有點不滿,或者說擔心的就是兩人直到現在還沒個孩子,陳書婷的肚子始終不見動靜,讓她頗爲着急。
爲此,她沒少找人打聽偏方,可最終,全都被兒子否決了,說那些偏方要麼是騙人的,要麼就是對身體有害。
所以她也只能乾着急。
這次上墳,她也打算找孫父好好說道說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