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裡的男同學在課餘時間最喜歡聊什麼？
女同學。
林念禾一點兒都不懷疑，牛娃是一定無法融入到這種話題裡的。
“這也太寂寞了。”
林念禾輕搖着頭，依舊對牛娃連續跳級的行爲表示無奈。
什麼年紀做什麼事，太早成熟未必就是好事情。
吳校長拍了拍林念禾的肩膀，安撫道：“其實牛娃說得也沒錯，已經學不到東西的情況下再繼續念高中，他自己也不開心。”
林念禾瞥了牛娃一眼，問：“大概能考多少分？”
她自己都忘記了，這小子已經長得這麼高了，可以載她了。
牛娃沉默着看着林念禾，眼中盡是無奈。
牛娃沉默三秒，答：“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做什麼。”
牛娃乖覺回道：“保守估計540分。”
前兩個他可以理解，但最後那個長跑能力者是什麼意思？
吳校長遲疑着看向林念禾：“你這是被追着打過？”
任先生滿腦子問號。
林念禾嘀咕着，帶着牛娃敲響了任先生的辦公室房門。
“呃……”
眼前這小夥子雖然長得不矮，但面嫩，看着還像個孩子。
“這位是？”任先生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林念禾。
林念禾：“……”
林念禾沉吟片刻，答：“其實我招到會計了。”
“以前，我覺得學習很有意思，解開一道難題很有成就感，但是現在……好像沒什麼難題了。”
他來，就是要幫她忙的。
林念禾指着牛娃向他介紹：“我弟弟，牛昱學，今年13歲，本屆高考考生，唯一志願是北大物理系，曾經拒絕過少年班，目前最大的難題是沒有難題。”
林念禾擡頭望天，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牛娃笑了，眼睛彎彎的：“所以禾禾姐姐，我先給你算賬吧，在我知道我想做什麼之前。”
可牛娃早就看過林念禾的課本了，自學過。
任先生看着牛娃無辜的表情，總覺得他和他旁邊的林念禾像極了。
任先生瞧見了他的眼神，不自覺笑了：“年輕人還是要謙虛一點兒嘛。”
任先生看到林念禾，下意識問：“你怎麼又來了？”
門內傳出任先生的聲音。
他們是大專生，這個學歷在當下已經是很不錯的高學歷人才了。
這就是學神的苦惱麼？
沒有難題？
“其實我很羨慕宇飛哥和溫嵐姐，他們都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但我連自己想做什麼都不知道。”
牛娃站着沒動，對她說：“姐，還是我載你吧。”
林念禾很不留情地朝他翻了個白眼：“你這話在家說說就得了，出門千萬別說，我怕你捱揍。”
吳校長來京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凌雲補習學校，這兩年來，每逢寒暑假她這位校長都要來主持工作。
牛娃規規矩矩地朝任先生鞠了個躬：“老師好。”
任先生一指自己的辦公桌對面：“你就在這兒做。”
“也不知道任先生在不在……”
他聽隊長叔說了，自從淑梅姐去外貿部工作後，禾禾姐姐這邊就很缺人了。
林念禾很嘚瑟地說：“用不着，我弟弟保守估分今年能考540分。”
牛娃看着窗外，風鈴正在院裡撒歡，自己和自己玩得很開心。
林念禾思忖片刻，說道：“行吧，過幾天帶你去拜訪一下任先生。”
任先生回過神來，用懷疑的眼神打量着林念禾：“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特批錄取你弟弟吧？”
“物理系主任，科研狂人，長跑能力者。”
牛娃的這個保守估分，的確是預定了北大的一席之地。
牛娃：“……？”
就在今天上午，兩個凌雲補習學的畢業生剛剛應聘成功，當上了林念禾的新會計。
任先生沉默着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從手邊拿出一張今年大一的基礎物理期末考試卷子遞給牛娃：“你做一做這張卷子。”
“好的。”
“小同學，你想清楚了沒？今年的考題可不簡單！”
今年理工科滿分580分，除了主科每科100分外，生物30分，英語滿分100分但以50%計入總成績。
“嗯，”牛娃點頭，但又有些疑惑，“難麼？”
她砸了大把精力和金錢、盈利率卻最低的凌雲補習學校終於開始給她回饋了。
說着，他從筆筒裡拿出一支圓珠筆放到桌上。
“請進。”
“這位是？”牛娃見林念禾沒有再阻止自己了，嘴角不自覺揚起。
“好的，謝謝老師。”牛娃雙手接過，左右看看，想找個地方做題。
林念禾看着他幾乎與自己一樣高的身量，輕笑着點頭。
“嗯？”
牛娃根本沒問林念禾要帶自己去哪兒，跟着她就走。 林念禾騎上自行車，示意牛娃坐上後座。
牛娃無聲地嘆了口氣，臉上沾染着與他這個年紀不符的憂愁。
牛娃轉頭看向林念禾：“姐，我是不是特別笨？”
大學的題目自然比高中的難得多，許多知識點也都是高中物理不會講的。
所以他剛剛找到一個可以做的事，就被告知這活兒用不上自己了。
不過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牛娃。
任先生乾笑兩聲，沒答話。
牛娃則在收拾好東西后就立即問林念禾：“姐，我幫你算賬吧？”
林念禾瞧着他，沉吟片刻後把他拽到自己身邊坐下，說道：“牛娃，我沒打算讓你給我工作……事實上，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是一直以我爲中心。”
他怎麼這麼想揍他們倆呢？
“您這是用完我就嫌我煩了？”
來都來了，那該鋪的路也要開始準備了。
林念禾：“……？”
……
牛娃拿了把椅子，坐到任先生對面開始做題。
林念禾鬆了口氣，推開門拽着牛娃走了進去。
任先生：“……！”
林念禾真沒騙牛娃。
他做了四十多分鐘，便擱下了筆，然後略顯失望的看向林念禾。
林念禾坐在後座給牛娃指路，二人徑直來到了物理樓。
牛娃：“……”
林念禾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林念禾很善良地提醒：“您還是先看一看他的卷子再做評判吧。”
任先生見過許多自命不凡的天之驕子，但幾乎每一個都在進入到北大後意識到自己以前有多淺薄。
他接過牛娃的卷子，笑容逐漸被震驚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