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林這事辦的漂亮, 沒出兩日,東子就被無罪釋放,經過雙方交涉, 應承擔一半的責任, 但又因那被嚇的老人本身屬於發病期, 家人還讓他出去, 這裡面有死者家屬的一部分責任, 所以最後只承擔百分之二十五的責任,賠償死者家屬八萬元。
可即使是八萬元也是唐天林替他們先墊上的。
“要不,我出院吧?”齊越說:“我覺得自己好多了, 回家休息休息,然後找工作去。”
“說什麼呢?”大周擰着眉:“唐醫生免費給你治療, 你回家幹嘛?再說了, 這錢的事情, 不用你操心,好好把你身體養好就行了。”
齊越沉默, 心裡盤算着欠了多少人情和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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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他問:“東子哥呢?”
“不好意思見你。”胖子說。
齊越眉頭一皺,靠在牀邊,沒吱聲。
“其實東子哥早就來了,一直在病房門口徘徊呢。”小杰說。
齊越用鼻子哼了哼:“他愛來不來, 一爺們這麼扭扭捏捏的。”略頓:“再說了, 這事又沒怪他。”
“他不是怕你這個弟弟嗎?”大周吃了個橘子, 說:“越越, 咱哥幾個就屬於最小, 也屬你最聰明,最好看……”說到這咳了一聲:“也屬你的小脾氣最辣, 你要是一生氣,我們當哥哥的都怕……”
這話把齊越逗樂了,拿桌上的橘子皮扔他:“喂喂,每次生氣還不都是你們惹的我?”
“是,是,是。”大周點頭。
“一邊去!”齊越撇撇嘴:“東子哥在哪呢?快讓他進來啊。”
胖子這次倒挺麻利,站起身就出去拽東子了。
剛開始東子死活不願意進來,可他想齊越了,再者都在門外待了半天了,也就低着頭走了進來。
走到牀邊還沒開口,就被齊越一下子勒住了脖子,東子疼的差點把房子喊塌了。
“哥,我沒使勁呢,你聽你喊的。”齊越鬆開他笑着說。
“越越……”東子喚了聲,而後抽了抽鼻子,聲音裡帶點哭腔了。
“幹嘛?”齊越看着他笑:“想煽情啊?你可別啊,我最受不了這個了。”
“……”東子破涕爲笑,一把將齊越摟到懷裡:“我的好弟弟,你可算是有驚無險,醒過來了,你不知道,在監獄聽到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說話間又帶上哭腔了。
“我這不好了嗎?”齊越推推他:“而且你也無罪釋放,咱們這可是雙喜臨門,你哭什麼啊你?”
東子鬆開他,擦了擦眼淚,點頭道:“對,不該哭,該笑。”頓了頓,獻殷勤似的說:“越越你餓不?哥給你買好吃的去。”
“不餓,渴了。”
“那哥給你倒水去。”說着東子屁顛屁顛的給齊越倒水去了。
等幾人噓寒問暖的說完話,齊越說:“這次多虧了小豐和唐醫生,咱們得好好謝謝人家。”
“嗯,當然是得好好謝謝人家,可眼下……”大周說着目光斜了一眼齊越,放低聲音:“得等咱們緩過勁來。”
“嗯。”齊越輕輕的應了聲,而後陷入沉思,他在想,離開陳呆子,過的還真不如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李奕豐是半夜的時候回到病房的,悄悄的開門關門,怕吵着已經睡下的齊越。
“回來了?”剛躺倒牀上,齊越就說話了,嚇了李奕豐一跳,而後略微不好意思的笑笑,應了聲“嗯。”
齊越打開牀頭燈,眯着眼問:“你這是跟唐醫生幹嘛去了?”
“他帶我出去玩了。”
說着,李奕丰神秘兮兮的跑到齊越跟前,把揣在懷裡的一個東西拿出來:“越姐姐,這是我給你帶的好東西。”
齊越一看是個小玩偶狗狗。
李奕豐興奮的說:“是,是在一個箱子面前,然後把錢放進去,就抓,我可是抓了好久,才抓到這一個。”舒口氣:“一次一文錢,倒不是很貴,就是難抓了點。”
齊越把小狗抱在懷中,李奕豐問:“越姐姐你喜歡嗎?”
齊越點頭:“喜歡。”
“有它陪着你,就沒這麼孤單了。”李奕豐說:“其實我想給你買個活的小狗呢,可姓唐的不同意。”
齊越笑着說:“這個就夠了。”
“越姐姐。”李奕豐剛開了個口,齊越糾正道:“叫哥。”
李奕豐一愣,忍不住湊上前仔細看了一會齊越,好半天問:“越姐姐你貴庚啊?”
“反正比你大。”
“到底是多大?”
“二十五。”齊越說到這,又突然想起來什麼,記憶中他是二十三那年穿越到古代的,自己意識裡是在那過了兩年,可現在穿越回來,大家說我只昏迷了兩個月,那也就是說自己還是二十三歲了,想到這嘿嘿一樂,眼睛晶晶閃閃的說:“不對,我現在還是二十三。”
李奕豐眨眨眼,說:“在燕國時候你是女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
齊越笑了下:“二十三也是二十出頭,難道我現在看起來很老嗎?”
李奕豐連忙又搖頭:“不老,就是,”略頓:“就是憔悴了點兒。”
齊越苦笑了下,沒說話。
能不憔悴嗎?想陳瑾瑜和孩子想的心肝脾肺都難受。
李奕豐沉默了一會說:“越姐姐,不,越哥哥,其實我和哥分開也可難受了,但是我卻總覺得我哥就在我身邊。”頓了頓,繼續說:“真的,這種感覺特別強烈,而且我哥肯定也很想我,他不喜歡看到我不高興,所以爲了讓他放心,我必須要活的好好的,這樣,等日後相見,才能對得起現在的分離,你說是不是?”
齊越看着他認真的小臉,伸出手輕輕捏了捏,道:“我們小豐說的太對了。”
李奕豐眯着眼睛笑的跟朵花一樣。
唐天林查房的時候,李奕豐正和齊越說笑呢。
看到李奕豐趴在齊越身上,兩人那股子親密勁,唐天林的臉拉的跟那門板似的,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李奕豐道:“他身體還在恢復中,你這樣壓着他,對他沒好處。”說完又對齊越說:“希望你能配合醫生的工作,別老是被人這樣壓着抱着什麼的,對你自己不好。”
齊越推推李奕豐,李奕豐癟癟嘴從齊越身上下來。
“小豐跟我鬧着玩呢,壓不壞我的。”齊越對唐天林說。
“……”唐天林沉着臉沒說話,拿起齊越的病例翻看着,半響開口說:“恢復的挺不錯的,就是……”
說到這頓住,合上病例,淡道:“就是恢復好了,你也不能出院,咱倆的約定你還沒完成呢,是吧?”
“是。”齊越很誠實的說:“我還指望你幫我搞清楚這穿越的事情呢。”
唐天林笑了笑,而後斂起笑容:“要是我能搞清楚這麼牛的事情,那以後還不是想穿到哪就穿到哪?那這世界可真是亂套了。”
這話說的齊越皺起眉來。
李奕豐聽的不悅,“喂”了一聲,皺着臉說:“姓唐的,君子豈能食言?”
唐天林冷笑,沒作聲。
李奕豐說:“除非你不是君子。”
唐天林看了一眼他,沒理他,看向齊越說:“你身體確實恢復的很不錯,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摔傷的地方還需要好好養着。”略頓:“先養着吧,其他的暫時別多想。”
齊越有些泄氣:“那陳瑾瑜和孩子……還是找不到嗎?”
唐天林愣了愣,大概是不忍心看他難受,撒謊道:“一直再找呢,應該快有消息了吧。”
齊越笑了笑,沒說話,他知道其實無論是尋人啓事還是警察局報案,或者其他找人方法都行不通,因爲沒人願意去找這麼一個聽起來根本不存在的人。
大家只會認爲——神經病!
唐天林看他神色失落,也知多說無益,交代了一些身體方面的事宜,就走了。
等病房裡安靜下來,李奕豐忙上前安慰齊越:“東子哥那天說他們想辦法尋找陳大哥呢,就是,就是……”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擰着眉道:“越哥哥你把心放到肚子裡,陳大哥和兩個寶貝絕對沒事,他們現在肯定在某個地方生活的好好的呢。”
齊越說:“是啊。”
在某個地方生活的好好的,他希望是這樣,只是一想到這個生活中沒有自己,就難受的發堵。
齊越深吸一口氣,心想,自己是招誰惹誰了,怎麼就這麼讓人無語,在日子舒服的時候穿越回來了。
簡直是——日了汪汪了!
半夜時分,齊越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睜開眼閉上眼全是陳瑾瑜和孩子。
長舒一口氣,望向旁邊的病牀,李奕豐睡的香甜。齊越翻個身看着他的方向發呆,他想,這小混蛋睡得可真香。
以前自己也像他這樣沒心沒肺來着,現在這是怎麼了?齊越都快忘記自己以前是什麼樣子了,能記得是自己和陳呆子在一起的幸福日子。
其實,他也懷疑過,是不是這只是一個離奇的夢境,因爲他只昏迷了兩個多月,他記憶裡卻和那呆子生活了兩年多,還生了一對寶貝。
可若只是夢境,那旁邊牀上睡的李奕豐是怎麼回事?
齊越又覺得有點兒燒腦,深呼吸,再翻個身強迫自己冷靜。
好不容易睡着了,卻又被噩夢嚇醒,驚醒過來的齊越確定是夢而已鬆了口氣,坐起身,擦了擦額上的虛汗,而後望着這一室的寂寥發呆。
已經是冬季,北風吹的急,呼呼的吹着窗子作響。
靠在牀頭盯着窗外的夜景,夜深人靜,偶爾有車經過的聲音,偶爾還有其他病房傳來的聲音,剩下的便是這呼嘯的北風聲。
聽那聲音,好似能把窗戶吹破一般,齊越盯的出神,許久,他覺得有點兒心裡堵得慌。
長吁一口氣,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
過年,過年……
想到這,就又覺得堵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