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前聽到後院傳來驚呼聲，其實已經醒了，不過爲了讓懷孕的薛靜蘭多睡會，並沒起牀。
薛靜蘭現在已經懷孕4個半月，肚子早就顯懷了。
這些天雖然不用去照顧宮二，但也和其他人一樣擔心不已。
晚上不貼着楚向前，根本睡不着。
楚向前和師孃本來早想讓薛靜蘭回孃家，宮二雖然不算是病，可到底是病危過，師孃心裡還是有些忌諱的。
只是小蘭兒哪裡肯走，只說自己不去後院就是了。
師傅、師孃、一線天、老薑和曾先生，也是眼睛紅紅的。
安慰被吵醒的薛靜蘭幾句，吩咐她別出正屋，自己穿戴整齊出了屋子。
鄭師傅是港島八卦掌的館主，羅師傅則是大聖劈掛門的館主。
只有等到葬禮結束，午夜夢裡，夢到親人之後，纔會悲從心底來。
才能體會到，失去至親那種心悸和懷念。
可也頂多才百來號人。
畢竟水渠工程，一些地方已經開工了。
卻也不認爲自己做錯了，畢竟宮二不是自己親媽。
不過這其實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理由也很好找，柴灣別說60年代了，就算是90年代，也是港島偏遠、油水少的地區。
郭振華和張榮飛不用說，既然知道了，沒急事，肯定會跟着洪三寶一起過來。 至於陳細九、火牛和大口英，自然是代替雷洛、藍鋼和肥波的。
至於楚向前，他自然指揮着張海洋，和張天志四個保鏢。
那兩個老頭再不答應的話，那是必然讓兩家沒法在當地立足。
可惜出頭一看運氣和機緣，二看自己能力。
楚向前對此也能理解，父母對待幾個親兒子都有偏愛，更喜歡親侄女的港生，實在太正常了。
最後就連他們的子孫都開始勸，兩個老頭兒只是掙扎了兩天就放棄了。
這種惠而不費的事，整個村子沒人會得罪宮長慶和楚向前。
接下來就是開挖水渠。
說自己無情也好，無義也罷，總之楚向前承認自己自私。
好在宮長慶不想做的太剛強，10萬雖然沒了。
這效率，那真不是開玩笑，聽說這兩個團，僅僅用了5天，就把所有需要修整的現有水利設施，給梳理和修整了一遍。
真有人這麼做，確實是和楚向前、宮長慶結死仇。
而且楚向前上午就打電話去了港島。
也有義務爲楚向前照顧師傅、師孃。
這時候自然會跟着楚向前去北邊。
楚向前點點頭，下飛機後，還得坐車下鄉，來回好幾天，洪震南確實不適合來這一趟。
自然是洪三寶實實在在的師叔。
師孃他們對薛靜蘭也很好，可到底比不上港生親。
甚至還調派了，當年參加奉天水渠工程的兩個團的子弟兵參與。
這兩年半里，雖然陪着宮二和師傅、師孃的時間也不算多，但楚向前自問，自己對他們比很多親兒子都好。
要不然，將來他們這兩房子嗣，在本地可就難過了。
要不是交通不便，楚向前相信來的人會更多。
隨後楚向前又看到洪三寶和洪震南大徒弟阿基，還有郭振華和張榮飛這小子。
這兩人和宮二其實沒半點交情，會趕過來，僅僅只是因爲楚向前借用了港島武術協會的名義。
又或者，平日裡忽然想起至親，眼淚就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一個人死後，能有這麼多人相送，確實是對死者最大的榮耀。
萬一逼急了當地人一些人，心懷怨恨下，會破壞宮寶森和宮二的墓地。
楚向前的情況就和這差不多。
其他7個徒弟安穩過日子，纔是他這個當師傅最希望看到的。
其他人則全留在京城。
楚向前又不缺錢，更不缺物資，之前半個月裡，也早就從港島調集了物資過來。
現在全鄉的視線，都因爲楚向前而匯聚在宮家所在的村子。
有人心思活絡，卻沒三江水機靈和會做人。
楚向前也不客套，自己是洪震南認的師弟，也學了洪拳，還是入了門的親傳。
而且說實在，嫁人後，即便楚向前不在京城，薛靜蘭也更應該住在丈夫家。
宮二也順利的葬在了宮家祖墳，而且還在宮寶森和他妻子的墓地下首。
這年頭的火車確實慢，但也勝在平穩和隱秘。
所以楚向前一開始就沒想過硬來。
可跟了一線天后，就算練武，也被一線天拘在理髮店裡。
之前他其實不怎麼傷心。
當然，這話並沒和楚向前說，更沒和薛靜蘭、港生說。
一番商談之後，楚向前才知道宮家幾房偏房，現在是打起十二分心思去辦好宮二的後事。
薛建國的小組，說白了就是給楚向前處理各種首尾。
至於3千噸的大米，也早就隨着之前答應鑷老爺子的2萬噸大米和其他肉類、水果，一起抵達了津門港口。
可三江水又不傻，急於想出頭的師兄，留在身邊說不定就是禍害。
按照部隊裡技術員的估算，根本不需要2個月，有30天就足夠了。
其他人想來，最後還是鄭師傅和羅師傅運氣最好，抽籤抽到了他們。
總得有個港島武術圈子的人過來配合一下。
聽到後院傳來呼喊聲，楚向前身體一緊，下意識就想起牀。
自能介紹去其他警署。
而且這兩人之前不答應，也是顧忌壞了風水，害了自己的子嗣。
和大家打了個招呼，目光就看向了意外出現的鄭師傅、羅師傅。
7人裡，有人只想守着理髮店，過安穩的日子。
好在楚向前提供了足足3千噸的大米，再多一倍人，也能吃五六個月。
隨後就在心裡感謝着楚向前。
富貴談不上，但也確實不缺吃喝，又被一線天的各種規矩限制着，那就養不出好勇鬥狠的性格。
好在楚向前有錢，又有港生，這纔沒人說薛靜蘭去孃家養胎的閒話。
師兄有事，也是積極地很。
再想要10萬和80根金條，那就不可能了。
這才讓我和阿基代他過來祭拜宮先生。”
前些天開工建水渠的任務，下達給鄉里和周圍幾十裡的十幾個村。
對一線天來說，有一個孫猴子一樣的三江水已經夠了。
師傅、師孃他們就更不會說薛靜蘭不好。
——
楚向前知道小蘭兒，無非是想和自己待一起，而且一個後院、一箇中院。
之前宮長慶第一次見他們時，說好的10萬加80根金條。
其他7個徒弟暗罵三江水馬屁精，但他們7個心裡早就沒了嫉妒三江水的心思。
對鄭師傅和羅師傅來說，楚向前現在已經算的上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了。
加上整個鄉，現在已經都知道了建水渠，或者修補原有灌溉網絡的事，別說其他村了。
所以這六千人，加上本來打算召集4千農民同志，最後卻有七八千人自願參加。
五六十年代的港島，不夠狠、不夠聰明，又沒運氣，卻是很難出頭。
這麼大的壓力下，村支書只用了一句，宮二現在是全鄉的恩人，你不然她進祖墳，就是和全鄉的恩人過不去。
沒道理，那兩個老頑固就毫無畏懼。
在他潛意識裡，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生活裡，再也不會有宮二這個人出現。
既然水渠工程已經開工，整個鄉的人，心裡確實得感謝宮二。
但想讓楚向前毫無保留的付出，楚向前是真做不到。
來娣、盼娣姐妹倆，也因爲人手足夠。
等楚向前和鄭師傅、羅師傅客套完。
有了宮家的人配合，一切也算是井然有序的操辦下去。
兩權相害取其輕的道理，十幾歲的孩子都懂，更別說兩個七八十的老人了。
可惜有兩房不答應。
當年宮寶森離世，被送回祖墳時，送行隊伍也算豪華。
傻子都知道，即便宮二去世了，可只要她還留在宮家祖墳，宮二和宮長慶多年結交的人脈，總歸會偏向老家。
所以，來送她最後一程，就成了必然。
說簡單點，有不少人，至親離世後，一開始雖然也流眼淚，也傷心，但這種傷心很可能是潛意識告訴自己，應該哭、應該傷心。
所以楚向前讓三江水帶着他們三個，跟着一線天。
宮長慶其實和楚向前一樣，都在顧忌自己常年沒在宮家老宅。
輕易逼得兩個老頑固不得不妥協。
郭振華、張榮飛就更不用提，楚向前有事，他們比誰都積極。
出殯這天，來參加送葬的人，多到楚向前都感覺咋舌。
有張海洋配合張天志，後續的事情基本上不用楚向前親自操辦。
所以喪事很順利，不知不覺頭七就過了。
光是宮家偏房所在的村裡，所有村民現在都巴不得宮二進宮家祖墳。
但就算報了仇，也已經打攪了宮寶森和宮二。
然後用卡車和小車，連楚向前、港生、師孃、一線天、曾先生，張海洋和薛建國帶着的幾個，屬於他領導的組員，一起去宮家老宅。
見來娣和盼娣已經過來了，這才吩咐兩姐妹幾句，纔去了後院。
——
北邊宮家老宅那邊，早準備好宮二的後事，楚向前也就沒打算在京城這邊設靈堂。
白天和晚上沒睡之前，專門照顧薛靜蘭，楚向前這纔沒把她送去薛家。
可身體剛起身到一半，忽然又倒回牀上。
等棺槨到了宮家老宅，坐飛機飛過來的，反而比楚向前他們早到了一天。
加上之前一直反對宮二進祖墳的，也只有兩房主事人，其他幾支看在錢的份上，一開始就答應了宮長慶。
順便把新手村倉庫裡不少東西，摻和在裡面，跟着火車一起運了過來。
說白了，三江水的7個師兄，雖然功夫都不錯。
這兩年多以來，不僅想拉師兄過來幫自己。
好一會，楚向前嘆息一聲。
至於葉師傅，楚向前直接是請帖都沒發。
包下一整節車廂和一節貨運車廂，掛在火車最後面，出了車站幾個工作人員，根本沒人注意。
僅僅只是和師孃閒聊時，兩人說的悄悄話。
大兵團時期，一個團人數最高可達四五千人。
這兩年也證明了他當初的判斷，就更看不上這幾個人。
那情形，不僅宮家偏房激動不已，感覺有面子。
但100根小黃魚，還是給了宮家幾房。
有事他們做，免得累着年齡大了，又傷心的一線天。
這也是宮二這些天裡，提了好幾次的遺憾。
雖然楚向前沒怎麼搭理他們，但三江水作爲一線天的8個徒弟中，最晚拜師的那個。
就連陳細九、藍鋼的心腹火牛，肥波的心腹大口英也來了。
洪三寶這才插話開口說道，“師叔，本來我叔叔也想過來的，只是他那身體就算坐飛機，也可能出問題。
到底還是覺得自己明明能救宮二，卻顧忌這顧忌那，而看着宮二離世。
楚向前到了此時此刻，眼看着棺槨下葬，這才心裡發酸，感覺到宮二是真的離世了。
唯一可惜的是，沒能讓宮二看到港生的孩子出生。
當天下午宮二的遺體就上了火車去奉天。
但這次居然有小一千人，在出殯隊伍兩旁，默默注視着宮二的棺槨。
等宮二的棺槨進了老宅正堂，楚向前纔有時間和師傅、老薑說話。
楚向前對這7個師兄，也只是點頭之交，而且當初很早就看出，這七個人沒多大本事。
只是楚向前之前沒直接請，具體哪一位，而是交代張天志，告訴武術協會的人，願意過來的報銷所有開支。
既然不缺白事使用的物資，那宮家和來訪的客人，自然也不會在吃的、用的上面抱怨。
和三江水碰面時，這傢伙哭的那叫一個悲切，惹的一線天眼睛紅紅的，很是欣慰的拍了三江水肩膀好幾下。
要是隻當個便衣，三江水作爲柴灣警署便衣探長，確實能照顧好師兄。
甚至整個武術協會的各家館主，或多或少都因爲楚向前而獲利。
現在嘛，標準人數是三千人。
但反過來想，楚向前這個當半個徒弟的，都會顧忌重重。
三江水和一線天之前7個徒弟、張天志、周比利、託尼賈、元華，會坐飛機飛奉天。
一線天和師孃對此，也和楚向前差不多意思。
不知不覺就哭的猶如淚人。
兩年下來，就沒一個出頭的。
此時他纔回憶起，當年陪着師傅、師孃初去港島，見到宮二時的點點滴滴。
眼淚忍不住的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