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很多天,齊越都感覺很糟糕。
最糟糕的感覺是,莫過於不知道應該等待還是放棄。
具體點來說,就是他不知是等着自己完完全全接受自己是個女人而活着;還是放棄……因他知道那呆子有需求,有渴望,自己豈能不滿足他?
月明星稀,院子裡全是說笑聲,這酒席辦了好幾桌,來了好些的人。豐盛的菜色,夠味的酒,人多吃飯香不由得讓人胃口大增,加之是爲了給陳瑾瑜祝賀,席上歡笑不斷,自然祝賀更是不斷。
陳瑾瑜一一道謝,時不時的再聊上幾句,也就沒的空能顧上齊越。
齊越的性子和稀奇古怪的行爲鄉親們也見怪不怪,看到他大碗喝酒吃肉,也沒了先前的怔愣。藉着今晚的興致,有的人甚至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和齊越碰杯飲酒。
齊越不會說他們古人這些文縐縐的話,就悶着頭飲酒,後來也不知喝了多少,就感覺暈暈乎乎的,席間大家說的什麼他也記不太清,腦子一團漿糊,眼皮上下打架。
酒席何時散的,齊越不知;只迷糊的記得,陳瑾瑜把他抱在了牀上,脫了鞋蓋上被子,下面的他就不知道了。
安頓好齊越,陳瑾瑜出了屋子收拾這一院子的狼藉,這個酒席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他本就喜靜,今晚的熱鬧可真是叫他渾身不自在,一一接受賀言,雖不飲酒,但也抵不過鄉親們的熱情,斟上了幾杯,這會子覺得有些許的醉意涌上來。
收拾好,揉揉暈暈的腦袋,見齊越躺在牀上睡着,怕他半夜口渴,強撐着去生火燒了壺熱茶。
等提着壺進屋時,齊越醒了,正坐在那揉着額角。
“娘子。”陳瑾瑜趕忙上前:“怎麼了?”
“有點頭疼。”齊越醉醺醺的:“沒事,喝多了。”
“喝口茶吧。”陳瑾瑜說着,給他倒了碗茶,吹了吹,送到他嘴邊。
齊越微閉着眼睛,慢慢喝着茶,喝了幾口,就不願再下嚥,推了推碗,將頭靠在陳瑾瑜肩頭,鼻翼間哼出一絲撩人的聲音。
這樣輕輕的一小聲,叫陳瑾瑜渾身一震,將碗放在牀頭桌上,吞了吞口水,讓他靠着不敢作聲。
齊越忽然覺得悶熱,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露出一片白晰的皮膚,陳瑾瑜心如擂鼓,緊張到不行。
“喂,陳瑾瑜幫我脫衣服,我熱。”齊越微醺的眼,粉撲撲的面頰看着陳瑾瑜說道。
這樣醉醺醺的齊越,陳瑾瑜覺得心跳的厲害。
“喂,你傻了。”齊越撅了撅嘴,小力推了推他,要自己脫。
陳瑾瑜定了定神,伸手小心的幫他脫衣,可不曾想齊越非要全脫了,這叫他手一抖,心也跟着抖的不成樣子。
“我在我們家鄉的時候,常常只穿着個大褲衩睡覺,來你們這,還要穿這麼多……”齊越說着,又開始脫。
陳瑾瑜不敢再看他,忙低下頭,心悸的厲害,也羞得渾身難受,想逃,因齊越脫的只剩下個肚兜和褻褲。
“那個……咱睡覺……”齊越醉意熏熏的說,微微擡起眼看着臉色有些紅不敢看的陳瑾瑜,輕輕一笑,湊過去看着他:“我是你娘子,你害羞什麼?”
“沒……”陳瑾瑜別開眼,眼神飄忽,臉又紅了一個層次。
齊越看他這樣笑的開心,撅了撅嘴,親親他的臉頰。
“你要喜歡我齊越,而不是這副身子……”他喃喃的說:“知道嗎?”
“嗯。”陳瑾瑜應着。
齊越聽了笑笑,說:“傻子,你知道什麼意思嗎?就嗯?”說着又湊上去親了親他說:“你是不是想要?嗯?”興許是喝醉酒的緣故,聲音帶了幾分撩\\人。
陳瑾瑜臉皮子薄,這會子已經出汗了,他慢慢擡頭看向齊越,見他一雙眼霧氣濛濛的看着自己,臉蛋因醉酒的緣故緋紅一片,這樣的他叫人看的心動。
近在咫尺,加之自己也微醉,這會子看見自家娘子這樣更是醉了三分,再也忍不住,湊上去,就着那脣吻了上去。
伸出手臂將人攬入懷裡,肌膚貼着肌膚,雙雙倒在牀上。
牀幔放下,窗外明月皎皎。
春宵苦短,一室旖旎。
雞鳴響,天微亮。
陳瑾瑜在廚房忙着做飯,嫋嫋白煙從煙筒升起,不多時香味飄出。
齊越躺在牀上,盯着牀幔發呆。
這混蛋,果然是牀下君子,牀上禽獸。只不過藉着酒意誘惑他一下,沒想到這麼不禁誘惑,差點把自己的腰給做斷了。
這個渾球!老子這次虧大了,沒有任何避孕措施,搞不好真得他媽的懷上他的種。
早飯時,冷着臉。
午飯時,冷着臉。
晚飯時,齊越還是冷着臉。
這一整天,陳瑾瑜由起初的愉悅,到現在的惶恐不安,連看都敢看齊越一眼。
不過,去餵雞鴨和羊的時候,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一直咧着嘴偷笑。
連養殖場的雞鴨和羊們,瞅着自家主人一直傻笑,禁不住冒冷汗。
他也就敢自個偷樂,在齊越面前大氣不敢喘一下,低着頭吃着飯。
飯後,收拾,再然後洗漱,將睡覺時,陳瑾瑜抱起自己的牀被要去外面睡。
齊越叫住他,問:“你不在裡屋睡?”
陳瑾瑜抿了抿脣,望着齊越低低的道:“嗯,去外面睡。”
齊越看了他一會,數落道:“怎麼?想吃抹乾淨不認帳啊?”
“沒,沒有。”陳瑾瑜有些慌了,娘子這話從何說起啊。
“回來。”齊越說:“給我鋪牀。”
“鋪好了。”
齊越冷笑一聲,然後冷下臉來:“我的意思是給我暖牀。”
陳瑾瑜:“……”
“陳瑾瑜。”在快要睡着的時候,齊越開口說:“我都給你了,你可別不要我。”
聞言,陳瑾瑜正色的認真道:“娘子,別的不敢說,我陳瑾瑜絕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
齊越聽了放下心來,沒說話,嘴角掛着笑意,睡了。
而這一夜,陳瑾瑜僅是淺眠,僵着身子不敢大動一下,昨兒夜裡方纔和娘子做過,可今兒睡在他身邊,感受着他皮膚傳來的溫度,身體裡有股欲【】火燃燒的急,燒得他往日那清心寡慾早就沒了,只剩下一池烈焰了。
處暑之後,晝熱夜涼。
莊稼地裡的玉米也快熟了,陳瑾瑜將家裡的推車修理一番,準備過兩天去收玉米。
“弄這車幹嘛?”齊越問。
“過些天用來收玉米,再者割些野草屯起來,以便冬日用來餵羊。”
對哦,齊越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差點都忘了。”嘆口氣:“最近我也沒管養殖場,咱們的小雞小鴨小羊怎麼樣了? ”
“好的很,個頭均見長,食量也比以前大很多。”陳瑾瑜笑着:“娘子,若想去看,吃過飯我就帶你去,可好?”
“行。”齊越點點頭。
吃過飯到了那,見到這些牲畜,齊越瞧的開心,心裡盤算着再過些日子就能靠它們賺錢了。幫着陳瑾瑜餵了它們,回去的路上,他說:“再過些日子,就能靠它們賺錢了,你不是等過了年開春就上京考試,到時候就有錢坐車去京城了。”略微停頓:“不對,你們這兒沒車,也不對,有馬車……反正,等有了錢你上京咱纔不怕,因爲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那京城離咱們這天高路遠的,也沒什麼認識的人,多準備些錢是必須的。”
陳瑾瑜聽着,心裡感動着,自從齊越不再提走的事情,這人對自己是真真的好,純粹又直接。
他忽然不想進京趕考了,就和娘子在家守着這些地和養殖場過日子,不是更美哉。
這樣想着便開口道:“娘子,我不想進京趕考了。”
“爲什麼?”齊越問:“這不是你爹臨終前的遺願嗎?你不去考豈不是不孝?”
陳瑾瑜沉默,是爹的遺願沒錯,但爹還曾說不強求,如若不願,守着這些莊稼地娶個媳婦在這村安安穩穩過一生也不錯,現如今還真就是這樣;若真說之所以一門心思的考科舉,實則好似爲了當日那羞辱……就像一種不甘心一樣,非要中個名次,給那人瞧瞧……想來有些可笑,陳瑾瑜你這是何苦,何苦?那人和你已經是無任何干系,眼前人才是你往後人生的幸福。
這樣想着,便伸手拉住了齊越的手。
齊越一頓,扭頭看他,笑着問:“怎麼了?”
“就是想牽娘子你的手。”陳瑾瑜說着不由的攥的更緊。
齊越笑的有點甜,還有點得意,他說:“你可牽緊了,我齊越可是從遙遠的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寶貝。”
陳瑾瑜沒作聲,只是手上的力度更重了些,緊緊的緊緊的抓着他的手,真有種怕他要消失不見的感覺。
一場秋雨一場寒,再下了兩場雨後,陳瑾瑜他們忙着收玉米,割野草。
白露之後,轉眼就要到了中秋節。
地裡的花生也熟了,刨了花生,就摘花生,這花生秸稈留下也當作羊的飼料。陳瑾瑜倒挺明白,原先那些玉米葉也都從杆子上取下,留下來作爲羊過冬的食物。
每天早晨去養殖場喂完雞鴨和羊們,便回家剝玉米,齊越不讓陳瑾瑜做這些小活,讓他去看書,可他不願,坐在齊越身邊,剝着玉米,還總是有意無意的看齊越兩眼,那眼裡的柔情能把齊越肉麻死。
中秋節這天,李奕豐竟跑來跟他們一起過節,他說:“今兒我們家過節,來了很多不認識的人,全在一起打官腔說官話,我覺得沒勁,正巧在廚房看到幾樣從京城帶來的名菜,便拿來給你們送來了,也叫你們嚐嚐這皇城邊上的菜,還有這上好的月餅,順道呢,在你們家過節。”
“你小子倒真有心。”齊越讚道:“你心眼咋這麼好捏。”說着揉着他的頭髮寵溺的笑。
“可我爹和哥哥都說我是個禍害。”李奕豐撅着嘴說:“他們好像都不喜歡我,看到我都跟見了仇家似的。”
齊越看着他,意味深長道:“其實他們很愛你,只是呢,用錯了方式吧;在我的家鄉,像你這麼大的小孩和父母之間也都是有代溝的,別太在意,等你大些就知道了。”
李奕豐笑笑,走到陳瑾瑜面前,搶了他手裡的書說:“還看,這過節就不能歇歇?”
“你陳大哥已經好些天沒看書了。”齊越說:“這離晚飯還早着呢,你別打擾他。”
陳瑾瑜笑笑:“不礙事的,過節我也不想看這書了。”李奕豐把書還給他,他將書放好說:“既然小豐在我們家過中秋,就多做幾個菜,我去殺雞宰鴨。”
“還有我帶的這些菜呢,不用做很多。”李奕豐說。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飯菜已經做好了幾個了,又做了倆菜,這團圓飯就開吃了。
這古代的夜色迷人,月滿如盤,而且亮的就跟那明鏡似的。
齊越這才知道,原來古人把月亮比做天燈是不無道理的。
“你們這兒的月亮可真亮真圓。”齊越禁不住嘆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等明兒更圓呢。”李奕豐笑着說。
齊越點頭:“在我家鄉也有這樣的說法,不過一般因爲空氣污染的厲害,很少有賞月的。”
陳瑾瑜並無多言,只是靜靜的在一旁聽着齊越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不過,一隻手卻一直握着齊越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掌心貼着掌心,唯恐這人丟了。
又看了一會,李奕豐困了,跑去牀上睡覺了,這院子裡只留下齊越和陳瑾瑜。
齊越將頭放在陳瑾瑜肩頭,小聲道:“你知道嫦娥奔月的故事嗎?”
“自是知道。”陳瑾瑜輕聲道。
“其實嫦娥在月亮上和吳剛好上了。”齊越說。
“……”陳瑾瑜表示吃了一驚。
齊越嘿嘿一笑:“騙你的。”笑着繼續道:“嫦娥即使飛上了天愛的也是后羿。”
陳瑾瑜頗感無奈,這娘子總是愛開這種小玩笑。
“哎,你知道嗎?在我們那裡啊,很多神話傳說還有古代有名的故事都被拍成電視劇或者電影。”齊越說。
“拍成那些作甚?”
“供大家看啊。”齊越說:“往常這過節電視上都放中秋節晚會呢,不過,我很少看。”
“哦。”陳瑾瑜似懂非懂,他也沒多問,緊了緊手問:“冷了嗎?”
“還行。”
“若冷咱回屋。”
“那就回屋。”
李奕豐在他們牀上睡了,他們就在堂屋鋪好了牀鋪,齊越鑽進被窩,陳瑾瑜躺下,將他攬入懷裡。
算日子,小雞小鴨們快下蛋了。
下蛋賣了錢,就能供這書呆子上京考試,還能還先前欠的債。
齊越美滋滋的盤算着。
窗外。
秋風瑟瑟,落葉紛紛。
這個秋季比往日暖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