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喬拉了拉江封昊的袖子,“你怎麼過來了?”
江封昊伸手在她後背上輕拍了下,偏頭看她,“不是娘子讓爲夫來‘撈’你回去的嗎?”
雖然並不擔心江牧風會對何小喬下手,不過宮中向來是危險之地,什麼豺狼虎豹都有,就算只是在裡頭待個上一小會兒,也夠讓他緊張的了。
不怕她被皇帝砍頭,就怕以她的直性子會被某些有心人構陷,到時候牽扯到某些骯髒事裡頭傷了她自己,那他非抓狂不可。
眼見這對準夫妻只顧着說話,被遺忘在一邊的上官允眼神閃了下,面帶微笑微微彎了下腰,“下官還有事,就不打擾王爺跟何姑娘了。”
他這話說的很得體,雖然江封昊很不爽他單獨喊何小喬一聲何姑娘,卻也挑不出他的錯來,畢竟他們兩人確實還未完婚。
將何小喬勾到自己胳膊底下宣誓所有權,江封昊臉上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吊兒郎當的回了一句,“慢走不送。”
何小喬從他胳膊底下探出頭,同樣笑得燦爛的朝上官允揮手作別,“上官兄再見。”
上官允略微怔了一會兒,隨即舒展眉眼笑得溫和,“再見。”
邊上看着的江封昊甚爲不爽的哼了一聲,醋味瀰漫的拿手擋在何小喬面前,道別就道別,笑那麼燦爛給人看幹嘛?
“告辭。”上官允又朝江封昊點了點頭,越過兩人走了。
何小喬下意識要扭頭去看,江封昊直接用胳膊把她夾了起來,“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話中泛着濃濃的酸味,何小喬撲哧一下笑了,也不去管現在還在宮中,等那些巡邏的侍衛過去了,便快速擡頭的在江封昊臉上吧唧了一口,“放心,我就是喜歡看美人,不過論最好看的還是你。”
江封昊立刻眉開眼笑,“那是當然。”京城第一美男的名頭可不是叫假的。
話說着,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靜和呢?”
經他這麼一提醒,何小喬才想起自己離開的時候忘記跟靜和打招呼了,當即懊惱的一拍額頭,“糟了,我忘記跟靜和說我離開了,這會兒她估計還在等我呢!”
話說完,急哄哄的就要往回跑。
江封昊一把將她拉了回去,不以爲然的說道,“忘了說也沒關係,她又不會跑,隨便找個宮人告訴她一聲就行了。”
何小喬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當,畢竟已經說好了的,“可是……”
“不用可是,就這麼辦了。|全手打小說|”江封昊捏了捏她圓潤的臉,頭也不回的喚了一聲,“冷凌?”
一直貼在牆角努力裝隱形人的冷凌不得不重新歸隊,“王爺。”
江封昊瞥他一眼,臉上笑容不變,“本王要帶王妃先行回府,就有勞冷侍衛長向靜和公主通傳一聲了。”
“屬下明白。”只是去通報一聲完全沒問題,只要別再讓他看見對面那兩個秀恩愛長針眼。
“行了,皇上那邊離不開守衛,你先回去吧。”江封昊趕蒼蠅似的揮揮手。
“屬下告退。”冷凌恭敬低頭抱拳,頭也不回的離開。
江封昊牽着何小喬往前走去,馬車還在外頭等着呢。
回到府中不過一天,宮裡便派人把那面御賜的牌匾給送了過來。何小喬讓柳一刀幫忙出面,放了十來串鞭炮掛到蝴蝶軒門口去了,再加上優惠大酬賓,買二送一,當天可算是賺了個盆滿鉢滿。
光陰如梭,日子一下子過去,轉眼就到了五月中旬。
一大早江封昊就把何小喬從被窩裡挖了出來,也不說要去幹什麼,只是神神秘秘的把她給塞到馬車裡,自己也跟着上了馬車,然後示意馬伕往城外跑。
洪方跟白首也跟在旁邊,連銀花也一起來了,現在正跟採蓮她們幾個坐在後邊的馬車裡。
何小喬在呆了大半段時間之後總算反應過來,一邊咬着江封昊遞過來的烤地瓜,一邊探頭往外頭看,“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江封昊斜倚在車壁上,一隻手搭在她肩上把玩她的頭髮,另一隻手執着一本《大燕山水志》在看,眼都不眨的回道,“最近天氣有些悶熱,咱們到別莊住幾天避避暑。”
何小喬嘴角抽搐了下,這纔不過五月,就算下了好幾場雨,能潮溼悶熱到哪裡去?
不過既然江封昊不願明說,她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反正能出來玩她還求之不得呢。
就在何小喬忙着填飽肚子的時候,馬車已經出了城門,正沿着官道慢悠悠的走着。
早上纔剛下過雨,空氣裡還有未散去的水汽,遠處黛青色的山脈隱藏在雲霧之中,朦朦朧朧的,映照着圍繞在官道旁邊的花紅柳綠,端得是風光無限好。
何小喬趴在窗口上往外瞧,發現原來不止他們,還有別的大戶人家也坐上了馬車準備出城踏青,更別提那些總是自命風流,時常找藉口攜伴出行的書生才子了。
其中有一名身穿長衫,頭上扎着方巾的微胖書生無意間擡頭的時候,正好對上了何小喬探究的目光,一瞬間的錯愕過後,連忙拿手肘捅捅身邊的好友,又自認瀟灑的一甩頭,向着她的方向作了個揖。
何小喬愕了下,隨即吐了吐舌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們咧嘴一笑。
彼時正有風吹過,散落在鬢邊的烏髮便有幾許被撩起轉而輕撫玉頰,車窗內美人眉眼彎彎,貝齒微露,笑容燦爛可比驕陽。
那書生不由得看呆了,待回過神,當即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話還沒沒說完,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白色的物件,接着腦袋嗡的一聲,那書生連慘叫都來不及,整個人猛的往後躺倒,後背貼着地面在地上滑行了近兩米才停下,渾身上下沾滿泥水不說,連鼻子也歪了,鼻子下方還拖着兩條長長的鼻血。
“……”
周遭的人全都讓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待看清楚襲擊胖書生的居然是半截大白蘿蔔,更是一個個全都掉了下巴。
臥槽!這蘿蔔到底打哪兒來的?也太他媽兇殘了!
“哈哈哈……”
待馬車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確保沒有人能聽到裡邊動靜之後,目睹全部過程並且熟知真相的何小喬終於忍不住了,頭枕在江封昊大腿上抱着肚子笑得直打滾。
至於罪魁禍首?他只是淡定的將不知道將剩下的半截蘿蔔丟到一邊,又慢條斯理的拿帕子擦了擦手,順便給那個笑得形象全無的女人拍了拍後背順氣,半點愧疚沒有的繼續拿起書本翻看。
敢當着他的面調戲他的女人,只是往那傢伙臉上摔半個蘿蔔已經很給面子了。
馬車一路往東,直到傍晚紅霞滿天的時候纔在一座幽靜獨立的莊子前停了下來。
這座莊子名爲凝暉園,佔地頗爲廣闊,又是鄰湖而建,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湖面都被囊括在莊子裡。
何小喬一行進門的時候,太陽還掛在山頭將落未落,橘紅的光芒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跌宕起伏彷彿一匹自然渲染的錦緞。
斜暉脈脈水悠悠,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凝暉園裡有小半畝地被開闢出來,裡頭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花圃裡花團錦簇,顯見被打理的很好。
在後院的西南角還架起了一個涼棚,上面爬滿了葡萄藤,底下懸掛着一串串水晶明珠似的青綠色葡萄,風一吹,葡萄串便和着葉子微微晃動,長勢喜人。
涼棚底下放着一整套的雕花石椅,一條鵝卵石鋪就的蜿蜒小路從那邊延伸過來,一路通往他們現在站着的地方。
悠閒又隨意,確實是個適合養老避世的好地方。
炊煙裊裊,飯菜的香味瀰漫在四周。
採蓮正在門口指揮着莊子裡的下人幫忙把帶來的東西都擡進屋子裡,江封昊帶何小喬在別院裡繞了一圈,伸手揉揉她只綁了一支馬尾辮的腦袋,笑着問她,“如何?娘子可還喜歡這裡?”
“喜歡!”何小喬肯定的點着頭,一邊說出自己的看法,“這裡跟隨意園有點像,不過比隨意園多了些鮮活氣氛。”大概是旁邊有座天然湖泊,所以給人一種比較親近大自然的感覺。
“喜歡就好。”江封昊眯眼笑了笑,脣邊掛着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吊兒郎當的伸了個懶腰,猿臂繞過她的肩膀,“肚子餓死了,娘子來陪爲夫一同用膳吧。”
“沒問題!”向來對熱騰騰的飯菜毫無抵抗力的何小喬半點異議沒有,反手勾住他的窄腰,兩人勾肩搭背,似兄弟多過像情侶的相攜走向燈火通明的主屋。
莊子裡的大廚是江封昊特意從北地請回來的老師傅,人長得瘦巴巴的,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刀工細緻廚藝精湛,不僅飯菜好吃的沒話說,做的甜點也是一流。
那道據說經過二十四道工序炮製而成的蜜汁櫻桃尤爲美味,就連前世遍嘗各地美食的何小喬都忍不住猛下筷,最後更是恨不能連盤子裡的醬汁也全都舔乾淨。
江封昊在旁邊看邊笑,見她喜歡又讓大廚上了一盤。何小喬朝他咧嘴一笑,心安理得的把整盤菜都給包圓了。
吃過飯,何小喬就回房洗漱去了,江封昊很不要臉的跟了進去想來個鴛鴦浴,結果讓一隻帶着滿滿羞惱之意的水瓢給砸了出來。
好在他也不生氣,等何小喬披散着頭髮出來,甚至還殷勤的上去搶了採蓮的活兒要幫她擦頭髮。
雖然平日裡他也沒少做這種事,可何小喬總覺得今天江封昊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古怪。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說,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從桌上摸了把金釵,拿打造成層層疊疊花萼的那邊對着他,何小喬眯着眼,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逼供模樣。
江封昊忍俊不住,將她手裡的金簪掉了個頭,“娘子,威脅人的時候應該刀口向外,不是對着自己。”
“你管我!我就是愛用簪頭對着自己怎麼了?”何小喬哼哼兩聲,順手又把方向轉了回去,“別給我轉移話題,快點招供!”
心知她是怕會錯手傷到他,江封昊心裡升起一片暖意,脣邊帶笑低頭在她額上烙下一吻,手下不停的繼續給她擦着頭髮,“待會你就知道了。”