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弘曆告狀

四爺是個嚴父,對孩子們的功課是定期抽查的,對女兒沒有那麼嚴苛,但是對兒子就很嚴厲了,學問上是不能有一點兒應付的,他如今有四個兒子,三阿哥弘時已經開始辦差了,也就不說什麼學問了,四阿哥、五阿哥正是被他嚴格要求的時候,至於小小的六阿哥,年紀太小,也先不做考慮。

四爺畢竟忙,不能時常檢查孩子功課,因此也就每逢休沐時候問詢兩句,這日又是休沐,四爺趁着拜帖上時間還早,一早就到了孩子上課的地方,教書的兩位先生見他進來,行了個書生的禮儀,就自發退到了一邊兒。

“兒子給阿瑪請安,恭請阿瑪康安。”弘曆是個嘴甜的,也是如今上家學的三人之中最年長的,是以他先開口。跟着兩個雙胞胎兄妹請安,“兒子見過阿瑪”、“棉襖見過阿瑪。”

話音剛落,四爺還未開口,弘曆那眉頭就皺起來了,“弟弟妹妹怎麼能如此隨便行禮,對着阿瑪也該是恭敬地行跪安禮纔是,怎麼能這般隨意地就行禮呢。”

湯圓眯了眯眼睛,低頭不語,但棉襖一向得寵,又因爲是個姑娘家,很是嬌貴,自然不樂意四哥訓斥她,當即撇嘴,“四哥,嬤嬤告訴我的,在外面,也就是就寢處外的所有地方,遇到地位輩分高者,要行見過禮,我沒有做錯,四哥你近兩日爲何總是看不慣我和五哥?”

有一個詞說“童言無忌”。棉襖帶着委屈的話讓湯圓心裡樂開了花,他早聽身邊的小廝說了。耿側福晉不願意攀附着自己額娘了,和額娘之間起了幾次摩擦,他也問過自己額娘了,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頭一次四哥開始找茬時候,他心裡就明白了。這是後宅女人之間的爭鬥波及到了他們兄弟之間。他開始是有些痛心的,他從前輩子到這輩子都是以繼承者身份接受的教育,想的自然是比較多的,沒有那麼小肚雞腸,也沒有那麼鼠目寸光,但是他沒有想到大家一起接受的夫子的教育,怎麼這個四哥就長歪了呢?沒錯,就是長歪了,兄友弟恭、感恩孝悌。他一句都沒有記心裡,反而處處喜歡拔尖,跟個小娘們兒似的。瞧瞧,這不。把那後宅女人間的手段都使到了兄弟之間,實在是讓人失望,讓他看不起。

“四哥可不是看不慣你們兩個,你們是我的弟弟和妹妹,四哥是爲了你們好,怕你們做的不對,將來被人笑話了。四哥忘了你是女孩子,和我們男孩子的禮儀是不一樣的,棉襖做的很對,是四哥錯怪你了,四哥給你賠不是。”四阿哥弘曆心裡一咯噔,餘光瞧見自己阿瑪眼神看過來,隱約透着不悅,忙退後一步,要給自己妹子賠不是,棉襖卻避開了,“你是哥哥,我不能受你的禮,爲弟爲妹者要尊敬兄長,不可逾越了規矩。”

湯圓這會兒看足了戲碼,這纔開口了,“是啊,妹妹說的不錯,四哥,都是弟弟的錯,我一向和阿瑪隨意慣了,阿瑪常說自己家裡就不用那麼拘泥禮數,就沒有想那麼多,倒是不如哥哥守規矩,弟弟受教了。”他躬身拜了一拜,動作快得讓四阿哥來不及閃躲,只好作罷。看在四爺眼底倒是弘曆這小子理所當然受了這禮,還不知道回禮,頓時就有幾分不悅。

“好了,你們都坐好,咱們父子自己在家中不用行大禮,弘曆,你就是規矩太死了,以後在官場上,要看人下菜,和關係好的性子灑脫的切不可拘泥於禮數,你看阿瑪和你十三叔,什麼時候這樣死規矩過。”

“兒子受教”,弘曆應聲,心裡卻很不高興,阿瑪就是偏心,額娘說的沒錯,阿瑪心裡中只有年側福晉那隻狐狸精和她生的兩個小狐狸,哪裡有我的存在,這兩隻馬屁精,慣會討阿瑪歡心。

湯圓看到了他來不及及時收起的神色,眼睛眨了下。

“阿瑪聽說你們最近在學《論語》,是也不是?”

“回阿瑪,正是。”弘曆搶先回答,棉襖張張嘴,卻發現答案已經被四哥說了,只好閉嘴,有些不大高興,湯圓對着他搖了搖頭,她點頭,熄了和四哥繼續爭搶的心思。

“阿瑪來考考你們”,四爺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正是《論語》,隨手翻開一頁,“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弘曆,阿瑪問你,何爲時習?”

“回阿瑪,周秦時代,‘時’意爲‘在一定的時候’,也可以說是‘在適當的時候’。但朱子在《論語集註》一書中把‘時’解釋爲‘時常’。兒子比較贊同朱子的說法。‘習’,是溫習、實習、練習的意思連起來就是在時常溫習的意思。”

“恩,這句話的意思呢?作何解?”

“這句話意思是孔子說:‘學了又時常溫習和練習,不是很愉快嗎?有志同道合的人從遠方來,不是很令人高興的嗎?人家不瞭解我,我也不怨恨、惱怒,不也是一個有德的君子嗎?’,是孔老夫子告誡世人以學習爲樂事,做到人不知而不慍,學而不厭、誨人不倦、注重修養、嚴格要求自己。”弘曆說到最後,語調雖然沒有變化,那表情卻有一種“阿瑪我說對不對,快來誇讚兒子”的感覺,四爺卻自動無視了。

“說的還可以,弘昕,《論語》爲政篇第二?則,是什麼?”

“子曰:‘爲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弘昕不假思索的回答。

“何解?”

“意思是說,孔子說:‘周朝的國君以道德教化來治理政事。就會像北極星那樣,自己居於一定的方位。而羣星都會環繞在它的周圍。’這段話是說孔子“爲政以德”的思想,具體說是,統治者如果實行德治,羣臣百姓就會自動圍繞着你轉,孔老夫子主張以道德教化爲治國,用德治國。而不是嚴刑峻法。”

“那你怎麼認爲?”四爺繼續發問。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意思是用政令來訓導,用刑法來整治,老百姓知道避免犯罪,但並沒有自覺的廉恥之心;用道德來引導,用禮教來整治,老百姓就會有自覺的廉恥之心並且心悅誠服。兒子認爲這大概就是儒家治國理念與法家治國理念的區別吧。儒家主張德治。用道德和禮教約束民衆;法家主張法治,以政令、刑法驅遣民衆。德治側重於心,法治側重規矩和制度,儒、法並行才行。秦王以法爲政。導致刑法過於嚴苛甚至殘暴,以致失民心,失去天下。而其他帝王尊儒,國運昌盛,從實際出發,並行儒家和法家極其諸子百家的理論纔是最妥當的,顯然還是衛文子德主張比較行的通一些。”

“不錯。有些見地,沒有死讀書。”四爺點頭,看向自己女兒時候表情和緩了許多,“棉襖,阿瑪問你,子曰:‘巧言令色,鮮仁矣’,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孔子說:‘花言巧語,裝出和顏悅色的樣子,這種人的仁心就很少了。’”棉襖歪着腦袋,很是可愛。

“恩,夫子有沒有告訴你什麼叫做花言巧語?”四爺眯眯眼睛,說出了一句讓棉襖很是茫然的話。

許久,棉襖苦着張小臉,“夫子說的一串,我聽不懂。”

四爺朝着兩位做鵪鶉狀的夫子投以不滿的神色,轉頭,對着女兒道,“沒事兒,以後再有聽不懂的話,你回去問你額娘去,你守着你額娘呢,阿瑪偷偷告訴你,你額娘可是滿清的第一才女,她不會給你說那麼多彎彎繞繞的話。過會兒你去陪你額娘用膳的時候你就用這個問題考考她。”

棉襖很是驚詫,“阿瑪,我額娘是第一才女?那豈不是很有學問,棉襖會不會考倒她?”

“不會。你放心去拿課業上的問題考你額娘去吧。”四爺笑着對女兒說完,回頭,看向自己兩個兒子,見弘昕眼底滿是促狹的笑意,心裡明白自己這個日子聽懂了自己爲什麼讓女兒去問額娘,他看向自己另一個兒子,眼裡滿是警告,“你們兄弟之間學問要比你妹妹高深些,平日要多多互相幫助,兄弟姐妹之間要團結友愛,切不可心存二心,將來你們兄弟之間是要互相扶持的,你們可有記着?”

“兒臣謹記在心。”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回答。

四爺則和兩位先生對視一眼,“你們二人出來,爺有事情交代你們”,他起身要往外走,顯然今日事情多,不準備多在考察孩子功課上耗費時間。

但四爺還沒有出屋子,就聽弘曆開口了,“阿瑪,兒子有事情求阿瑪。”

四爺皺眉,但還是停下了腳步,:“何事?”

弘曆跪在了地上,“兒子想求阿瑪開恩,給年額娘說一說,莫要再爲難我額娘了,額娘一直以來都是跟在年額娘身後的,年額娘說什麼就做什麼,萬不敢有其他心思,只因爲前些日子那毒藥的事情,年額娘似乎誤會了額娘,這些日子更是頻繁刁難,阿瑪,您不管內宅的事兒,兒子幾次回內宅,都見到額娘在吃一些剩飯菜、硬點心,額娘也是您的側福晉,也是皇家玉牒上記名冊的側室,怎麼能如此被糟蹋呢?”

虹嫺有些呆愣,她聽前兩句還沒明白,等又了兩句,就已經怒了,臉色都紅了,就要上前去和四哥吵,但是卻見自己同胞哥哥瞪了自己一眼,她自來怕這個哥哥,只好駐足氣呼呼看着這一幕。

弘昕則臉色黑了下來,譏諷地看着四阿哥,四爺面色不變,似乎在認真聽自己這個兒子說話,於是,弘曆就以爲阿瑪是聽進去了,阿瑪看在自己面子上還是承認自己額孃的側福晉身份的,同樣都是側福晉,自己額娘卻被這樣對待,阿瑪怎麼也該給額娘討個公道吧。

於是,他起先有些忐忑的心就平靜了些,“阿瑪,額娘前些日子被奪了府裡管家的權利,如今是連個奴才都敢欺負到雲煙院的人頭上,各方面都怠慢額娘,兒子瞧着心疼,不敢同年額娘說,兒子怕額孃的日子更加難過,只好求阿瑪爲額娘做主,年額娘看在阿瑪面子上,怎麼也不會再做的這般難看。阿瑪,年額娘已經說了,她就是這麼囂張,額娘能耐她如何,額娘一向不得您喜歡,又怎敢有什麼怨言?求您給額娘做主。”

“說完了?”四爺淡淡地開口。

“兒子說完了。”弘曆有些捏不清自己阿瑪的想法。

“既然你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說完了,也該爺說了。”四爺也不往外走了,索性走回來,在先生教書的椅子上一坐,把戒尺往桌子上一摔,“弘曆,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不成!爲人子嗣,句句說長輩不是,是爲一罪,爲男子身,目光狹隘,專注內宅婦人紛爭,此爲二罪,爲君子,聽流言蜚語,不能明白是非,此爲第三罪。你服不服?”

“兒子....不服”,弘曆皺眉,“阿瑪,額娘吃的膳食兒子都是親眼見到的,兒子爲人子,見到自己額娘受委屈還能心安理得,那纔是不孝。”

“你還敢狡辯!爺讓你心服口服。你回去好好問問你額娘,看她告訴你的是不是實話,你若是問不出什麼來,就找王貴王總管去問清楚, 你額娘對自己兒子都不說實話,可見虛僞到了極致,她爲什麼吃這樣的飯菜,你自己去問清楚,一個男兒身,不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課業學問上,反而將目光放在內宅的爭鬥上,還給爺說什麼孝道,你當你阿瑪和你娘倆一樣是個傻子不成!爺且問你,當初你年額娘將解藥讓給你時,你們母子可有向她致謝,是不是覺得你妹妹是個女孩子,解藥不足時候先給你那是應該的?你們不致謝不說,背後又是怎麼議論你年額孃的,還用爺一一給你們說明不成?耿氏可真是教出了個好兒子,爺今日沒空教訓你,給爺滾回去問你好額娘去!”

ps:某些事情上,耿氏騙了自己兒子。弘曆就是個好大喜功、喜歡嘚瑟的熊孩子,但是其實也是個渴望父愛的孩子,所以,其實偏心真的要不得。順便說一句,有興趣的可以搜素四爺批的摺子,說話還是很犀利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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