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白筱悠的夜貓習性,她在牀上翻來覆去,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總算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才剛擦亮,就被香菱從被窩裡面挖了起來。
“喂喂,現在天都還沒亮呢!你拉本小姐起來幹嘛啊?!我才睡了六個小時都不到耶,困死了,再讓我睡會兒……”白筱悠怒吼了一句,然後倒頭又要大睡。
香菱趕緊又把白筱悠拉了起來:“娘娘,天馬上就要亮了,您要趕緊梳妝了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昨天因爲昏倒請了休纔沒去,今天可不能再缺席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會被打入冷宮的!”
聞言,白筱悠一個激靈就起來了。麻蛋,居然還要給什麼皇后娘娘請安!不去還要被打入冷宮!還讓不讓人活了。
扶着香菱好不容易從牀上爬起來,換了一身素雅不起眼的宮裝。本來香菱是給她拿的豔紅的裙子,但是白筱悠秉承着在這種事故易發的危險場合,能不起眼就不起眼的準則,愣是讓香菱換了現在這條淡青色宮裝。
然後梳了個趨於平庸的普通髮髻,連早飯都沒得吃,就匆匆忙忙出門了。
趕往皇后鳳棲宮的路上,白筱悠就看到好幾個和她一樣正要趕去請安的妃子,大多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樣子。
等到了鳳棲宮外,就看到外面已經等候了大量妃子,昨天才見過的善美人、莊美人也在裡面。白筱悠不禁吐槽了一下,要不要都趕這麼早?人皇后娘娘還不一定醒了呢?
正想着,後邊又過來了兩個乘着步攆,宮裝華麗,金釵玉簪的美豔妃子,一玫紅煙紗錦繡金絲鑲邊羅裙,膚如凝脂,明豔動人;一深藍刺蝶束胸玉珠吊飾宮裝,香風玉骨,嫵媚妖嬈。不用想也知道這幾個都是宮中極受寵的女人,不然誰敢坐着步攆來給皇后請安,而且還來得這麼遲?不是有恃無恐是什麼?
“呀,賢妃姐姐和熙嬪妹妹這麼早就來了?那我和玉嬪妹妹還真的趕遲了。”玫紅宮裙的妃子剛走下步攆,就笑盈盈地對妃子裡着裝明顯更爲華麗的女子道。
身側被叫做玉嬪的妃子,也跟着用帕子捂嘴笑道:“就是啊。”
白筱悠順着兩個女人的視線看過去,就見衆妃子最前面,正站着兩個明麗清雅的女人。一個水煙綠束紗宮裝,一舉一動端莊淑惠,另一個素色青緞錦裙,周身飾物極少,淡淡然沉靜彷彿與世無爭,臉上似帶着些許清愁。
“原來是惠妃妹妹和玉嬪妹妹來啦。我們也纔剛到,你們不算很遲,再說皇后娘娘還沒召見呢。”綠衣妃子聞言轉過身來,溫婉一笑,言語得體的說道。旁邊的青衣妃子卻只是淡笑着點了點頭。
白筱悠默默地所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看着那四個高品級的女人,咬文嚼字地你一句我一句,她這個旁觀的都聽得累得慌。
小心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注意到她,趕緊拎起袖子,扒拉了幾下:“喂,蟲子,你快告訴我那幾個妃子都是什麼人,老孃全都不認識啊!”
袖子裡的十八號被搖晃醒,在裡面甩着腦袋說道:“紅裝的是惠妃段敏,太后孃家侄女。藍衣的是玉嬪,外邦進貢來的妃子。綠衣的是賢妃,李如雲二品大員上卿獨女。青衣的是熙嬪暮雲熙,二品大學士長女。”
靠,不是高官的女兒,就是後臺夠硬的,真狗血!白筱悠無語了,後宮果然就是個拼爹拼孃家的地方。她這種五品小官的女兒這麼比得過她們啊!
就在白筱悠自愛自憐的時候,鳳棲宮裡頭出來一個小公公,聲音尖銳的喊了一句。
“皇后娘娘宣衆妃覲見!”
衆妃子得了令,都整理了衣物,準備進去。之前那四個品級高的妃子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其他等級妃子按着品級高低,也依次相繼緩步走進了皇后的殿宇。
白筱悠連忙收起衣袖,理了理裙襬,跟在大部隊後面,儘量讓自己做個小透明。這是她從所有宮鬥小說中汲取的總結:在沒有足夠權勢地位的時候,低調纔是王道。
不愧是皇后居住的宮殿,夠恢宏,夠大氣。那到處鑲金帶銀珍寶滿地的裝飾佈置和她那個青磚白牆的院子比起來,就是一座金光燦燦的小金庫,而她的簡直就是皇宮裡的一座狗狗家園(其實就是狗窩)。
唉,果然人比人氣死人!白筱悠一路打量着皇后的宮殿,一邊感嘆,一邊默哀。
走了沒多久,大部隊就全都進到了一個偌大的殿堂裡。大殿的最前面擺着兩個鋪着明黃錦緞座墊的主位,大概是給皇后和皇上那種人坐的,主位下來還有兩排兩兩相對放的座椅,白筱悠數了一下,共有八個位子。有就是說這麼多妃子來請安,其實只有八個可以有位子坐!
這是赤果果的等級分化!
白筱悠撇撇嘴,很不平的瞪着那幾個位子,然後就看見剛纔那四個領頭的妃子很自然地就走到了位子前坐下了。可是剩餘的四個位子卻還是空着沒人坐。
白筱悠汗顏,難道這些位子也都規定了等級,嬪妃以上纔有資格坐?我去,這根本就是等級歧視!
又等了一會兒,纔看見大殿裡面一個通着內殿的小道里走出一個頭戴鳳冠金珠,一身肅穆明紅繡鳳印花宮裝的女人,扶着宮女的手,悠悠的走到主位上坐下。明顯應該就是皇后。
還來不及打量皇后什麼樣,白筱悠就看見站着的衆妃都齊刷刷跪了下來請安,就連之前坐着的也都離座福身行禮。
“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雖然白筱悠心裡是千百個不願意,可是跟鶴立雞羣到時候被拖出去暴打一頓的後果相比,她還是乖乖地跟着跪下了,口不對心的跟着請安。剛一跪下,她就感覺到了膝蓋上傳來的骨頭受壓迫的痛感。
本來以爲只要跪一下下就行了,沒想到等了半天,上面的皇后都沒有動靜。白筱悠偷偷地擡起頭看了一眼,怒了!妹的,這皇后居然還在悠閒地喝羹湯,不知道她們跪得很累嗎?心裡暗罵了一聲:萬惡的君主制度!怪不得人小燕子要做個“跪的容易”來護膝,這下跪真不是人乾的!她也回去給自己整一個,每天這麼跪腿都會廢掉的!
過了許久,皇后纔將盛湯的碗交給宮女,施施然的說了一句,讓衆妃起身。
“嗯,都起來吧。”
衆妃這才都站了起來,四妃也回到位子坐下。白筱悠也跟着緩慢的站起來,怨念地揉揉已經麻掉的膝蓋。
“咦,今日怎麼就你們四個過來了,容貴妃呢?”皇后環視了一圈後,問道。
“娘娘,您忘了?皇上昨夜是歇在容貴妃那裡的,今天自然又是過不來的。”賢妃笑了笑,柔聲答道。
皇后聽完,才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倒是給忙的忘了,那就不管她了。”說完,端起手邊的茶盞喝起茶來。
“呵呵,這都快辰時了,皇上五更天就要上朝去,容貴妃到現在都起不來,看來皇上還真是把她給累着了。”玉嬪在一邊抿着嘴笑道。
惠妃打趣的輕推了一下玉嬪的肩:“去,皇上歇在你那裡的那幾天,你還不是一樣起不來?”
玉嬪甩甩手,眨着眼睛說道:“誒,那怎麼能一樣呢?我就是皇上歇在我那裡,我也能起來給皇后娘娘請安的。容貴妃可比我受累的多了。”
皇后聞言沒什麼大反應,只是面上僵了僵,瞬間又恢復過來,一笑而過,繼續喝着她的茶,恍若什麼都沒有聽到。過了一會兒,才放下了茶盞,道:
“妹妹們這麼早過來請安,想必都是沒用過早膳吧?我已經讓御膳房做了早膳擺在了偏殿,衆位妹妹隨我去吃些吧。”
說罷,就扶着宮女的手站起來,徑直向外走去。
“多謝皇后娘娘賜膳。”
衆妃齊齊跪下謝恩,然後纔跟着皇后一起出去。
到了所謂的偏殿,剛一進去就看到了兩張醒目的長桌,都有十多米長,寬也有兩米,四周安置的椅子加起來足有上百個之多。桌上擺滿了各種排布精美,色澤光鮮豔麗,香氣四溢的菜餚珍品,用來盛菜的碗碟都是精緻的白釉瓷,就連夾菜的筷子也都是銀質的。
白筱悠簡直看的目瞪口呆,一個早飯而已要不要這麼鋪張浪費,就是現代商業峰會聚餐的排場也不帶這樣的。而且一大早就是各種油膩東西,吃多了不會反胃嗎?
“都坐下吃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見衆妃都到齊了,皇后就領着四妃以及其他貴人以上的妃子,坐在了其中一桌上。剩下的品級較低的美人、才人和包括白筱悠在內的采女,就坐在了另一桌上。
見衆人都動了筷子,白筱悠纔跟着夾了一筷離自己最近的一道不知道什麼名字的葷菜,放入了口中。唉,她真的好餓,昨晚就喝了一碗粥撐到現在。管他會不會反胃,先填飽肚子再說。
剛嚼了兩下,白筱悠就眼前一亮。嘖,不愧是皇宮裡的廚子,做出來的果然很好吃,和現代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有的一拼!真好吃!再嚐嚐這個?也很好吃啊!
不管桌上的其他妃子互相寒暄,明裡暗裡地鬥,白筱悠就只管自己一個勁兒的吃着菜,偶爾還滿意的點點頭。
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聽到遠處的皇后娘娘說了一句話。
“咦,本宮記得昨日有個采女暈倒了沒能來請安,不知道今日來了沒有,是否好些了?她叫什麼來着?”
“稟娘娘,是悠采女。”一個小宮女在一邊提醒道。
“哦,是悠采女啊,在哪呢?可來了?”
聞言,白筱悠瞬間就噎到了,手拍着胸口,好不容易纔把嘴裡的東西嚥下。麻蛋,能不再別人吃東西的時候說這種驚悚的話嗎?皇后娘娘啊,您日理萬機的就別記掛她這種小人物了,太操勞了很容易老的!
在心裡吐槽了千百遍,白筱悠還是任命的站了起來,趕緊跪下回答道:“卑妾白筱悠多謝皇后娘娘記掛,今日已經沒事了。”
一瞬間,整個偏殿裡的視線都投注在了她身上,如同鋒芒在背,讓她極不舒服。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白筱悠,一臉柔和的笑道:“原來你就是悠采女啊,擡起頭來給本宮看看。”
白筱悠依言擡起頭看向皇后。
皇后在看清了白筱悠的容貌後,突然眼前一亮:“嘖嘖,真是個標誌秀麗的女子,清新可人,讓人過目不忘。你進宮多久了?”
“多謝娘娘謬讚!卑妾進宮已經七月有餘。”
“都已經七個多月了啊。這麼標誌的人兒,還只是個采女,被遺落在皇宮角落裡真是太可惜了。我就做主給你擡個分,這麼美的人,以後就做美人吧,這是我能給你最大的恩典了。若要再大,就只能等你以後伺候了皇上,讓皇上給你個更大的恩典。”
皇后的話一落,瞬間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都瞟了過來。但是全都被白筱悠無視了,因爲她現在心裡是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升級了!而且還是連升兩級!這一點認知,讓比她中了什麼大獎都興奮不已,哈哈,升級了不久意味着離回家又近了一步嗎?
“臣妾叩謝皇后娘娘封賞!娘娘千歲千千歲!”白筱悠回過神來後,又趕緊給皇后謝恩。
皇后微擡了一下手道:“嗯,趕快起來繼續用膳吧。”
“是!”
有了皇后的指示,白筱悠這纔回到位子上,繼續吃她的美好大餐,當然如果能清除掉這一桌上所有的敵視眼神那就更好了。
一頓早飯終於在各種糾結中結束了,皇后也終於放了行,恩准衆妃回去休息。白筱悠也如蒙大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遺香苑。
剛坐下沒多久,椅子都還沒捂熱,就聽見院子傳來香菱的呼聲。白筱悠好奇之下就出去看了看。
之間院中來了個公公,後邊還跟着好幾個小跟班。那公公看到白筱悠出來,笑了笑道:“雜家是皇后娘娘宮中的管事,白美人,接旨吧。”
白筱悠一聽接旨愣了一下,被香菱扯了扯袖子方纔回過神來,跪下。
“奉皇后娘娘懿旨:御史白柳大人長女白筱悠,容姿端莊貌美,舉止端莊,特晉封爲美人,尊白美人,移居露水殿偏殿。恭喜白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