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我家在香江賣的頭花沒有這種問題啊。”
沈聞煙順理成章地拿過米婭的東西,來回翻看了一下後說:“你的這個是假的。”
“假的?”米婭懵了,漂亮的藍眼睛裡盡是茫然。
“是啊。”
沈聞煙從包裡拿出一個頭花,翻到五金配飾的背面,在一個極不起眼的小角落裡,有淺淺的“LAN”三個字母。
沈聞煙指給米婭看:“你看,蘭牌的頭花都有這個標記的,一般都會藏起來,做假貨的小工坊不會檢查得那麼仔細,也不會抄上的。”
米婭用指尖捏起她幾分鐘前還很心愛的頭花,看它的眼神彷彿在看垃圾。
不過她仍有些不解:“可是我從最開始就是在這家店買的呀……之前去香江和米蘭旅行的時候,款式也都差不多的……”
“其實……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沈聞煙小口啜着咖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快說呀。”米婭現在心裡正煩着。
她是真的很喜歡蘭牌的頭飾,如今得知自己珍藏的都是假貨……這可比吞了只蒼蠅更難受。
沈聞煙清了清嗓子,說:“其實我與蘭牌的負責人談過這個問題,她跟我說,北美這邊每年在他們工廠進貨量只有十幾萬枚頭飾。”
“什麼?”
米婭震驚了。
她也是讀商科的高材生,自然明白這麼一點進貨量根本不足以應對北美廣闊的市場。
蘭牌頭飾在北美有多受歡迎她是知道的,不管是學校裡還是大街小巷,都很容易看到姑娘們頭髮上戴着蘭牌的頭飾。
這樣的市場規模,卻只有十幾萬的進貨量?
“我也是剛剛知道的,以前他們是不會與我說這些的。”沈聞煙又說了一句。
米婭捂着劇烈起伏的心口,呼吸急促:“你先別說了,我想我需要冷靜一下。”
她現在只想去把自己所有的頭飾全部丟掉!
沈聞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也別太生氣了,我現在是蘭牌在北美的第一負責人,你等我想想辦法,一定儘可能幫你買到原版的正品頭飾,那些垃圾就丟掉吧。”
米婭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聽到沈聞煙這話,她又一次抱住她:“嗚……親愛的,你真是太好了……我快要氣死了!”
她沒開玩笑,也不是誇張,她真的、真的、真的快要氣死了!
對米婭來說,錢能買到的東西都不必猶豫,但不能把她當成傻子騙啊!
尤其在他們這個圈子裡,最忌諱的就是用假貨了。
米婭把牙咬得咯咯作響,連接下來的下午茶都懨懨的沒有興致了。
臨別前,米婭終於反應了過來:“等一下,親愛的,你說你現在是蘭牌在北美的負責人?那以後我再買東西直接找你可以嗎?你總不可能把假貨賣給我吧?”
“當然,”沈聞煙點頭,“而且北美很快就要開工廠直營的店鋪了,那裡絕對是真貨,你放心買。”
米婭長長地舒了口氣。
總算有個好消息了!
“到時我一定去!”
“好呀,開業時我給你發請柬。”
送走了沈聞煙,米婭在花園裡轉悠了兩圈,還是覺得不解氣,找傭人來把她的衣帽間裡全部的假貨清掃一空,扔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事,她仍不解氣,等到父親回家,立即跑去告狀……
這樣的事,在這個月內不停地發生着。“阿禾,我覺得呀,你應該把所有的款式都拿來重新賣一遍,我的好多朋友都很想要重新買呢!”
電話裡,沈聞煙喜滋滋地與林念禾彙報。
林念禾說:“短期內不可能了,以後或許可以搞一下。”
生產是有排序的,以前的款式雖然都有留存,但配件可不是憑空變出來的,另外訂購少量配件、重新開設復古車間這種事並不划算。
而且啊,買了假貨的顧客怨念越重,她這局的贏面就越大。
北美的顧客們怨氣的確很重,尤其是沈聞煙的那些二代朋友們,她們家中做什麼的都有,汽車、房地產、酒店、娛樂、媒體……甚至還有開軍|火公司的。
她們是絕對不可能忍氣吞聲的。
於是,布朗慘了。
先是他在南美的工廠莫名其妙地被襲擊,幾個倉庫的貨全部藏於火海;
然後就有報紙和電視新聞指控他依靠假貨大肆斂財,無數受害者圍堵住他的商場,叫嚷着要退貨;
他剛剛接受媒體採訪嚴肅澄清,就有幾家公司的大小姐聯合聲明,甚至還扔出了他實際進口數額的重磅炸彈。
布朗被這一套組合拳打傻了。
他卻沒往蘭縣紡織廠那邊想——一個華夏的縣城小廠,他們能撬動北美的大公司?
他在家中想了一夜,最終得出結論:這一定是本國的競爭對手在對他出手了!
想歪了,解決方案自然對不了。
布朗疲於奔命,跟他的競爭者拼得頭破血流。
就在他覺得事情得以解決時,一條新聞廣告席捲北美。
廣告主角是剛剛因爲新電影上映爆火的卡蜜兒,漂亮如森林精靈的她如今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
堪比電影畫面的廣告裡,她戴着布朗都沒見過的蘭牌頭飾,靈動地念出那句廣告詞:
“若想無可取代,就要與衆不同。”
廣告末尾,十六個新店店面照片和地址輪流播放。
與此同時,全美的報紙都登出了一則新聞——
《蘭牌店鋪盛大開幕,廠商直營保證質量》
副標題仍是那句廣告詞。
內容裡甚至還寫明瞭驗證蘭牌頭飾真僞的方法。
廣告和新聞像是最後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了布朗的臉上。
這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從此之後,再沒有人會去布朗的商場裡買頭飾,又因爲這個前科,許多人都把布朗家的商場與假貨劃上等號。
把一件東西賣到人盡皆知需要長久的努力,但大廈傾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布朗敗了。
直至最後他才意識到這是誰在對他動手。
他惱怒地把電話打到蘭縣紡織廠,厲聲質問:“你爲什麼要讓別人在北美賣貨?合同上明明寫了我纔是唯一的經銷商!”
電話那頭,計廠長心情甚好地用生澀的英語回道:“Sorry,I can't speak English。”
布朗:“……?”
不會?
那你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