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越身子不好,陳瑾瑜去養殖場的時間明顯短很多,通常是到了那,看看沒什麼問題,給其他人交代幾句,他便回家來,寸步不離的守着齊越和孩子。
齊越明白,自己這些天的情況確實是嚇着他了,也就由着這人陪着自己。
而且現在他們的養殖場,不止陳瑾瑜說好,李奕豐和村裡其他人也說他們的養殖場可真是越辦越好,可真是大把大把的掙錢。現如今一來不欠債,二來天天有收入,這陳呆子該是好好享享福的時候了。
“娘子。”
“嗯?”
“雞鴨下蛋勤,拾蛋運輸的時候,不小心碰裂或者有些瑕疵的,我都送給鄰居們吃了。”陳瑾瑜彙報似的說。
齊越知道這人心眼好,他也喜歡他這種善良,笑着道:“嗯,是得送人,要不然每天都有幾十個,天天有,咱們也吃不了啊。”
陳瑾瑜點頭。把街東頭柴奶奶給的石榴,一點點的撥,不一會兒,滿滿一碗紅彤彤的石榴,齊越剛把兩個孩子哄睡,還沒看清,手裡一沉,就多了一碗石榴。
“這麼快就弄好了?”齊越拿起幾顆送到陳瑾瑜嘴裡,又送到自己嘴裡:“真甜。”說罷,抓了一大把就往嘴裡塞。
陳瑾瑜滿眼的寵溺看着他,輕輕爲他擦擦嘴角邊的石榴汁,說:“甜嗎?”
“太甜了。”齊越又抓了一把就要往陳瑾瑜嘴裡塞,被他躲開,笑笑,道:“我不愛吃這東西,你吃吧。”沉默一下,問:“娘子,你這是連裡面籽也吃嗎?”
“這籽不難吃,好像對人身體也有好處。”齊越說:“你嘗一口吧,好吃着呢。”
說畢,就往陳瑾瑜嘴裡塞了一大口,弄的陳瑾瑜哭笑不得,只能吃了。
“好吃吧?”齊越歪着腦袋問。
陳瑾瑜帶着笑意點點頭,吃完石榴,他說:“明兒就是中秋,中秋過後,我想帶娘子你去看有名的大夫。”
齊越眨眨眼:“看什麼有名的大夫呀,我這沒事,興許是本來身子底就差,生了孩子更差了,養一養就好了。”
“這都養了許久了,我和那嚴大夫商量着跟他一起去京城,找有名的醫生給你瞧瞧。”
“你沒聽說過,病來如山倒,去病入抽絲嗎?”齊越看着他道:“再說了,京城離咱們這那麼遠,去了那裡,孩子和養殖場怎麼辦?”
“帶上孩子去。”陳瑾瑜回。
“那養殖場呢?”
“交託給村裡人,沒問題的。”陳瑾瑜說。
“哎喲,你放心我還不放心呢,還有,路途遙遠,咱倆寶貝疙瘩怕是受不了。”
“可……”
“哎,別再提了,我沒事真沒事,我這陣子光看醫生吃藥了,你再說我不高興了。”齊越打斷他的話,故作輕鬆的說。
陳瑾瑜無奈,只好作罷,輕輕抿了抿脣,脣邊綻開淡淡笑意,應聲道:“好,就依你,不看,咱不看。”
也許真如娘子說的,身子底差,這一生孩子就更差了,去病如抽絲,時間得久着呢,看來得好好的給娘子補一補,藥食同補,還要買些貴的補品。陳瑾瑜暗暗的想。
今年的中秋節更是熱鬧,家裡多了兩口人,雖然不過才三個月,可咿咿呀呀的時候,還是叫人滿心歡喜的很吶。
齊越身體不好,這在院外賞月觀景,陳瑾瑜怕他着了涼,也就作罷。
不過因有這倆寶貝的陪伴,這中秋節讓他倆大喜過往。
中秋節過後,齊越氣色看起來好很多,走路看起來也比前些日子有勁了。
“這生完孩子,一直坐月子,坐完月子,就一直在家守着孩子,好久沒出去了,都待的發黴了。”他嘟噥着嘴。
陳瑾瑜寵溺的撫摸着他的發,點頭應着,而後說:“後山的野菊,秋海棠以及桂花,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都開了,要去看看嗎?我做些可口的吃的,順道咱們去踏青。”
齊越點頭,衝他笑,不過下一刻望着牀上睡的那倆寶貝:“去了,這倆寶貝怎麼辦?”
“明明和陽陽乖的很,咱們讓王嬸她們幫着照看半天,我帶你出去走走。”
齊越皺眉:“行嗎?我怕兩孩子哭鬧了,我心疼。”
“看到他倆哭鬧,我也心疼,若是帶他們去,我怕他們這麼小,受了風寒什麼就不好了。”
“那就等他們大一些,再出去吧。”齊越說着走到牀邊坐下,一臉寵溺的看着睡着的兩個寶貝兒子。
陳瑾瑜愣了愣沒作聲,不過,他還是打算找個好天,帶娘子出去踏青,他自是知道這人在家待的都憋壞了,得讓他出去放放風。
第二天中午,陽光明媚,微風徐徐。
齊越瞅着陳瑾瑜在廚房忙活着做他愛吃的東西,眼睛眯成一條縫。
這傢伙做的全是自個兒愛吃的。
“你還真帶我去踏青啊?”
“是想和你……過二人世界。”陳瑾瑜說。
齊越聽了,笑出聲,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道:“你真是越來越會說我們那個時代的話了,不是我說,再過段日子,要是你能去我們那裡,別之乎者也的,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你是個活古董。”
陳瑾瑜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沒作聲。
齊越又說:“我真不放心那倆祖宗。”
陳瑾瑜淺淺笑笑,掂了掂鍋,說:“就一中午,耽誤不了多久,孩子就放心交給王嬸他們吧。”
齊越再推遲就真枉費了陳瑾瑜一片好意了,點點頭應下了。
等做好,又拿了從集市上買的小零嘴,備上一壺熱茶,拿着野餐墊,對齊越說:“都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走。”齊越說:“等會,我去看看兩寶貝。”
“哎,若是看了,怕是就走不成了。”陳瑾瑜拉住他。
這麼一說,也是個理,扁扁嘴,不捨的回頭往屋子看了看,便和陳瑾瑜一起出了門。
出了門,走在村子裡遇上鄰居打聲招呼,又走了一會兒,看着這附近沒有人,陳瑾瑜空出一隻手,拉住齊越的手。
他的手大而厚實,手指修長,手掌上因幹農活帶一層薄薄的繭,被他攥着有一種特別踏實的感覺。
齊越低頭看着他的手好一會兒,擡起頭笑吟吟的說:“你的手若是不幹農活,都能當手模了。”
陳瑾瑜不太懂太口中的所謂“手模”是什麼,他也沒問,攥緊齊越的手,點頭對他笑,雙目宛若秋日裡那一抹溫暖的陽光,溫暖的晃人眼睛。
齊越也笑:“你知道什麼是手模嗎?就點頭笑。”
陳瑾瑜說:“想來娘子口中的手模和我知道的有區別,我知道的手摹是指按在契紙、供狀或其他文書上的指紋印。”
“咱倆說的可區別大了,我這個手模就是把你這一雙天生的美手通過後期保養呵護,經過一些訓練,然後放在公共的地方供大家觀賞。”
陳瑾瑜聽着,點點頭:“這下明白了。”
走到山間小路,路兩旁還真開了些許的小野花,齊越瞧着,禁不住讚歎,等到了目的地,望着這滿山遍野的秋景,更是讚歎不已。
“呆子,若是能有個時空隧道,現代和古代能自由穿越,這兒的風景,都夠國家一級風景區了……”
陳瑾瑜笑着應着,鋪好野餐墊,擺好吃的喝的,道:“走了一路,定是累了,快來坐下歇息會。”
齊越應了聲“好嘞”,走到野餐布前一屁股拍到地上,他這麼大的動作可叫陳瑾瑜嚇了一跳,緊着一顆心,道:“往後慢慢活動,可不能這樣……”
齊越記下,乖乖的點點頭,笑着問:“幹嘛?還怕我摔壞了不成?肚子裡的寶貝都生出來,還怕什麼?”
陳瑾瑜說:“摔的屁股疼,生完孩子你身子又不好,最好還是注意點。”說罷坐在他身邊,讓他靠着自己。
“行,行,行,都聽你的。”齊越靠在他肩上長吁短嘆的說:“你啊,都快趕上當媽的了……”
陳瑾瑜聽着,目光看向山間遠方:“娘子,出來心情可好些?”
“心情一直很好,這會子更好,空氣清新。”說着吸了吸鼻子:“還有花香味,泥土的芬芳……”忍不住犯二似的感慨:“啊,大自然啊……真美。”
陳瑾瑜被他逗樂了,寵溺的牽起他的手。
半響,齊越輕聲問:“若是日後我們分開了,或者遇上什麼事了,你會不會變?”
這話叫陳瑾瑜一愣,不明所以齊越爲何這樣問。
齊越碰他一下:“說啊,你會不會變?”
“我不會變。”陳瑾瑜望向他:“不管以後怎樣,我都會對你好,你是我陳瑾瑜的娘子,我是你齊越的相公,這一點怎麼也不會變。”看着他問:“那娘子你呢?”
“我也不會變。”齊越衝他笑,接着又舒口氣,說:“也不知怎麼弄的,最近老是做夢自己回去了,也回到自己原來的身體裡了,還夢到你帶着倆孩子不認我了,我可傷心了,都哭了……”
他的話說完,就叫陳瑾瑜心中一緊,問:“這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做這種夢?”
“不知道。”齊越搖搖頭:“心裡慌死了,真怕你和孩子不要我了。”
“不會的,夢都是反的。”陳瑾瑜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因齊越說這種夢,說了好幾次了,他也做過齊越回到他家鄉的夢,只是看不清那是什麼時代,也看不清齊越的臉,只記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一說到這夢,齊越就又心慌,他是有一些期待自己能變回原來的自己,但卻不希望陳瑾瑜和孩子離開他。
一想到,自己變成男人,陳瑾瑜不認自己,齊越就覺得十分不爽,他趕緊搖搖頭,把這種不好的想法甩出腦外。
“娘子,怎麼了?”陳瑾瑜看他皺着眉頭,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擔憂的表情,不由的也跟着皺起眉。
齊越轉頭看他這樣,連忙露出一個大笑臉:“沒事。”
陳瑾瑜見他眼睛笑得都成了那彎月,才放下心來,把包裹裡的吃的拿出來:“邊吃邊聊,邊聊邊看,可否?”
“我要吃這油餅卷牛肉,再抹上點辣椒醬。”齊越看着陳瑾瑜給他弄,兩眼放光的直流口水。
陳瑾瑜都依着他,他點什麼,就給他弄什麼,吃飽喝足,齊越又開始看着這美景,和陳瑾瑜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現代,古代。
高樓大廈,低矮房屋。
亭臺樓閣,好山好水……
……
齊越說的幾乎沒有重樣的,陳瑾瑜也喜歡聽他講他那個時代的事情,因這時候齊越整個人有些興奮,他喜歡看他開心的樣子,他是想着這人好,自己怎樣都願意;偶爾也問問,大抵只是安靜的聽着。
齊越打了個哈欠,擡眼看見陳瑾瑜正在走神,戳戳他的臉蛋:“陳呆子,想什麼呢?”
陳瑾瑜被他一戳,回過神,定了定神,說:“沒,沒什麼。”
齊越捏他的臉,陳瑾瑜看着他不說話,半響,他說:“越越,我想和你白頭到老。”
這話讓齊越一愣,看着他眼睛晶晶亮亮的不說話。
淡淡秋風拂過臉龐,齊越打了個寒顫,陳瑾瑜忙把他拉到自己懷裡:“冷了吧,我們回家吧。”
靠在他懷裡,暖暖的,齊越擡眼看着他好看的下巴,感受着這份溫暖,好半天才點頭應了聲:“嗯。”
回家的路上,齊越知道陳瑾瑜剛纔那句話什麼意思,也猜到他在想什麼,問:“怎麼會想到說什麼白頭到老?”
“哦……”陳瑾瑜愣了愣:“就想說。”
“就想說?”齊越笑,主動牽住他的手:“我死不了,放心,臉色再不好看,精神再不好也死不了,我齊越命大着呢。”
這話讓陳瑾瑜心下一緊,神色一僵,攥緊齊越的手,加重口氣的說:“我知道!”沉默片刻,就跟命令似的說:“日後,不許娘子你提這樣的字眼!”
齊越看着,聽着,想笑,憋着笑點頭。
陳瑾瑜繃着臉,瞪他一眼,齊越故作委屈撒嬌似的拿腦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這叫陳瑾瑜心中立時化作一灘水,握着他的手說:“就這麼定了,跟着嚴大夫去京城找名醫看看。”
齊越微微扁扁嘴,是想說點什麼來着,可看到眼前這人的神情,又想到倆個孩子,還想到能去古代的京城看看,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