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女人難當

第二日,陳瑾瑜四更就起了,沒敢打擾齊越,拿了他那砍木材的工具,便上了山。

村子靠山,一般建房子用的木材都是從山裡砍的,但凡誰建房子,補修房子什麼的,大家都會聚在一起搭把手,幫幫忙,不要工錢,也就是主家管個飯,弄桌好菜,弄壺好酒招待招待。

可陳瑾瑜這陣子因給齊越看病,花了很多錢,這會子怕是管飯也管不起了,所以,他就自己來砍樹,打算自己動手補修房子。

一直到太陽露頭,他也砍的累了,餓了,整理好樹枝樹幹,又將砍好的橫木,放好,才背起那些樹枝回了家。

齊越起牀,自己刷牙洗臉,因陳瑾瑜沒在家,他只好用冷水,月事來,也顧不上了,其實說白了,他懶,不想生火燒水。

這陳瑾瑜,今兒走的挺早,難不成還和自己鬧脾氣呢?連熱水也不給我燒了,這混蛋!

齊越正罵着,陳瑾瑜推門進了屋,見他已經起牀,忙道:“我這就去燒熱水,給娘子你準備洗漱。”

“洗完了。”齊越回道:“用涼水洗得,可冷了。”

陳瑾瑜聽着這略帶點撒嬌的話語,心中一顫,覺得好笑又心疼,趕緊拿了木材,點燃碳盆,繼而又忙着燒開水,給他倒了碗熱水,端到他跟前:“來,喝完熱水暖暖,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

齊越接過碗,喝了口熱水,問:“你今早幹嘛去了?”

“砍樹。”

“砍樹?”齊越皺眉:“鎮上那工作不做了?”

“嗯,不打算做了。”陳瑾瑜應道。

“不做也好,聽那王嬸說那工作累死個人。”齊越說的無意,可陳瑾瑜聽的有意,心中一陣暖。

“你要學會愛惜自己,要是再發生昨兒那種昏倒的事情,可真就是難爲我了。”齊越看着陳瑾瑜說,他是真怕這人做苦力又不捨得吃,出個什麼事來,自己在這古代,可又要變成無親無故了。

陳瑾瑜看向他,滿眼的感動,齊越撇撇嘴,暗道,這就感動了?!

“我去做飯了。”陳瑾瑜眨了眨眼,轉身出了房門。

他把前天剩的雞湯和些許雞肉給重新煮了煮,而後下了點麪條在裡面,又洗了一把菠菜撒入鍋裡,最後切了點蔥花和少許的香菜,盛到碗裡,端着進了屋。

齊越瞧着,這傻子能把剩的東西,做的有模有樣,還挺有味道,禁不住暗歎,這男人要是闊點,擱在二十一世紀,得他媽多搶手啊。

而且,自己指不定也會倒貼的……

可惜了,這不是二十一世紀,他也沒錢,唉……

不一會,一碗麪條下了肚,齊越沒飽,又差遣陳瑾瑜給他盛碗,陳瑾瑜說:“娘子,這半碗雞肉是給你盛的,吃這個吧。”

齊越也不客氣,抓着雞肉就啃,陳瑾瑜瞧的心裡開心。

能吃,病纔好的快。

吃飽喝足,收拾了碗筷,陳瑾瑜這才發現齊越把衣服都穿錯了。

忙喚了聲:“娘子。”

“幹嘛?”

“你衣服都穿錯了。”

齊越先是一愣,繼而不在乎的說:“穿錯就穿錯。”頓了頓,指着這衣服罵罵咧咧道:“你們古代穿個衣服真特麼複雜,到底是有多少繩子和雜七雜八的東西啊,裡三層外三層的,我可是鼓搗了好半天才穿上的,穿成這樣,已經不錯了,你又來打擊我,說穿錯了;要不是天冷,我早光膀子,只穿個大褲衩,那多簡單。”

齊越說的自然,陳瑾瑜聽的略微不好意思,想了想,覺得也在理,又不是什麼官宦大戶人家,這穿衣自是沒這麼多講究的,只要娘子穿着舒服就行。

這樣想着,就開口道:“娘子莫氣,就依你的,你願意怎麼穿,咱就怎麼穿。”

“哎,這纔對嗎。”齊越笑說:“男子漢大丈夫,哪來那麼多講究?”

陳瑾瑜聽到這話,頗感無奈,只能暗暗嘆口氣,娘子真的是傻子嗎?爲何總說自己是男子?而且自從再活過來,整個人行爲言談舉止皆變的怪異,到底是怎麼了?

他不得而知,不由的搖了搖頭,定了定神,說:“娘子,你且在屋子裡暖和,我去山上把樹木推回來。”

“推樹木?”

“嗯,推回來,好修這房樑。”

“你自己去?”齊越皺眉:“這修房子,你不找人家建築隊啊?”

什麼?!建築隊?

見他一臉疑惑,齊越解釋:“就是幫忙修房子的人。”

“哦,不找,我自己會修。”陳瑾瑜憨憨的笑道。

除了無語,齊越找不到其他的話。

擺擺手,示意他愛幹嘛幹嘛去,別杵在這煩他。

陳瑾瑜推着他那輛破舊的手推車順着山路上了山,廢了好大勁,才把木頭推回家。

齊越看着這已經弄好的橫木,禁不住問:“這是你弄得?”

“嗯,在山上將樹砍了,然後就該修的修,該去的去,就做好這橫木了。”說着敲了敲橫木說:“這下聽娘子的話,弄了個結實的。”

齊越“嗯”了聲,也拿手敲了敲,用腳踢了踢,看樣子也算是滿意。

“娘子,我修房樑的時候,興許會有灰塵掉下,要不,我把火盆搬到堂屋,再搬把椅子,你在這堂屋先等着,我很快就會修好的。”陳瑾瑜說。

“不用,我幫你。”齊越回道。

這話,讓陳瑾瑜一愣,繼而是說不出的感受,他握着手裡的鋸子,陷入了沉思。

他自打把這人撿回家裡來,大夫就說這人活不了的。可他不信,果然這人沒讓自己失望,他活了過來,雖然變了個脾氣秉性,但終歸是活了。這麼多天,他的表現多多少少是讓自己不舒坦的,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問自己:爲什麼要救他啊?這不是造孽嗎?

他也知道這人字裡行間都明確表示不願意和自己過日子,不願意待在這。能讓他動容願意遷就他的,是因爲這人總是有意無意間,說些暖人的話語。而且,他從來不把自己當作是那嬌滴滴的女子,他猜想,這人定是心疼自己家沒錢,所以,把自己當作男子。

『彈幕:陳癡漢,你真想多了,人家就是個男的,不要被表面矇蔽雙眼。』

他知道的,娘子這人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齊越瞧着他在那沉思的樣,微微皺了皺眉,就猜到,這感性的笨蛋,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

他暗暗的嘆口氣,露出一副無語的表情。

“喂,想什麼呢?還幹不幹?”

“幹,幹。”陳瑾瑜點點頭,略頓:“只是,娘子謝謝你的體貼,我一個人來就行了,你身子可是剛剛見好,可不能累着。”

“死不了。”齊越沒好氣的說。

“可是,你……身子……”

“我不會上房的,就在那下面幫你遞個輕巧東西什麼的,行不行?”齊越最煩他這樣了,皺着眉說:“這樣,也省你點力氣,有人搭把手,乾的也快點,你若是天黑幹不完,我可不願意你的。”

聽了這話,陳瑾瑜這才應下了,連忙,活泥,弄□□,開始忙活。

但畢竟齊越現在是副女人身子,而且病剛見好,大姨媽雖是第四天了,但還是有的,所以,幹了沒多會,就感覺累的受不了了。

再說了,在現代,他雖不是什麼富二代,但也還真沒幹過這樣的活。

不過,他咬着牙撐着,並沒有要死不活的。

這也算是還一份人情吧,而且屋子修好了,自己住着也安心。

可光嘴硬不行啊,身子是真受不了,吃午飯的時候,齊越明顯感覺腰痠背疼,而且大姨媽攪的自己有種要死的感覺。

瞅了瞅這修了一半的屋子,他憤憤道,他奶奶的,這鄰居都死哪裡去了?我們又是活泥,又是據木頭的,我就不信他們聽不到?!

憤憤暗罵間,大門被推開,不但對門王嬸的丈夫來了,同來的還有好幾個他不認識的老爺們。各個黝黑麪孔,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莊家人。

陳瑾瑜見狀,忙熱情招呼,繼而不好意思,那些人說說笑笑之間,就要開始幫忙。

感想老天!

救星來了!

齊越也顧不上和他們打招呼,一屁股拍在稻草剁上,叫喚道:“可算來幫忙的了,差點累死老子!”

而且姿勢有些不文雅,敞開着腿,大大咧咧的,完全沒一丁點女子該有的行爲舉止。

這不禁讓在場的除了陳瑾瑜以外,全怔住了。

全然一副“成何體統”的樣子。

陳瑾瑜嘆了口氣,果然被嚇到了。

而齊越皺了皺眉,略微有些尷尬,忙坐的闆闆正正的,道:“那個,我,我去尿尿。”

此言一出,又是怔色一片,顯然又被驚嚇到了。

齊越尷尬的哈哈一笑,糾正道:“去上,上茅房。”

到了茅房,齊越嘆口氣,還能不能好好讓人說話做事了?

這古代對女人約束太多了!

有人搭把手,就是快很多,不多時,這房樑就整修好了,連同臥室裡的窗戶都修好了,幾個人又搬着□□,去修了修堂屋和外面的房頂,以及廚房。

這期間,齊越就躺在臥室的牀上閉着眼睛休息。

躺了許久,決定去給他們燒開水,泡茶招待招待這些來幫忙的人,可不想卻無意間聽到了,這些人正給陳瑾瑜說他壞話呢。

什麼兩條腿分開,成何體統!

說話那麼不講究,成何體統!

那樣哈哈大笑,成何體統!

懶成那副樣子,又是成何體統!

齊越聽的來氣,成何體統你麻痹啊,成何體統的!!

更聽到,有人說,若是再這般就好好教訓一通,看她還敢不敢這般!

齊越覺得這幫孫子真噁心,居然背地裡慫恿陳瑾瑜這小子教訓自己!!

聽到那傻子說:“多謝各位長輩的好意,所言極是。”

齊越聽到這一句,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好啊,你個陳瑾瑜,我他媽今天不弄你個難看,我跟你姓!

正擼袖子握拳頭的要上前揍他,但見下一刻,那傻子繼續道:“我這樣的,他還肯住在這,也不曾有什麼怨憤,我該是知足,而且,我,我挺喜歡他這樣的,無拘無束,倒也不失一種可愛直爽。”

一番話說得其他人皆愣,接着是尷尬的附和聲。

齊越也立時消了脾氣。

哼,算你有點良心。

轉身去了廚房,燒開水。

燒着開水,想着陳瑾瑜方纔的話,沒來由的心情愉悅起來,不由的哼唱起歌來。

突然感覺肚子那裡一陣絞痛,痛得齊越倒吸一口氣,連添柴火的力氣都沒有了。捂着肚子,坐在那安靜了好一會方纔舒服一點。

靠!疼死了,做女人事怎麼多啊,齊越憤憤的想。

房子裝修好,一羣人也沒等來齊越的茶水就都走了,陳瑾瑜看着廚房還在冒煙,知道齊越還在燒水,忙去了廚房。

到了那看他臉色不太好,以爲是累的,忙上前:“娘子,累了吧,我來燒水,你去歇着吧。”

齊越說:“快燒開了,那我去牀上躺着去了。”

說罷,站起身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